第二天一大清早,洗漱完畢,用了早餐的李世民正在更衣打理儀容,準備上朝。

而在這個時候,就看到了趙昆表情甚是古怪地快步入殿朝著自己一禮。

“陛下,昨日在洛南之地,洛陽縣主薄李義府被一蒙麵騎士刺殺,斷臂重傷,幸好救治及時,保住了性命。”

李世民愣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不禁瞪大了眼珠子。

“……你等會,就是之前禦史台的李義府?”

“正是。”趙昆用力地點了點腦袋,十分肯定地答道。

李世民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半天才問了一句。“可曾抓到凶手?”

“尚未,不過程三郎已經派出了手下所有的捕頭,正在洛陽諸門巡查。”

李世民點了點頭之後,繼續由著宦官給自己整理衣著,但是內心卻也升起了一絲狐疑。

“真是奇怪了,之前那許敬宗剛剛出了差池,這還沒幾天的功夫,那李義府又遭致這等厄運……”

“難不成,是那些人的動作?”

聽到了那些人這幾個字,趙昆可是很清楚,陛下所說的那些人,指的正是那些世家大族。

不過轉念一想,他們不敢衝程三郎下手,不僅僅是程三郎是洛陽縣令。

更重要的是,程三郎要是出了什麽大問題,天子必定會震怒徹查到底。

而那些惡名遠揚的程家人,特別是那位程大將軍若是知道是誰幹的,嗬嗬,誰也保不準他能幹出什麽樣的事來。

“趙昆,遣人去知會繡衣使,著令繡衣暗中查訪,最好誰也不要驚動,明白朕的意思嗎?”

“臣明白。”看到陛下投來的目光,趙昆心中一凜,沉聲答道。

等到趙昆快步離開之後,李世民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

程三郎那小子運道也夠背的,自己原本以為給他送去了兩位才俊。

結果呢,許敬宗那老家夥,居然是個連編撰國史都敢胡來的老陰比,結果這會子腿斷了,躺在洛陽縣衙裏。

那李義府雖然除了有點貪財好色之外,暫時還沒發現什麽大毛病,結果這會子手斷了,同樣躺在洛陽縣衙裏。

……

果然,等到朝會之時,彈劾程三郎治理洛陽不力,導致洛陽城內出現刑事案件。

居然有凶徒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謀刺朝庭命官。

想想過去的洛陽城,這麽多年以來,一直那樣的安寧與詳和,至少沒有誰敢謀弑官員。

足以證明,程三郎這位洛陽縣令根本不稱職,請陛下速速解除程三郎的職務,另委賢明。

李世民表麵古井無波地打量著那些激烈得捶胸頓足,麵紅耳赤的專業噴子,哦不……專業言官:禦史。

看著他們在大殿之中聲情並茂地演繹著,仿佛此刻,他們才是最為大唐朝廷著想的臣工。

一旁,程大將軍撫著鋼針一般的濃須,斜著眼,打量著這幫噴子。

昨個雖然回府的時候晚了點,可並不妨礙沒有喝醉的程大將軍與程三郎進行了細致的交流。

已然從親兒子那裏知曉了許敬宗那個老貨與李義府那個倒黴鬼的遭遇。

而程三郎的猜測,程大將軍亦是深以為然,畢竟自家兒子的能耐擺在那,不相信他,還能信誰?

而此刻,麵對這樣的局麵,程大將軍可算得上是胸有成竹。

反正陛下沒有吱聲,自己也犯不著下場,且由著這幫子被三郎形容成噴子的禦史再噴一會。

下場的多是禦史,畢竟這是他們的專業,而一幹朝中重臣,都很穩重地保持著緘默。

畢竟這事說大也不大,當然說小也不小,畢竟堂堂朝庭命官,居然被亡命之徒差點搞死在洛陽城內。

何況這洛陽城,很快就要成為大唐的國都,出現這樣的紕漏,再怎麽樣,也是有過失的。

隻不過,這樣的過失,對於那位深得陛下恩寵的程三郎而言,怕是根本掀不起什麽波瀾。

看看對麵的那程三郎親爹程大將軍猶自老神在在一言不發,一幹重臣也都安心看戲。

嘰嘰歪歪了老半天,哪怕是李世民說此事回頭朕會召程三郎來詢問。

這幫子像是狂吠的惡犬一般的禦史,卻還沒有退走之意,這下子,李世民可真有點不樂意了。

目光一斜,落在了那蹲在武將班列之中的程大將軍身上。

程大將軍幾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然後用力地咳嗽了一聲,從自己的矮榻上站了起來,緩步朝著殿中行去。

“又來了,我就知道……”這是某位經驗老道的重臣發出的吐槽聲。

“嗬嗬,又是這一套,唉……”另外一位重臣忍不住鄙夷地道。

“可經不住這一套好用。”一旁,一位重臣十分精辟地點評了一句,令所有人啞口無言。

……

看到膘肥體壯的程大將軍晃了出來,一幹禦史頓時警惕萬分。

一位負責貞觀大殿朝會紀律的殿中侍禦史立刻蹦了出來,攔在了程大將軍跟前,一臉義正辭嚴地道。

“程大將軍,我等正在彈劾洛陽令的不作為,並未商議軍國大事,此乃我等言官之職,還請程大將軍退回列班。”

“老程我就想問問你們,嗯,你們這一窩禦史,上回吳王殿下在這東都洛陽被刺殺重傷垂死一案。”

“你們之中,有幾人彈劾過那位姓崔的洛陽令?”

“……”殿內瞬間一片死寂,啊,這……一票禦史不禁有些躊躇。

吳王殿下在東都洛陽城外被刺殺,重傷垂死一案,消息是直接給到了陛下。

陛下震怒之下,直接就下旨,讓繡衣使負責徹查此案,在事情還沒有分出個清紅皂白之前,洛陽諸官都維持原職。

也就是說,陛下直接越過了滿朝文武,直接就讓繡衣使撲了過來。

朝中臣工們,完全都沒有說話的機會,再說了,當時吳王被刺一案,是程三郎那小子跟吳王殿下蹲一塊。

所以,大夥正興災樂禍那個惡名遠揚的程三郎指不定要倒黴,結果大夥都忙著看熱鬧,哪有閑功夫去彈劾誰誰誰。

何況你陛下都說了,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洛陽諸官都維持原職。那我們彈劾有個鳥用?

口水也是水,浪費多了也會口幹,無用功的彈劾奏折寫得多了,大家也容易才思枯竭好不好?

“喲,怎麽,不吱聲了?這麽靦腆,可不像你們這些精氣神全靠一張嘴撐著的禦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