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興一覺睡到了午後,醒來之後,看到李麗苑就坐在自己的床邊。
“有事?”李元興問道。
“沒事,就是想在這裏坐會!”李麗苑話不多,隻是默默的坐在李元興的床邊。
李麗苑為什麽坐這裏,李元興是知道原因的。
她不會抱怨,但也不代表心裏沒有什麽想法,李長英的孩子都要出生了,她卻還沒有懷上,這讓她有些心裏不舒服,崔燕燕這個月還來沒有來月事,她知道,因為不僅僅是她,每個王妃都會留意別人房中的許多細節。
比如食物的改變,服裝的要求,洗臉的水,等許多細節。
她們都有自己信得過的人專門負責留心這些。
崔燕燕沒有急著叫醫官診脈,就怕有個萬一,如果不是那就顯得是自己太急了。至少在七位王妃這裏,麵子上過不去的。
李元興起身,在旁邊的架子上翻了翻後,輕輕一拍腦袋。
“殿下找什麽?”李麗苑問李元興。
“我忘記了,這裏是長安城,不是秦王莊。在我書房休息室的書架第二層,有一個紅色的小盒子。裏麵有本書,用紙袋封著的。你看過這本書之後,真的想要個孩子,快則一次,慢則三個月,應該不會有問題。”
聽李元興說完李麗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李元興又說道:“我給了女官、女道,一些孕嬰的保護的書,唯把這本扣下了。倒不是不想讓你們知道,我是怕流到皇宮之中。你要知道後宮曆朝曆代都不是那麽平靜的,多少有些事非,可以測算出自己那一夜可以懷上孩子,你說後宮會不會有亂子?”
李元興雖然是笑著問,李麗苑卻是笑不出來。
“殿下,那我不要了!”
“不要也好,順其自然也不是一件壞事,有時候有些事情是緣份。”
聽李元興說緣份,李麗苑又笑了:“殿下不是討論和尚嗎?這緣字似乎是和尚們最喜歡用的字,把什麽事情都說成緣!”
“真胡扯,緣是有單獨意思的字詞,和尚用的多了,難道我就不能用了。還是說,和尚用過之後,這字就變的不堪了。你呀,真是在胡說!”李元興笑著回應。
李麗苑又把話題扯回了書上:“殿下,那本書還有誰知道?”
“明月之外,你是第一個。”李元興如實的回答著。
李麗苑想了想:“殿下看過那本書嗎?”
李元興想了想之後:“這樣吧,你去找嵐月公主,讓她幫你推算一個日子。”
“謝殿下!”
李麗苑得到一個極滿意的答複之後,幫著李元興穿好衣服,這才又說道:“長英姐姐算時間,就是這幾天了,府裏一直忙著準備。各種喜餅已經堆滿了好幾間倉庫了,長安城之中也有一些百姓來送些心意的!”聽到這話,李元興反問了一句:“那袁老道沒給你們說什麽?他這會在幹什麽?”
“沒說什麽,這會應該在殿下的書房與賢皇下棋,讓人不要去打擾!”李麗苑如實回答著。
李元興聽完有些不明白袁天罡在想什麽。
“你去安排一下,長英就是今晚!”李元興吩咐著,李麗苑有些意外。可既然是李元興親口吩咐了,她自然是要把話傳下去的。
至於說李元興為什麽說是今晚,理由她不會多想,府裏也不會有人多問。
李元興則去了書房,一進屋就開口問道:“老袁,你知道是今晚,為何不告訴我府中管事。他們還以為要幾天時間呢?”
“現在才是中午,再說了殿下府中已經準備好了一切,說與不說都沒有關係。”
真能沉得住氣。
李元興沒有再說什麽,老袁的理由無論夠不夠,都不重要。袁天罡不想說,那就有不說的必要,站在桌前,李元興看了看兩個對弈的棋盤。
複雜,太複雜了。
原本就棋藝普通的李元興根本就算不懂這複雜的棋麵,誰勝誰負,李元興都感覺不出來。更不用說,誰占了上風。
“老袁,我問你。你說明天太陽出來之前,高昌怕就是被滅了。今天晚上開戰,有些個大臣卻要去請高昌使節喝酒,還要很正式的與高昌使節在接下來的幾天裏,談一談結盟,還有新關稅的說法。你怎麽看這事,以道門修心的角度!”
袁天罡聽著李元興說話,眼睛卻沒有離開棋盤,放下一子之後,這才對李元興說道:“被欺被辱,返回去。這是人之常情。以德報怨固然是一種品德,但以怨報怨也是一種手段。殿下怕是被規矩約束的太久了,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聽袁天罡說完,李元興又問櫃爺:“爺爺,你怎麽說?”
“別打差,下完這盤再等你廢話!”
袁天罡微微一笑,事實上到這個時候,勝負還未分。大官子結束之後,小官子前才可能提前看出這一盤的勝負來。袁天罡清楚的知道,到了他們這種棋力,不可能在小官子階段再出現任何的失誤。
櫃爺手上拿著一子,卻沒有落下。
“唉……,好多年不下棋,這個腦筋轉不過來了。感覺是贏了,可又感覺有陷井。原本想的似乎是清楚了,關鍵的時候被元興這一打差,結果全亂了。倒是天罡道友心智清寧,和元興說話,卻落子不差!”
“非也!”袁天罡搖了搖頭:“剛才落那一子是事先想好的,秦王進屋之時,我就亂了。再無法靜心思考,所以已然放棄此局,所以再說話也沒什麽了。”
不管袁天罡說的是真,還是假,櫃爺也不想去追究。
抬頭看了李元興一眼後說道:“說到報仇這種事情,要看是什麽仇恨了。大唐的世家被高昌這兩年欺負的夠狠,眼下連帶兵去打高昌都不可能了。讓他們去調笑一下高昌使節,全當出口氣,要知道,人那些怨恨之氣不出,反倒不好。”
“不算孩子氣嗎?”李元興反問。
“屁話,你滅了平壤城,這算不算孩子氣。所以,就用你自己說過的話,別用自己的道德標準給天下人下定義,你還孔聖人都數落了,就認為聖人在給世人訂標準,其實你說這話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心態,同樣時在定標準。”
“辯證,又是辯證。”李元興轉身就要走。
櫃爺卻叫住了李元興:“等一下,你的兒子叫什麽名字?”
“這個……”李元興被問住了,他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你別急著想名字,隻想一件事情。是單獨立名,還是宗室立名!”櫃爺的話問到點子上了,事實上是在告訴李元興,你的兒子將來是皇室統一培養,還是由家裏自己培養的問題了,有些話不能明說,這是在提醒李元興。
“單獨立名!”李元興應了一句後轉身出去。
袁天罡看著李元興的表情,在李元興離開之後,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再來一盤!”櫃爺清理著棋盤。
“心已亂!”袁天罡回答著,櫃爺卻是滿不在乎:“有些時候,看的遠未必是一件好事。難得糊塗雖然是在自我逃避,卻也失為一種好辦法。天罡你先把推算之術放下,今天晚上,我陪你觀星!”
袁天罡點了點頭,默默的念了一會靜心咒,這才清空了棋盤。
李元興到了書房外,府中卻隻見一片忙碌景象,王妃臨盆這是大事,而且還是秦王府長子,所以沒有人不緊張的。
李元興來到李長英房前,卻被幾個貴婦擋住,按規矩既然今晚會臨盆,李元興是不能靠近產房的,幾個貴婦講了一堆的典故,李元興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反正不讓進就是了,那麽自己就不靠近了。
陪著另外幾位王妃聊會天,結果都是一副心不在蔫的樣子。
最終,李元興還是去了前院。
“最近府裏有什麽大事?”李元興坐在前院書房之中,兩位長史剛剛接任,還有些不習慣秦王這裏的作事節奏,忙的腳不粘地。是王珪這個司馬過來向李元興匯報工作的。
“殿下,大事倒沒有。除了日常事務,倒是那些被殿下挑選的人最近些日子,天天在屋內工作,每天除了吃飯、睡覺,都要工作八個時辰。好在現在效率是提高了不少,有太多的東西需要他們再學習了。”
李元興點了點頭,這些人還差得遠呢,先從處理日常公文開始吧。
“倒是有件小事,倭島大和國使節已經遞上快十次覲見的帖子了。因為我們的控製,他與大和國內也沒有聯係,眼下大和國過來的那些工匠,幾乎都在各坊作工了。學子也多找了活幹,隻有使節團人,卻是受了些苦!”
“受苦?”
“回殿下,是受苦。”
王珪這才詳細的解釋:
“殿下,大和國使節團已經沒有錢買米了。可他們卻根本沒有想過要去作工掙錢,隻是要求鴻臚寺應該提供給他們糧食。”
“不可能對他們特殊對待!”李元興這算是命令了。
“自然不會,所以在被拒絕之後,他們就要找那些同船一起過來的人,希望這些人上交錢糧給使節團,這就是趣事的開端!”王珪似乎有一個很長,很有趣的故事要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