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章 後備肱骨?

見勸慰了老半天,房夫人仍是氣憤難消。

無奈之下,房遺愛滿臉憤慨的說道,“娘,要不這樣,孩兒直接帶人砸了魏王府,然後在放一把火,直接給他燒個精光,像這種恩將仇報的人,就應當流浪街頭!”

說著,不待房夫人答話,讓房崎把手裏存放逍遙丸的瓷瓶交給蓮兒,房遺愛擼著袖子,作勢就要帶房崎找人去給陸義報仇。

“胡鬧!”房夫人厲聲喝止,剜了房遺愛一眼,然後無奈的歎了口氣。

房遺愛陪著笑臉,慢慢哄的房夫人暫且舒緩了胸懷,又服侍房夫人吃了兩粒鵪鶉蛋大小的逍遙丸,這才恭送房夫人先回房歇著。

房遺愛自己也往嘴裏塞了兩粒,慢慢的嚼著,也不用水送,還拿著藥瓶衝旁邊的房崎說道,“你要不要也來兩粒?這藥可以調節心情,防止肝火過旺,暴怒傷身。”

房崎想了想,伸手接過藥瓶,自己也倒了兩粒,實在是那封信上的內容,讓他也很生氣。雖然自己勸住了暴怒的二少爺,可自己心裏的怒火那也是難以消散的。

房遺愛思量了一下,覺得軍中不可能沒有李世民的眼線,這一件事說不定李世民比自己知道的還早,既然李世民沒說,怕是軍中的聲音也會讓他秘密傳旨給壓下去。

想想也是,怎麽說李泰也是他李世民兒子,李泰在軍中惹了麻煩,一旦傳出去,少不得要說他李世民教子無方。這對於好麵子的李世民來說,無疑是打臉。這人,李世民堂堂帝王之尊,根本丟不起,是以隻能壓下去,給與暗中補償。

想通了這一點,房遺愛隻能無奈的拿火折子,把信函付之一炬。房玄齡那頭,房夫人自然回去言說的,用不著再拿著信去。而信留著,隻會給自己和秦懷玉惹麻煩,還是燒了的好。

“少爺?這?”房崎不解的看著房遺愛認真的燒信,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張口問道。

“有些事情,知道了記在心裏就是了,沒必要留下什麽證據。不然,說不定以後隻會徒惹麻煩。”房遺愛神情恢複如常,語氣平和的說道,眼裏有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冷意。

見房崎還是有些不解,房遺愛不得不張口說道,“你想想,魏王李泰是什麽人?”

“皇上和皇後所出的嫡子,深得皇上和皇後喜歡。”房崎怪異的看了房遺愛一眼,心想,這些少爺不是心裏都清楚嗎?怎麽還問?麵上還是認真的答道。

“皇上和皇後重視他,他身邊就怎會沒有皇上身邊的人跟著?不論是明,還是暗。”房遺愛看著房崎問道。

“少爺是說,義少爺這件事情,皇上早就知道了?”房崎想了一下,瞪大眼睛望著房遺愛說道,大腦可是不停的順著房遺愛說的思路運轉。

“差不多。”房遺愛點頭說道。

“這麽說皇上是打算把事情給按下了?”房崎皺眉說道,眼裏有著不滿。

“兒子惹禍,老子收拾爛攤子。隻不過與咱們這種尋常人家不同,人家管的可是天下,更都不起那人罷了。”房遺愛淡然的說道,拍了拍房崎的肩膀,回房換衣服去了。

“他不就是仗著有個好爹嘛。”房崎小聲的嘀咕一聲,也收拾了一下,跟著房遺愛朝虞府而去。

虞世南虞老爺子,因為年事已高,沒那份精力,也不想再去煩心朝堂上的事情了,沒有李世民的專門召見,也樂的在家容養。每天****自己的幾個小小重孫,不時的再**一下房遺愛,老爺子的日子也算悠閑。

這天聽說朝廷來了喜報,想來西南戰事應該是平定了,虞老爺子心裏也跟著一喜。

算著日子,考完試的房遺愛今天應該來虞府學下棋,心情大好的虞老爺子,早早的就名人在涼亭裏擺好了棋具,沏好了茶水,一手扇著扇子,一手拿著史書,躺在軟榻上,等著房遺愛過來。

房遺愛是準時的來了,但是,卻是帶著被白棉布包裹著的一雙受傷的手來的。

對於虞府老管家真心實意的問詢,房遺愛隻是淡然一下,說是自己習武的時候不小心弄傷的。

知道房遺愛不願意說實話,老管家也不便開口多問,隻把人領到虞世南麵前,然後下去讓廚房準備些清淡的糕點送過來。房遺愛的大胃口,虞府的人也是唄清楚。

虞世南從看到房遺愛兩隻手,抬眼望了下旁邊的老管家,在老管家輕輕搖頭後,便讓其退下了。

放下手裏的書,合起折扇,虞世南從軟塌上坐起身來,看了眼房遺愛的手,再看向房遺愛。

房遺愛仍舊回說,是練武的時候弄傷的。

虞世南揮退了亭子內外伺候的人,這才朝房遺愛說道,“這麽多年習武,也沒見你練武的時候弄傷過自己。要是不想說就算了。”說完,看也不看房遺愛,自己在那兒擺弄著棋子。

“我自己砸牆砸的。”房遺愛憨憨一笑,眼裏有著說不出的無奈。

虞世南抬眼看了看房遺愛,繼續垂下眼瞼,擺弄棋子,等著房遺愛的下文。

“我,我怕說出來會惹虞老不高興。”房遺愛遲疑了一下,認真的說道。

“哦?說說看。”虞世南抬眼說道,然後把棋盤上擺弄的棋子收回到了手裏。

房遺愛便把書信上說的事情,簡要的跟虞世南說了一遍。

“就這點兒事情,你就忍不了了?竟然自殘自身,須知,身體發膚授之父母,不可損也。你為些許小事,氣傷自己以至自殘,豈非不孝?”虞世南毫不留情麵的說落著房遺愛。

“這還叫些許小事?陸義為了救他差點喪命!而他那?”房遺愛眼裏寒光一閃,憤怒的低吼道。

“知道皇上為何不現在啟用你,而讓你陪在太子身邊嗎?”虞世南沒理會房遺愛的低吼,直接問道。

房遺愛一怔,不明白虞世南為何這麽問,但還是認真的回答道,“因為我年幼,而且有身醫術,是以放在太子身邊一方萬一。”心下有句話,“皇上知道我討厭入仕”,不過沒敢宣之於口,畢竟虞世南幾人是照著入仕的標準教導自己的。

“年幼?甘羅十二拜相的時候可比你現在小。醫術,太醫院裏也有幾個學的不錯的醫學生,一樣可以撥給太子做侍從,再不然從小培養幾個專事醫學的小太監貼身服侍,豈非比你更保險。”虞世南看著房遺愛,不留情麵的說道。

房遺愛臉上一陣尷尬,坐直身子,求教的望著虞世南。

“你的性子,表麵看起來溫和,骨子裏有些懶散,被人惹了底線,卻也不乏少年人的熱血衝動,難得的是有腦子,運氣也不錯。”虞世南把手裏的棋子,一個個的丟進麵前的棋子盒裏,說道。

“而太子,敦厚隨和,雖說是至孝至淳,少年的活潑和熱血卻是稍顯不足,而且防備之心略低,有什麽事情也多悶在心裏。”虞世南抬眼認真的看著房遺愛,說道,“所以,皇上讓你陪在太子身邊,是想讓你帶著太子多活絡一些,心胸打開一些,也對人多些防備之心,否則,皇上百年之後,太子掌權,容易著了別人的道。”

“這不是明擺著說我奸猾嗎?”房遺愛不滿的小聲嘀咕道。

“朝堂之上又有幾個不是奸猾之輩?”虞世南年老,卻不耳背,而且坐在風口的下方,房遺愛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當下反問道。

房遺愛怔了一下,心想也對,就朝堂上那往來算計的頻繁度,在幹淨的老實人進去了,混個三五年,隻要不死,早晚學得一身的心眼,白紙也會變成漿洗不出的硬黑布。

“帝王之術,說白了也就是駑人之術。對各個臣子的擅長加以利用,而且是盡量用到合理的地方。”虞世南輕悠悠的說道,“而你,皇上隻不過是用你來作為培育太子的一個陪襯棋子,卻也是對你寄予厚望,希望長久的磨合,能讓你和太子之間產生君臣朋友般的默契,日後好成為太子的肱骨,像你爹幫襯皇上一樣,幫襯太子治理好大唐。”

“我?後備肱骨?”房遺愛聞言,吃驚的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的問道,“虞老,您沒搞錯吧?”

“你小子就如此看不起你自己。”虞世南鄙視的看了眼房遺愛,語氣中滿是對房遺愛話語的不滿。這小子看不起自己事小,但是,他看不起自己,豈不是連帶的把包括自己在內的這些個師傅,一個個全都看不起了?

“不是,我隻是一時間有些難以相信。”房遺愛聽出了虞世南語氣中的不滿,隨即反應過來,解釋道。

“隻是,若是皇上有如此打算的話,而我身邊有牽扯上的虞老您幾位,到時候,皇上就不怕我?”房遺愛想了一下問道。

“你若有那個本事的話,隻要是為大唐有益,皇上並不介意你到時候做個權臣。”虞世南喝了口茶,潤了潤有些發幹的口唇,這才說道。那語氣就像是在說無關緊要的家常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