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二章 堪憂
本來金鈴兒以為房遺愛隻是尋常的富商子弟,來涼州隻不過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可是看著房遺愛等人進了涼州城竟然直奔涼州驛站,心便開始往下沉,臉上的寒氣更重。
等房遺愛帶人進了驛站,金鈴兒即便是不想相信,也不得不麵對房遺愛是屬於朝廷的人的事實!而且是殺害了自己父親的朝廷!
雖然知道金鈴兒心下可能對朝廷有些敵意,現下快要見到陸義了,房遺愛也顧不上金鈴兒的神『色』了。
吩咐引路的驛卒,幫忙找幾間臨時歇腳的房間,吩咐房崎休息一下,下午出去看看籌備中的客棧和車馬行裏能否找到沈文燦,看他那邊能否住人,若是可以的話,把房間收拾出來,晚上大夥兒搬過去住。
讓金鈴兒跟房崎和秦明幾人一起先下去休息一下,房遺愛自己來了驛站後頭的一間低矮的小房間裏,見到了養傷的陸義。
看著那間低矮的房間,牆上連個窗戶都沒有,推『門』進去,無力還有股子黴味,房遺愛的眉頭鎖的更深了!
“二少爺!”房名疲憊的臉上帶著不悅望了過來,眼睛還因為這突來的光亮,有些不適的眯了起來,待看清來人之後,驚喜的叫了出來,雙眼通紅的搖晃著來到房遺愛麵前。
房遺愛強壓下怒火揮退了驛卒,待驛卒走遠之後,房遺愛這才黑著臉邁進了陸義所在的房間,問道,“誰安排的房間?”
“魏王殿下說,義少爺的傷重,需要靜養,安排在後頭,這樣不會被街麵上的人聲吵到。”房名低頭說著,眼裏帶著委屈與無奈,淚水已經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魏王!”房遺愛目內一寒,深呼吸著,勉強壓下心裏的怒火,咬牙切齒的重複道。
房遺愛抬步來到陸義『床』前,見陸義竟然還在昏『迷』中,臉上有些不正常的紅暈,拿手一探陸義的額頭,有些燙。
“沒請大夫嗎?”房遺愛看了眼陸義『床』頭放著的一盆水,然後不悅的問道,冷冽的目光掃向房名。
“三天前,隨著涼州軍來到涼州之後,魏王殿下就身體不適,涼州的大夫都在州府候命。”房名憤憤的說道,雙拳緊緊的握著。
“軍醫也在州府候命不成?”房遺愛一邊擰著濕布,搭在陸義額上,冷冷的問道,打量了眼房頂『露』著微光的黑乎乎的房間。
“他們說,沒有軍令,軍人不得擅離軍營!”房名咬牙說道,眼裏的淚不停的往下流。
“臨行前,讓你帶的『藥』那?”房遺愛抱起陸義的身子,便往『門』外走,便問道,因為他並未在房間裏看見『藥』箱。
“小的無能,『藥』箱在路上臨來涼州的時候,別人趁『亂』給順走了。”房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懊悔的說道,他也明白,要是房遺愛給準備的『藥』還在的話,陸義也不至於病成這個樣子。
“起來!帶路,去前頭側院。”房遺愛說道,小心的抱著陸義出了這間發黴的屋子。
“哎!”房名抹著眼淚,從地上飛快的爬了起來,帶著房遺愛朝前頭快去。
房遺愛抱著陸義來到前頭側院的時候,秦明、房崎幾個也不過時剛剛洗漱完而已,都覺得陸義是為了救魏王才受的傷,怎麽著也不會被虧待,而且房遺愛先去看了,應該不會有事。
誰知,幾人隻是洗漱完,還沒來得及吃東西休息,耳邊就傳來了房遺愛的怒吼,“房崎!先別休息了,辦事兒先!秦亮,跟房崎去,看看能不能找輛舒適的馬車!秦明,你去附近找間『藥』房,每種『藥』都寫,單包上一斤!告訴賣『藥』的,要是敢一次充好,敢給假『藥』的話,少爺我燒了他的房子!”
“怎麽了?怎麽了?”
幾人驚慌的從房間裏出來,看到房遺愛懷裏的陸義,再看看房名止不住淚的樣子,什麽都明白了!當下也不敢多問,點點頭,直接急匆匆去辦事了。
“房名,你帶仁貴去找驛站的人,要壇子烈酒,再要一個小爐子,還有『藥』鍋,他們沒有的話就給我上街買!讓他們送十桶幹淨的清水過來!快點兒!”房遺愛抱著陸義進了剛才房崎出來的房間,頭也不回的吩咐身後跟著房名和薛仁貴。
“需要幫忙嗎?”金鈴兒在『門』口躊躇了一下,還是跟了進來,問道。
“幫我把房崎放『床』底下的『藥』箱拿出來,在幫我準備一盆清水,點上油燈。”房遺愛不客氣的吩咐道,手下不停的解開陸義的衣衫,小心的掀起來,看著陸義『胸』前已經被血跡染紅的布條,眉頭越皺越深。
打開金鈴兒幫著放在桌子上的『藥』箱,取出手術用的剪刀和小鑷子,就著點燃的油燈,用火消毒。
“我這有剛才跟他們要的一壺白開水,可以嗎?”金鈴兒提著一個水壺回來,問道。
“倒瓷碗裏,”說著,房遺愛從『藥』箱裏取出一個瓷瓶放在桌子上,“取出兩粒『藥』丸,放在碗裏化開。”
房遺愛轉身拿著剪刀和鑷子,開始拆剪陸義『胸』前包紮的布條。
“『弄』好了。”金鈴兒看著房遺愛認真的樣子,一瞬間有些失神,臉上一紅,趕忙收拾好心情,見房遺愛仍在低頭認真剪著陸義『胸』前的布條,心下慶幸,幸好房遺愛顧不上回頭,沒有見到。
“放那兒就行,再幫我去廚房要碗糖鹽水來。”房遺愛頭也不抬的說道。
“糖鹽水?”金鈴兒不解的問道。
“一勺糖,半勺鹽,放一塊,兌成一碗水。”房遺愛說道,見傷口上的布條都被血跡黏在了傷口上,轉身端起桌上兌好的『藥』水,小心的灑在陸義傷口上,還不時的注意一下陸義的神情。
“哦。”知道房遺愛吩咐的有用,金鈴兒趕緊去了。
房遺愛這邊剛剛小心翼翼的揭掉陸義傷口上包紮物,房名和薛仁貴就及時的帶東西回來了。
“二少爺,您要的東西都拿來了。”房名抱著兩個酒壇子,急火火的跑了進來。薛仁貴讓驛卒把碳和爐子、『藥』鍋什麽的放在外頭遊廊上,也跟著進了來。驛卒也心驚膽顫的跟了進來,顯然也知道住在後頭矮房裏的那個病號跟這位小爺有脫不開的關係,隻是不知道這位爺要這麽多東西幹嘛,想要進來探探風。
“仁貴,桌上的瓷瓶裏去兩粒『藥』丸,用壺裏的白開水再兌一碗!”房遺愛冷冷的掃了眼驛卒,邊脫外衣,擼著袖子,便吩咐道。“房名,揭開一壇。然後把『藥』箱裏的銀針取出十根,幫我在火上烤一下!”
說完,房遺愛直接把手伸進了房名才打開的一壇子酒裏,給兩隻手臂消毒,看的『門』旁的驛卒一怔,跟著滿臉『肉』疼的皺了起來,心下直罵房遺愛敗家,這麽好的烈酒,可是得五兩銀子才能賣到這麽一小壇!隻是這位小爺的身份,不是他一個小小驛卒能惹得起的,生氣也是白給。
獄卒隻是不明白,『床』上的這位病號住的那間破舊矮房,可是魏王殿下親自吩咐的,這位爺怎麽就敢對魏王的命令視而不見?唉!隻希望兩位大神打架,別殃及自己這些個小蝦米就成。漫天神佛一定要保佑啊!今晚回去一定誠心誠意的給菩薩和道爺們上香。
“媽的,別堵在『門』口擋光!”房遺愛消完手上和手臂上的毒,抬眼就見陸陸續續送水來的驛卒們,都挨個堆在了『門』口,當下皺眉吼道。
薛仁貴聞言,冷著臉往『門』口一戰,驛卒們全都訕訕的賠著笑臉離開了『門』口,卻仍就不時的回頭往屋裏探看。
“房名,去把隔壁的幾件房裏的燈燭都拿來點上,往窗戶上放上三盞。”房遺愛伸手接過房名手裏的銀針,說道。
“糖鹽水來了。”金鈴兒穩穩的端著一碗水,腳下飛快的進了房間。
“嗯,仁貴,站在『床』頭,按著陸義的肩膀,待會兒別讓他動彈。金姑娘,先把碗放桌子上,過來幫我擦汗,別讓我的汗水滴下來。”房遺愛拿著銀針,在陸義身上比劃著,尋找『穴』位把針小心的『插』了下去,頭也不抬的說道。
“哦。”看薛仁貴已經聽話的站在了『床』頭,房名也小心的把油燈點著,放在了『床』邊的窗台上,很有眼『色』的站在了『床』尾,按住了陸義的雙『腿』,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房遺愛並不是耍『弄』自己。
讓房名把『藥』箱放在了陸義內側方便自己取用東西,房遺愛拿起事先燒好的手術刀和鑷子,小心的把陸義傷口上的腐『肉』和膿『液』給清理幹淨,從『藥』箱裏取出一個扁平的瓷瓶,將裏頭剪整齊的幹淨『藥』布取出一塊來,吸淨傷口處的血『液』,有讓金鈴兒端過桌上兌好的『藥』水,用『藥』布蘸著擦了兩邊,這才又從『藥』箱裏取出一塊帶有生肌止血膏的『藥』布,覆在了陸義『胸』前,有用白布小心的包了起來,見陸義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這才取掉他身上的銀針。
幾人小心的翻過陸義的身子,將他背後的傷口同樣重新處理了一遍,上了『藥』,這才好好的包紮了起來。
處理完陸義身上的傷,時間也到了中午,房崎、秦明和秦亮也都回來了,而驛站的驛將也在外頭候了半天了,人群中還有一個是李泰身邊的小太監,因為房崎跟秦明、秦亮一直虎著臉把著『門』口,這才沒幹貿貿然的硬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