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六章 記黑賬

孫芸娘平日裏跟房夫人和各府女眷閑聊的時候,就曾聽說房家長媳是明玉一般圓潤的女子,就連青娘也多在孫芸娘身邊誇讚她有個好大嫂。

當孫芸娘進了蕭婷婷的臥房後,真真切切的見到**躺著的骨瘦的人兒之後,詫異的看向青娘。

若不是青娘點頭指認,孫芸娘真不敢相信,**的人兒就是之前大家都誇讚的美人兒。

孫芸娘也算是經曆過大風浪,見過各家後院無數事情的人,快速收斂了情緒,鎮定無言的為蕭婷婷診治。

診治一番下來,蕭婷婷身子虧損的程度,讓孫芸娘一直平靜的臉色,變得難看異常。

開了方子,交代了雪娟該如何照料蕭婷婷之後,又順便給紅蝶看了一下,叮囑青娘和雪娟,最好讓紅蝶也好好的休養一段日子,不然大人和孩子可能都保不住。

紅蝶隻當沒聽見,並不在意自己的肚子,隻是呆呆滯滯的坐在蕭婷婷榻前伺候,好似別人說的不是她一般。

任由青娘和雪娟兩人如何的勸說,紅蝶就是一動不動,半點兒反映都沒有。

最後還是孫芸娘歎息一聲,招過了膽大心細的紫菱,低聲交代了一句。紫菱點點頭,走到紅蝶身後,趁人不備的時候,一掌切在了紅蝶的後腦勺上,將人敲暈了過去。

青娘和雪娟嚇了一跳的之後,均覺得這也不失為最好的法子。

好在紫菱紫苑兩個是武婢,力氣也大些,在雪娟的幫助下,三人總算是平安無險的將紅蝶安頓在廂房裏。

怕紅蝶醒來再想不開,青娘幹脆叮囑紫菱留下好生看著,千萬別讓紅蝶做傻事。

看著房遺直後院的這些糟心事,孫芸娘真想甩袖子走人。

一想到房遺愛也是房家的一份子,還有平日裏房夫人爽朗的為人,蕭婷婷的詳細情況又不能跟未出嫁的姑娘家交代,孫芸娘隻能歎氣的等著房夫人和房遺愛出來。

事情說完之後,房玄齡和房夫人兩個都呆坐在當場,不言不語不動彈,看著兩人有些渙散茫然的眼神,就知道這兩位遭受的打擊太大。

看著跪在地上搖搖欲墜的紅玉,房遺愛歎口氣,打開書房門,叫了雪燕進來,讓她將紅玉服下去,讓紅玉好生的敷藥休息。

“二少爺,馮夫人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說是有些事情不方便交代給小姐,你看……”看了眼書房裏的情形,雪燕在房遺愛身邊,低聲說道。

“我去幹娘那兒看看,找人送紅玉回去,你好生守在書房外,仔細聽著裏頭的動靜。”房遺愛不放心的交代道。

在雪燕扶了紅玉出來之後,房遺愛也跟著悄聲的退出了書房,關好房門,留下二老消化一下紅玉所說的事情。

以房家現在的情況,也不方便將孫芸娘留在府裏,雖然有下人,孫芸娘也不放心小院裏隻有馮鐵匠帶著錦麒錦麟兩個。

交代完蕭婷婷和紅蝶兩個的情況之後,房遺愛就讓秦明、秦亮幾個,小心的護衛著孫芸娘回了小院。

送走孫芸娘之後,房遺愛心下憋著氣,找來房慎,讓他挑幾個房玄齡放心的人,去將房遺直帶回來的所有仆從全都好好的篩選一遍。

房慎自然明白,房遺愛口裏的篩選,就是好好的將汾洲來人,一個個都細細的審問一番,沒看見房遺直帶來的兩個小妾,都讓夫人下令審問了麽。

為了房家的安全,房慎自然是讚同房遺愛這種做法,點頭應是,找了放心的人,下去挨個審問,審問的重點就是一直陪在房遺直身邊的房全!

房家原本惶惶不安的氣氛,在房遺愛出來之後,漸漸的穩定了下來。

房遺愛處理好了府裏的事情,眼看著天黑了,就叫人去房遺直院裏看看,房玄齡和房夫人可曾從書房裏出來。

這才坐下喝口水,房遺則就牽著剛睡醒的房玨進了來。

“二叔,我娘?”房玨頂著兩個紅紅的兔子眼,淚汪汪的看著房遺愛。

看著這個隻比錦麒錦麟小幾個月的大侄子,如此怯弱弱的樣子,可憐巴巴的想扯自己的衣服,又不敢伸手,這要是換成錦麒錦麟兩個,特別是錦麟,早就猴兒似的自己爬上來了。

伸手將房玨抱到自己腿上,柔聲哄道,“玨兒放心,你娘隻是累了,讓她好好休息好不好?”

房玨看看房遺愛又看看房遺則,最後挎著小臉點了點頭。

“二叔就知道玨兒是個孝順孩子,那這樣好不好,這幾天玨兒跟著你三叔住,三叔那裏可是有不少好玩的東西噢,若是每天玨兒想你娘了,就讓三叔帶著玨兒找姑姑,讓姑姑帶著玨兒去看娘親,好不好?玨兒最聽話了,一定會答應二叔的,對不對?”房遺愛誘拐道。

房遺愛不讓他現在跟著蕭婷婷住的話,房玨沒聽懂,隻知道二叔最後一句話好像是在誇他,房玨眼睛一亮,臉上帶著羞澀的笑容,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房遺則眨巴著眼睛,不解的看著房遺愛,不知道房遺愛為什麽要把房玨塞給自己,要知道就算大嫂病了,還有大哥呢。

最主要的是,房遺則雖然喜歡跟孩子鬧騰,那也隻是限於對輕話重話都免疫,能分辨出好話壞話真話假話的錦麒和錦麟兩個,一個內秀,一個外皮的倆孩子。

可是房玨,說話聲音過大,語氣稍重,這孩子就掉金豆子,或是呆在原地一動不動,讓人很是頭疼。

房遺愛瞪了房遺則一眼,告訴他這事兒沒有半分商量,誰讓現在家裏就他清閑,又不能把房玨交給他畏懼的房遺直。

看得出房遺愛態度的堅決,房遺則當場翻了個白眼,認命的垮了小臉。不過想到房玨可比錦麒和錦麟兩個聽話多了,房遺則的臉上露出了壞笑,至於確切打什麽壞主意,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知道房遺則的性子不會害到房玨,房遺愛也就沒多說什麽。

剛閑話了幾句,那邊蘭兒和蓮兒兩人聯闕過來了。

打發了房遺則先帶著房玨去別的屋子裏玩去,聽了蘭兒和蓮兒兩個關於汾洲帶來的丫鬟婆子還有那兩個妖嬈妾室的問話結果。

兩個妾室嘴裏沒有得到什麽消息,倒是從丫鬟婆子們嘴裏,零星知道了一些東西。

這兩個妾室確實是楊譽父子送的,隻是兩人的身份,一個是楊譽的族中侄女,一個卻是楊譽妻子的娘家侄女,是以,在楊譽的地盤上,房遺直不敢拿她們兩個怎麽樣。

長者賜不敢辭,上官賜不敢惹。

楊譽為了將房遺直綁結實,倒是夠舍得的,自己的侄女,老婆的侄女,都塞進了房遺直的後院。

不但強硬的讓房遺直變成了不守諾的人,更是方便了他楊譽通過房遺直,朝房玄齡問詢一些朝中的消息,以及房家的態度。

想到當初建議讓房遺直外放孝義的岑文本,房遺愛直恨得牙癢癢。

岑文本的目的不外是想讓房遺直通過楊家,被綁在楊家的車架上,也確實如他所願,房遺直被綁了上來。

房遺直和岑文本一樣,以為楊家的助力是給吳王李恪的,卻沒想到,中間竟然出了一個楊氏自己的人,還是隋楊皇族的嫡係血脈!

房遺愛甚至懷疑,楊妃之所以給李恪選楊譽的獨女為妻,裏頭也有岑文本的動作,目的就是為了更好的幫李恪拉攏楊氏一族。

房遺愛現在很想知道,楊譽到底知不知道楊成怡是楊勇遺腹子的事情?

還有,現在楊成怡的身份,想必中書省任職的岑文本也知道了,房遺愛很想問問他,事情沒有照著他的設想進展,反而讓李恪提前出局,被變相遠遠的發配到利州去了,他岑文本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心情?

吳王李恪失了爭儲的籌碼,遠去了利州。朝中留京不之州的也就皇子,也就成年的魏王李泰和晉王李治。

晉王李治現在跟太子李承乾兄弟情深,是太子李承乾的忠實擁護者,被房遺愛通過青娘和淑兒幾個整的,李治隻覺得皇位是個麻煩,不如清閑王爺來的逍遙自在,根本就沒有爭儲奪位之心。

至於李泰,野心有,地位有,實力也有,隻可惜,心胸狹窄,得罪了朝中不少的人,而且疑心不少,對岑文本未必全信。

所以,房遺愛很想看,岑文本接下來如何選擇。是徹底的倒向希望渺茫的李泰,還是選擇做純臣,還是想要繼續找機會將吳王李恪扶植回來。

至於岑文本會不會倒向李承乾,隻要有他房遺愛在李承乾身邊一日,因著房遺直的事情,房遺愛是斷不會讓他成功的。

而且,就算沒有岑文本算計房遺直的事情,同為自負的謀士,長孫無忌和岑文本兩個也是天生不和,有種瑜亮相逢的感覺。

岑文本,至此已經被房遺愛徹底記在了黑賬上。

讓蘭兒和蓮兒兩個,找人將那些汾洲來的丫鬟婆子們,全都找繩子捆了,扔進一間空房子裏看管著,等回頭看看房玄齡和房夫人的意思再做處置。

天色已黑,房遺愛想去後頭問問,叫二老出來出點兒東西,生氣也不能不顧及自己的身子。

剛出了廳堂,門房來報,說是大少爺騎馬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