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返京
雖然五月的驕陽趕不上六月的烈日那樣讓人難耐,隻是在這風和日麗的日頭下等上半個時辰,還是讓人不由有些心下浮躁難耐。
房遺愛、吳瞞、秦明、秦亮等人倒是無所謂,多年習武或是操練,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早就習慣了比這還要烈上七八分的日頭,並不覺得這天有什麽難耐的,苦了的是房遺則和他的貼身小廝,兩個孩子雖說不是嬌生慣養,卻都沒吃過這樣的苦。
房遺愛讓跟來的吳瞞,跟守城門的軍卒商量一下,想讓房遺則先去城門守衛們歇腳的地方歇上一歇,等見到房遺直一行的馬車之後,才叫他出來便是。
見房遺愛並沒有要跟著自己一起歇息的意思,房遺則難得違逆房遺愛的意思,堅決的搖了搖頭,表示要和房遺愛一起。
要說在房遺直和房遺則之間的取舍,對於房遺直,房遺愛不過是顧念房玄齡和房夫人的感受而已,對房遺則,卻是真的疼愛,雖然比不上青娘,卻也相去不是太遠。
見房遺則被曬的蔫歪的樣子,卻仍舊倔強的陪在自己身旁,不肯獨自貪涼,房遺愛心下暖暖,啞然失笑的彈了一下房遺則的腦門,帶著眾人一起去了城門後的陰涼地暫歇,隻派人輪流看著城門外房遺直一行的馬車蹤跡。
在房遺則的抱怨聲中,一直挨到申時三刻的時候,房遺直一行的身影這才緩緩的進入了眾人的視線。
帶人重新出了春明門,饒是事先聽秦明轉述過秦川和秦嶽兩人的話,看到房遺直一行浩浩****的六輛馬車,房遺愛還是皺起了眉頭。
第一輛馬車裝飾華貴,卻又不失韻味,隨後的兩輛馬車稍次一些,卻也能顯出不是仆婦可以乘坐的,後頭的三輛倒是普通,應該是供仆婦丫鬟乘坐和存放行李的。
隨在第一輛車前的房全,一身行頭比之堂堂房府德高望重的大管家房慎,還要富貴不少。iSH
虧得即將出任新宅管家的房崎,今天在新宅忙碌沒空跟過來,不然看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房全,竟然如此的衣錦還鄉,還不定怎麽羨慕嫉妒呢。
最起碼房遺愛的耳朵肯定會被磨殃幾句,就像當初房遺愛從軍,侯君集勒令不許房崎跟隨時一樣。
“大哥這是不是就是二哥當初所說的衣錦還鄉?”房遺則眨巴著眼睛,打量著房全和房遺直一行的馬車、護衛和仆從,問向房遺愛。
“羨慕吧?那你以後可要好好讀書,將來最好能夠考個狀元回來,免得爹、大哥和我心下遺憾。”房遺愛揉著房遺則的腦袋,說道。
“得了吧,小荷哥說過,成事在人謀事在天,這事兒我會盡力,至於能不能考狀元,就要看運氣了。”房遺則白了房遺愛一眼,不以為意的說道,雖然心下也是朝著狀元目標奮鬥,卻也餓並未當成負擔。
“而且,小荷哥他們說,當初要不是二哥出其不意的考了個武狀元,估計文狀元會穩穩的落在二哥的頭上,小荷哥不過是沾了二哥的光而已。”房遺則看向房遺愛,很是同情房遺愛有個挨整他的皇帝嶽父,不然,二哥的功勳何以被壓製,文狀元何以旁落。
“休得胡說!”房遺愛輕輕給了房遺則一巴掌,掃了眼周圍的人,瞪眼提醒道。丫丫的,這麽點兒就幹隱晦的議論皇上了,要是被李世民那小心眼的人得知,這小子還不定怎麽穿小鞋呢。
要知道,在房遺愛眼裏,向往位極人臣的朝堂生活的房遺則,才是將來房家的中流砥柱。
這一點,倒是和房玄齡現在的意見一致。
是以,這幾天的接人待物,房玄齡有意一直讓房遺則跟在身邊,言傳身教,讓房遺則自己慢慢的領悟。
房遺則吐吐舌頭,朝房遺愛做了個鬼臉,說道,“我知道了二哥,不會胡說,這不是身邊都是放心的自己人麽。”
這話讓房遺愛眉毛一挑,知道這小子這幾天算是真的長進不少,知道明裏暗裏的顧及人心了。
暗自掃了一眼身邊跟來的人,除了房遺則自己的貼身小廝外,不是房遺愛自己信得過的,就是房玄齡的心腹,個個看向房遺則的目光都在這句話之後,變得柔和了一些。房遺愛不得不讚賞的,暗自朝房遺則悄悄了下拇指。
房遺則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赫然的在房遺愛耳邊說道,“還是二哥和爹爹教導的好,而且我說的也是實話。”
“嗬嗬,遺則終於長大了。”房遺愛欣慰的說道。
那邊房全也看到了房遺愛一行,在馬車的車窗前,低聲說了幾句什麽,車裏的人僅僅在車窗處撩起一道細縫,也不知道看不看得見房遺愛等人,就放下了車窗的簾子,跟房全交代了幾句。
眼見得行車距離明德門不過五十來米的距離時,房遺愛等人在馬背上坐直了身子,等著馬車再靠近一些。
房全見狀,滿臉堆笑的先打馬來到了房遺愛等人身前,下馬朝房遺愛、房遺則行禮。
見以前機靈善言的房全,幾年不見,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圓滑之勢,滿臉對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看似清澈依舊的眸子,卻再也不敢和房遺愛對視,讓房遺愛心下不免失落之餘,更加的失望。
想想也明白,這麽多年,房全是房遺直的心腹,房遺直變了,全心跟著房遺直的房全,又如何會不變?
想著當年房全、房崎、房名三個,跟著自己在國子監不遠處大打出手的樣子,三人都是青澀稚嫩的臉龐,興奮之餘更是有著少年人仍未泯滅的清純誠實。
轉眼間,過了這麽長時間,房全變得圓滑看不出情緒,房崎在機靈活泛之餘,卻還仍舊保持著當年的良善,房名在善舞之外,因著和陸義呆過軍營,更是多了一份軍人的忠誠鐵血。
隻是,三個當年青澀小廝如今成長的樣子,又如何不是受了各自主子的影響?何嚐不是自己三個當主子的自身的寫照?他們三個,在一定程度上,就是自己三人性格影子的延續。
就像對國兢兢業業的房玄齡,身邊陪伴了一個對房家兢兢業業的房慎一樣。
“起來吧。”房遺愛看著馬前彎腰行禮的房全,心下感慨良多,到最後,也隻能是情緒莫名的叫房全起身。
“多年不見,二少爺英武更盛當年。去年聽聞二少爺得了武狀元和文探花,大少爺聽聞之後,更是廣宴賓客,替二少爺開心。小的也是與有榮焉,在這裏還要晚道一聲恭喜二少爺賀喜二少。”房全滿臉堆笑的說道。
房遺愛微微一笑,點點頭,沒有說話。
房全也沒指望房遺愛會像當年一樣,對他溫言答話,倒也沒什麽情緒,仍舊堆著笑看向房遺愛身旁的房遺則,感慨的說道,“這是三少爺吧,幾年不見都長著麽大了。大少爺每次抱小少爺的時候,都會掛念三少爺。”
“有勞長兄記掛。”房遺則禮貌氣度周全的說道。
“三少爺如此一表人才,想必將來又是”房全眼神稍微變換了一下,語氣微不可查的一頓就立馬續接上了,語氣不變的說道,“一個國家棟梁之材。”
“過譽了,嗬嗬嗬,過譽了。”房遺則赫然一笑,不好意思的說道,並未聽從房全語氣中的停頓和不自然。
房遺愛別有深意的看了房全一眼,他可不認為身為房遺直的心腹之人,會不知道房遺直參與楊譽父子販賣儲糧之事。
感受到房遺愛的目光,房全眼裏閃出羞愧和後悔之色,不自然的垂下了眼瞼,身子變得有些僵硬。
房遺則年幼不知道房遺直的事情,房全可沒天真的認為自家接近全能的二少爺,朝堂上炙手可熱的房將軍,會聽不到一點兒關於房遺直的風聲,雖然這些年房遺愛並未刻意的觀注過房遺直。
除了這麽大的事情,而且房玄齡前不久還累病了一回,雖然房遺直和他並未聽聞房遺愛和房玄齡吵架的風聲,卻也能猜到房玄齡所病到底為何。
一想到位高權重的老爺,因為大少爺的事情被生生氣的病倒,房全的心裏有些發懸。
隻是,當初他跟定的主子是房家大少爺房遺直,主子做什麽,他勸不了也隻能是跟著幹。
現在,房全心下不由的有些羨慕跟在房遺愛身邊的房崎,還有跟在陸義身邊的房名。
房崎的好命自是不用多說,二少爺身為駙馬,身上又有軍功,很得皇上歡心,更是跟太子有伴讀之宜,將來的顯貴自是不用言說。
房名雖然跟著義少爺戰場上摸爬滾打,幾曆生死的活了下來,不但被義少爺更加看中,就是二少爺和老爺夫人也因他忠心無悔的照顧義少爺而另眼相看,在房家很有幾分薄麵。
也就隻有自己,雖然跟的是房家顯赫的嫡長子,不但沒能勸說住大少爺不該有的心思,反而幫著大少爺遮掩,已然算得上從犯。
大少爺身為相爺的嫡長子,或許會有驚無險保的性命,自己的前路隻怕……
就算大少爺顧念少年情誼,將自己保了下來,隻怕在房府自己也會無臉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