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章柴紹

自從平陽昭公主難產去世之後,柴紹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害愛妻離世的次子,在責怪自己為何在明知道妻子身上舊傷未愈,竟然還不小心的讓妻子受孕之餘,待平陽昭公主的葬禮一過,就傷心的將心神全都撲在了軍事之上,鮮少回家。

這次征討吐穀渾大戰告捷,柴紹也建功不少,排名在受獎軍士的前列,同樣被李世民下旨召回京城,覲見天子以受封賞。

柴紹雖然鮮少回京城家裏,雖然鮮少麵對自己的次子,可是關於柴令武的大體消息,作為父親的柴紹還是清楚一些的,對於柴令武與魏王李泰要好的事情,也有所耳聞。

雖然暗恨因為有了柴令武這才害得妻子離世,可是追根究底,柴紹也明白,錯的根源還是在他自己身上。再怎麽不待見,骨『肉』親情之間還是有著血脈聯係的,況且這麽多年過去了,有些東西也該淡了下來。

自己多年不怎麽回京,即便回去一趟也是來去匆匆,長子也已經年逾弱冠,因為自己的疏忽,親事給耽擱了下來,幼子也快要『成』人了。是該回去好好的『操』持『操』持了,不然,有朝一日自己下去也無顏麵對愛妻。

見岷州的事情有李靖坐鎮安排,柴紹便尋了借口,先行趕往涼州,想要向魏王問詢被自己忽略掉的次子的情況,了解一下這孩子的行事作風和喜好,也好方便日後相處。

柴紹勒住馬韁,讓座下狂奔的駿馬放緩了步伐,習慣『性』的掃了眼城上的布防,這才打眼望向城『門』裏頭的繁華。

“走吧,進城。”對身邊的頭也不回的吩咐一聲,柴紹打馬朝城『門』走去。

柴紹的親軍首領,也是柴紹的親隨,更是他的親信,柴英,打馬上前兩步,錯後柴紹一個馬頭,低聲問道,“將軍,咱們是先去驛站安置,還是先去探視魏王殿下?”

身為親信,自然了解主子的糾結,隻是,這個心結也隻能主子自己想清楚才行。他若想不明白,自己等人的提醒,也隻會被拋諸腦後,看他這些年的行事便知。對此,柴英等人也隻能在心中歎息。

柴紹頓了一下,望著涼州城說道,“讓銘揚他們先去驛站安置,你隨我,先去拜見魏王吧。”

“是。”柴英眼睛一亮,應聲頓馬,對身後的幾人傳達柴紹的命令去了。

過了城『門』的盤查,柴紹找了個了解涼州城的士兵領路,帶著柴英便去了魏王李泰暫住涼州都督『私』邸。

柴英給了賞銀,打發了熱情帶路的士兵,看著柴紹神情有些不對,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曹大人府邸的大『門』,這才發現『門』口竟然連個看『門』的『門』房都沒有。

“爺,看來曹大人府邸應該是有什麽事情,要不咱們?”柴英看著柴紹,說道,心下同樣有些不滿,一個堂堂都督的府邸,雖是『私』邸,但官職擺在那裏,而且還是文官,府裏的下人也太沒規矩了,能有什麽事兒需要『門』房去忙活的連大『門』都不管了?竟然就這樣無人把手的大開著?虧得現在東突已經平定,西突厥也向西遷移,否則來個突厥探子,這位曹都督大人的家眷可就要淪陷了,涼州也就危已!

“進去看看,魏王殿下的安危為重。”柴紹想了想,直接否定了柴英的提議,不請自入,抬腳進了曹府。

柴紹進了曹府前院,發現還是一個人沒有,就連灑掃的仆人都不見了身影,更不要說找人問話了。當下柴紹的麵『色』就有些發沉,看這家仆的素質,就可以推斷出主人平日的行徑。柴紹有些擔心,住在這種地方,魏王殿下會不會被帶壞?這稀鬆的防衛,會不會讓刺客乘機而入?

就在柴紹主仆兩個想著,是不是要去後院看看的時候,一個鼻青臉腫的小廝打扮的青年從東牆那裏拐了出來,看見一身英武,手持長劍的柴英,臉上掩不住一喜,直接忽視了儒袍常服,稍顯瘦弱的柴紹。

小廝張口對柴英說道,“軍爺可是刺史府來的?快點兒!趕緊跟我到東跨院來,不然少爺就要吃虧了!”說著,上前就要拉柴英。

習武之人,從不輕易讓人近身,所以,對於熱情小廝的碰觸,柴英不著痕跡的躲了,抬眼詢問柴紹的意見,待柴紹點頭後,這才幹淨利落的吐出倆字,“帶路!”

“在這邊!軍爺快點!”小廝沒注意到柴英和柴紹的互動,隻是一個勁的在前頭催促著柴英,見柴英跟上,這才瞥了眼後頭的柴紹,也沒在意。

“駙馬?駙馬算哪『門』子正經的皇親!你們也不過是我們家用那些個不中用的『女』人,拉攏來固護大唐的狗!”

柴紹跟著來到東跨院的『門』前,還沒看見裏頭的情形,就聽到裏頭傳來這句怒不擇言的話,聲音的主人,赫然就是李泰!

聞言,柴英身子一僵,眼裏的怒火壓抑在眼底,擔憂的看向柴紹。

柴紹的臉『色』當場就變了,『胸』口不停的起伏著,原來,自己夫妻二人為了大唐出生入死,勞心勞力,在這些個皇家的人眼裏,原來自己的愛妻隻不過是個不中用的『女』人!原來自己也不過是他們眼裏的一條狗!那自己夫妻二人這些年來留得血汗,對於大唐來說算是什麽?!

“爺,小心身子!”一看柴紹氣的不輕,柴英趕緊閃身過來,扶住柴紹的手,小聲的提醒道。

柴英知道平陽昭公主就是柴紹心裏最不能碰觸的一根逆鱗!魏王的話雖然是氣話,卻是明顯的沒把平陽昭公主,他的親姑姑給放在眼裏!也沒想到,平陽昭公主為了大唐出生入死,在魏王眼裏竟然還是不中用的『女』人!這讓柴紹如何不氣!又如何不怒!

房遺愛雖然目的也是為了想要氣的李泰口不擇言,好讓他在李世民和長孫皇後麵前吃掛落,但是,李泰的話一出口,房遺愛自己也是真氣著了。

坐在一個華服少年身上的房遺愛,騰的一聲起身,一腳踹飛了擋在自己和李泰之間不長眼的東西,滿臉怒火的拎起李泰的衣領子,吼道,“公主是沒用的『女』人?那你的嫡親姑姑,平陽昭公主算什麽?啊?為了大唐基業,平陽公主不輸男兒,隻身犯險,深入敵區,為太皇入住天下拉攏盟友,掃平障礙!這,在你眼裏都是無用的?”

“不說平陽昭公主,就說比你還小的合浦公主,為了救皇上,小小的孩兒隻念父恩親情,不顧自己的生死,生生替皇上挨了一刺!這又算什麽?啊?”

“公主無用?最起碼平陽昭公主出生入死,救了黎民百姓!最起碼合浦公主舍身救父,讓皇上龍體不至受損,間接穩固了朝堂!而你那?有用的魏王殿下?你,又為大唐做了什麽?”

“駙馬好歹也是與大唐有用之人,不說你的嫡親姑夫柴紹將軍,還有段將軍、竇將軍幾人,浴血奮戰鞏固邊關。就是這最沒用的我房遺愛,好歹也憑著一身不中用的醫術,和太醫們費心的調理著長孫皇後的身子,讓皇上不必為後宮煩心!”

“退一萬步說,駙馬是狗的話,嫁給駙馬的公主是什麽?皇上又是什麽?你魏王殿下又是什麽?”房遺愛心平氣和的說道,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鬆開魏王李泰的衣領,還順便好心的幫李泰理整理著被自己抓『亂』的衣衫。

李泰此刻也已經冷靜了下來,額上冒出了冷汗,顯然也意思到了自己之前惱怒之下出口的話很是不妥,若是傳到京城,得罪那些個駙馬倒是沒什麽,隻怕一直尊重在意平陽姑姑的父皇,會讓自己沒好果子吃!

冷冷的望著神『色』恢複如常,卻不肯示弱的直盯著自己的房遺愛,李泰心下滿是恨意,卻麵『色』發白的說不出話來。

柴紹聽了房遺愛怒聲責問的一番話,心氣漸漸的平了下來,有些不待見李泰,同時也有些好奇說話的人,聽著聲音『挺』年輕,聽話音顯然也是駙馬身份。

柴紹鬆開了柴英攙扶的手臂,無視了『門』旁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反應的小廝,轉身抬步進了發生爭吵的東跨院。

好嘛,滿院子中間就站著四個人,麵『色』發白的華服少年自然是李泰,李泰對麵負手而立的壯實少年顯然是之前說話的人,在壯實少年身後不遠處立著的兩個小廝一般打扮的少年,兩人身上都顯狼狽,想來應該是壯實少年的人。

兩個小廝,其中一個柴紹倒是有些印象,記得好像是戰場上替李泰擋箭少年的隨從。隻是,他看李泰的眼神有些怨懟,這讓柴紹有些意外和不解。

至於其餘的人,柴紹掃了一眼,貼牆努力減低自己存在感的不在少數,地上趴著、躺著、跪著的人也不少,臉上的表情雖然難受,卻沒人敢吱聲。

自己進來,這些人看到,卻沒人敢出聲提醒,而李泰這是專注的跟壯實少年瞪眼,也沒看見自己進來,壯實少年主仆三人背對著自己,且是在氣頭上,顯然也沒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思及此,柴紹不得不輕咳一聲,對望的兩人,告訴他們自己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