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九章 替罪羊
見到房遺愛先是驚愕,繼而皺眉的樣子,房玄齡知道,自己的話房遺愛已經記在了心裏。.。。
房玄齡心下這才鬆口氣,房遺直算是毀了,即便將來複起,以他那已經定型的心性,隻怕再難挑起房家的大梁。
而小兒子房遺則,雖讓房遺愛教導的不錯,隻是經過曲江一事,在原本的稚嫩開始退卻的同時,身上的鮮活靈慧也被他自己給收斂了起來,要想重新放開,還得一段時間。將來能否徹底成才,還待商榷。
倒是房遺愛,即便自己現在卸下擔子,房遺愛也能在倉促之下挑起大梁,隻是這孩子自己都沒想要挑梁的意思。
房玄齡猛然想到房遺愛建議興建貴族學院的事情,現在因為貴族學院的事情,各大世家當權的人都恨得牙癢癢卻有欲罷不能。再加上平民學院的一同推廣,長此下去,恐怕什麽世家家族,都將泯滅在曆史的長河裏。
在這種發展之下,是不是所有的世家家族鬥將成為虛殼,所餘不過是世家家族稱謂下的小家小戶的獨自奮鬥?
房玄齡渾身一震,在床榻上坐直了身子,陌生的看著恭敬立在自己床榻前的二兒子,想要看明白他是不是這個意思。
隴右世家沒了,山東士族也未必能夠長存下去,江南的豪族也同樣會被房遺愛所說的腐化給腐化掉!
那麽,房遺愛所說的處於兩個相對極端的貴族學院和平民學院,豈不正是斷絕世家士族和豪族滋生的根本土壤!
房遺愛覺得,曆史上房遺直並未像現在犯這種重罪,再加上原本的房遺愛和高陽公主兩個,將房府搞的亂七八糟,房玄齡應該很難,或是想不起來要給房遺愛提醒。
又或者房玄齡提醒了,房遺愛那種性子,再加上高陽公主是李世民寵女的身份,根本沒將房玄齡的提醒放在心上也不一定。
長出一口濁氣,房遺愛不再糾結曆史不曆史,,現在除了一些大事還如曆史上一樣發展,其餘的還有什麽曆史可言。李治都沒了當皇帝的心了,隻想著拐走青娘,兩人瀟瀟灑灑的遊遍大唐山水。
房遺愛呼口氣,率先回神,結束了父子兩人心不在焉的深情對望。
“爹?那裏不舒服?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房遺愛回神之後,見到房玄齡難看的臉龐,嚇了一跳,趕忙上前坐在房玄齡床邊,伸手執起房玄齡的手就把脈。
“為父沒事,隻是剛才看你走神,怕你多想,沒想到也跟著走了神。”房玄齡仔細打量著房遺愛的神情,找著蹩腳的借口說道。
房遺愛不解的看著房玄齡,奈何房玄齡沒有表情的臉上,什麽也看不出來。
摸著房玄齡的脈象沒有什麽不妥,房遺愛便扶著房玄齡重新歪好,見房玄齡沒有想要談論剛才臉色劇變之事的樣子,房遺愛也就沒再觸黴頭的去問。
“現在長孫無忌在皇上和太子跟前很是恭謙,隻要不觸及長孫皇後的安危,長孫無忌是不會露出自己的抓子的。”房玄齡躺好之後,繼續著先前的談話,道,“而且現在太子對他深為倚重,隻要他為太子登基之路掃清障礙,從龍之功加上國舅爺的身份,在新皇之下,不是權臣勝是權臣!”
“將來新皇登基,你若是掌管兵權還好,若是不掌兵權,隻要失了新皇聖心,卻仍局高位的話,隻要他長孫無忌還活著,你絕對沒有好日子過。”房玄齡慎之又慎的說道。
房遺愛摸著下巴想了想,看來自己歪打誤撞走從軍之路,原來對自己還是很有好處的。
“現在他能將岑文本氣的吐血,不外是表明岑文本確實是三心二意,甚至魏王和吳王兩位皇子興起爭儲之心,也跟岑文本的挑唆不無關係!”房玄齡繼續道。
“早年的玄武門之事,本就是皇上心中的一根拔不掉的刺。”房玄齡說道“再加上你提議給皇上的‘立嫡立長,立功立賢’之說,還有長孫皇後尚在。”
“無論從哪方麵說,英明無比的皇上,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為了一張椅子,再重複他之前的血腥之路!”房玄齡道,“長孫無忌顯然也是看清了這一點,才會重磅出擊,直接將岑文本踩死,不留一星點兒的後路給岑家!”
房遺愛慎重的點點頭,表示老爹的分析全都在理。
“讓楊輝出麵咬身為吏部員外郎的岑子鍵,應該也是他主導的吧?”房玄齡語氣肯定的說道,“若是直接咬岑文本的話,根本達不到現在的這種效果。”
“原本兒子跟太子商議,在找到楊輝之後,隻是想要通過楊輝將大哥身上的罪狀減輕,好讓大哥少受些罪。”房遺愛說出自己的初衷,道,“也好影射一下吳王和楊妃。”
“之後怕計劃有所疏漏,這才讓太子去向長孫無忌請教,將計劃稍作修改之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房遺愛說道。
“稍作改變?改的是楊輝供出的證據吧?”房玄齡扯動了一下嘴角,說道。
房遺愛點點頭,道,“隻是沒想到,後來大哥著的和岑子鍵有聯係,遺則出事那天,就是見到了大哥與人相會,才會……”
“昨夜去魏王府見到太子妃後,太子妃替太子帶了話,說確定那天大哥曲江會見的人,就是岑子鍵!此事是皇上的人查明的,大哥收服的那個遊俠兒韓喬羽,也落在了皇上的手裏,一通審問全都交代了,說他曾經替大哥和岑子鍵之間往來送了好幾次的書信。”房遺愛小心的看著房玄齡的情緒,緩緩的說道。
“這麽說,他們父子兩人腳踏兩隻船,是確有其事,並不是空穴來風,也不是你們隨意誣陷了?”聽聞房遺直與岑子鍵暗中往來後,房玄齡身子一緊,麵色晦暗,沉聲說道。
“嗯,”房遺愛點點頭,繼續說道,“而且,房全的去向也已經查明,這會兒估計已經到了利州,差不多進了吳王府邸。”
“吳王到底還是沒能撇清,仍舊給牽扯進來了,岑文本徹底跑不了了。”房玄齡的身子重新放鬆,略帶譏諷的說道。
“皇上的也跟在後頭查到了房全的去向,估計過兩天,吳王請罪或是辯駁的折子就要抵京了。”房遺愛同樣鬆口氣,說道。
“若是吳王送來的是活著的房全的話,吳王也許會沒事,岑文本也不會被一擼到底。若是上京來的是吳王請罪或是辯駁的折子的話,唉,”房玄齡搖搖頭,語氣平淡的說道,“無論跟來的是活著的房全,還是房全的人頭,岑文本必死無疑!”
“岑文本意圖將拉攏的楊家勢力送給魏王做嫁衣的言論,已經被人提前送往了利州。”房遺愛說道,“而且,自從岑文本出任魏王師之後,為了避嫌,也為了不讓魏王起疑心,岑文本與吳王兩人很少見麵,再加上岑文本在魏王身邊表現很附和一個盡職盡責的王師形象,吳王心下難免不會犯嘀咕。”
“在這種情況下,聽了謠言,再見到房全,由不得吳王不多想。吳王離京之前,皇上就曾找他深談過,吳王為了安全起見,不會不上奏折。”房玄齡接口說道。
“之前吳王離京前,吳王與岑文本相見的事情,太子也讓人透給了魏王知曉,想必現在魏王也是氣憤難平。”房遺愛說道。
猛然想到閻宛如早產的事情,該不會是為了勸阻暴怒的李泰,不小心被李泰誤傷,才導致的早產吧?房遺愛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比較大,暴怒的李泰,在整個魏王府,能夠安撫下來的也隻有閻宛如一個人了!
“前幾天太子殿下被人暗害落馬,差點受傷的事情,可查清楚了?”房玄齡問道,“是否跟魏王有關?”
“嗯,問清楚了,確實是魏王找人收買了賀蘭楚石。”房遺愛點頭說道。
“這件事情若是換個時間的話,處理好了,想必以長孫無忌的智謀,完全可以讓魏王被外放之州。”房玄齡有些可惜的說道。
“現在不行嗎?”房遺愛問道,“皇上和皇後娘娘不想看到自己的骨肉相殘,而魏王的爭儲之心昭然若揭,已經擺在了明麵上,還真的動了手,還不足以讓皇上和皇後警覺嗎?”
“你們現在已經把岑文本給推出來了,這可是一個很好的替罪羊,魏王又豈能不會把握好時機,將暗害太子的罪責推在岑文本身上?”房玄齡搖頭說道。
“有可能,這麽簡單的暗害事件,也可以是說別人陷害的,”房遺愛皺眉說道,“暗害太子,牽扯到魏王,若是太子出事,查處來魏王必然受牽連,最終得利的很有可能是已經成年的吳王!”
房遺愛心下覺得吳王李恪挺可憐的,就因為早年李世民那一句“英果類我”害得李泰真真的將李恪記恨在了心裏,更是將李恪當成了爭儲之路上的頭號敵人!
就連正牌太子李承乾,都比不上李恪招李泰記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