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九章 病重
房遺愛倚在窗前,目光柔和的看了會下方梅花林子裏玩雪的幾個孩子,頭也不回的說道,“您老連上了三道不肯複起的折子,以後倒是可以清閑的在這兒看書喝茶聽雪,悠然度日了,我可是沒少因此被皇上指著鼻子訓斥。”
虞正顏倒是一點也不為房遺愛看似抱怨的話所動,捋著花白的胡子,聽著外頭孩子們的嬉鬧,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道,“我都快成你們家外聘的私塾先生了,你小子替我挨幾句訓斥,有何不妥。”
“國子監,您真的不想去?”房遺愛扭頭問道。
虞正顏搖搖頭,表示自己確實不想去國子監代課。
“要不,您在府裏弄間院子,專門做私塾用?學生不用擔心,我幫您找。”房遺愛眼珠子一轉,麵臉都是好心的憨笑,鼓動的說道。
似笑非笑的睨了房遺愛一眼,虞正顏道,“你是想著讓老夫幫你們看孩子吧?”
“哪裏啊,我隻不過是覺得您這一身的才學不能浪費了,說不定由您啟蒙的孩子裏,沒準將來就能出個狀元郎呢,到時候您臉上也有光不是。”房遺愛嗆咳一聲,一點兒也沒有被人戳破心思的尷尬。
“說道狀元郎,當年你小子也是不去參加武舉的話,說不定當年的狀元,可能就落不到杜家了。你們那一科三人的試卷,家父當初可是在宮裏見過的。可惜了。”虞正顏眼裏略帶埋怨與惋惜的看著房遺愛,語氣有些複雜的說道。
房遺愛也知道,虞正顏是在替虞世南有些惋惜,明明教導出了狀元之才,可最後真正狀元之師的名頭卻沒落到老爺子的頭上。
“當年考武舉,是我之前應承過別人的,不能言而無信。”思及此,房遺愛解釋道,“當年可虞師商量過。穩妥起見,本打算參見十五年的那場科舉,因為皇上那青娘的婚事作伐,我才不得不參加了十二年的那一場。”
房遺愛口中本要延後三年參加科舉的事情。虞正顏也知道,倒是不知道他參加武舉是與人有諾。不過這件事情他也隻是順嘴一提而已,倒也沒有深究的意思。
房遺愛以前常往虞府跑,他的性子如何,虞正顏也知道,明白房遺愛最是懶得勾心鬥角,非要出仕的話。要麽選著不費腦子的職務,要麽最後也會想法兒搞成糾葛較少的武官。
武官在怎麽有不對付,好歹也有熱血在,互相下袢子不是太多見,不像文官,個個心思九轉,有個七巧玲瓏心,光琢磨各人之間的心思都能耗費大半的精力。
更何況房遺愛本就誌不在官場。又怎麽會將精力浪費在這上頭?
“說道晉王和晉王妃,皇上和皇後竟然允許你如此無理的要求晉王,對你也算是恩寵有佳了。”虞正顏說道。正如父親所說,房小二有些行事雖然過分,卻正對皇上的口味,讓皇上樂的容忍,這也算是一種本事。
“我若是自己都做不到,自然不會要求他也如此。既然我能做到,他為什麽不能做到?凡事隻在於想不想做到,而不是能不能做到。”房遺愛撇了下嘴,說道。
虞正顏無語的看著房遺愛,心中歸結了一句。房遺愛要麽是個怪胎,要麽就是極其自製。不過,虞正顏更傾向於房遺愛是怪胎。
“對了,聽說令堂在給遺則相看媳婦?”想到自己快到婚齡的小孫女,虞正顏問向房遺愛。
雖說,晚輩的婚事應該交由內宅的婦人打理。想到房遺則平日的行事和品貌,虞正顏孫女要是嫁到房家去,應該不會太過吃虧。加上兩家又是通好之家,公主又不跟著在一個府裏住,房夫人又是個疼兒子和媳婦的,房遺則也許是自家孫女最好的選擇。
房遺愛聞言怔了一下,轉眼想到虞家正有適齡待嫁,跟遺則年齡相仿佛的姑娘,倒也了然虞正顏的意思。
“這我還真不清楚,您的意思是?”房遺愛覺得還是直接問清楚虞正顏的意思為好,免得搞錯了對象,到時候尷尬。
“至誠家的長女若雲,也有十一了。遺則這孩子的品行,我也喜歡,若是令尊令堂滿意若雲的話,我想是不是?”雖說這話不該問房遺愛這個當哥哥的,不過鑒於兩人不但熟識,也算是關係不錯的忘年交,虞正顏這話說出來,倒也不顯得太過唐突。畢竟,事關自己寶貝孫女的終身大事。
“這事兒,我回去跟家父家母提一下,不過也的看遺則的意思。”知道了虞正顏想要聯姻的對象,房遺愛點頭說道。
有了房遺直和蕭婷婷的前車之鑒,房遺愛打死都不想再參與別人的婚事了。再說,房玄齡夫婦尚且在,房遺則的婚事,如何也的由他們兩個來掌眼把關才是。
“讓你們家的幾個小子引得,揚兒也鬧著要學武,你幫我給揚兒請個妥帖的教頭師傅吧。”一切都沒定,虞正顏也就沒多談兩家聯姻的事兒,轉而不客氣的吩咐房遺愛道。
自己家的幾個小子全都不客氣的扔給虞正顏啟蒙,對於虞正顏不客氣的話,房遺愛自然也點頭應下。
寶兒也已經順利的被虞正顏手下,日後正是開課的時候,一塊兒再跟著房玨和錦麒錦麟過來就是,見天色不早了,房遺愛便帶著幾個孩子,辭別虞正顏,回了房府。
“怎麽樣?”牛賽花接過兒子,有些緊張的問向房遺愛。
“寶兒表現不錯,虞大人應下了,回頭等過了初十,和玨兒他們三個一起去虞府就是。”房遺愛說道。
牛賽花如釋重負,歡喜的招呼房遺愛和幾個孩子趕緊進屋,外頭的雪花兒還沒停呢。
去正房跟房夫人見了禮,房夫人簡單的問了一句,就打發孩子們都去了隔間玩耍。
趁著房遺則現在不再,牛賽花也不是外人,房遺愛就將虞正顏有聯姻意向的事情,給房夫人和牛賽花說了一邊。
“若雲?虞至誠大人的嫡長女?”房夫人思索了一下問道,想著自己似乎見過這個若雲一兩麵。
“虞老說的就是她。”房遺愛點頭應道,“娘見過?”
“前年遊園會的時候,我在娘家妹妹那裏,倒是碰到過虞家小姐,她跟我小妹家的小姑子關係倒是不錯,看上去挺利落的一個小姑娘,行事說話倒像是個能撐起事兒的。”牛賽花回憶了一下,笑著說道。
聽話音中的意思,倒像是挺看好虞若雲的。
“那孩子比遺則小了差不多兩歲吧。先找機會相看相看吧,若真是個不錯的,回頭再說也不遲。”房夫人說道。
快到晚飯的時候,下人回稟說,有個自稱太醫院的醫學生的青年男子要求見房遺愛。
“莫不是有什麽事兒,你快去吧。”房夫人知道房遺愛跟太醫院的人處的不錯,太醫院的人有事兒,房遺愛一般都是能幫就幫,房夫人早就見怪不怪了。
房遺愛應聲,起身去了前廳。
“房大人,洛太醫請您去一趟魏府,越快越好。”跟在下人後頭前來前廳的醫學生,遠遠的看見房遺愛,不待走進客廳,就焦急的說道,簡單的朝房遺愛拱手行禮,顯然是一刻也不想耽擱時間。
洛太醫自然是房遺愛的便宜徒弟洛子淵,這時節有人生病的魏府,還能有資格勞動的了太醫,讓跟著出診的醫學生來跑腿的魏府,貌似也就隻剩下了魏征一家了。
“可是魏大人情況不好?黃太醫呢?”知道李世民重視魏征的病情,房遺愛也不敢耽擱時間,起身邊朝外走,便問道。
“已經派了魏府的人去請了,洛太醫不放心,讓將大人也請過去看看。”見房遺愛好說話,醫學生心裏鬆了口氣,回答道。
醫學生來的時候是坐馬車來的,鑒於對方說的情況緊急,房遺愛讓人備了馬,讓醫學生還坐馬車慢慢趕回魏府就是。
房遺愛的臉,魏府的看門的下人還是認得的。
見房遺愛一路策馬而來,身上連披風都沒穿,顯然是才得了信兒就來了,半分都沒耽擱,魏府的下人心裏不免感動,急忙分出一個人來,領著房遺愛就朝魏征養病的院子裏急急趕去。
即便是下著雪,進了魏征的院子,首選迎來還是那濃重的藥湯味。
進了魏征的藥味更濃的房間,房遺愛一身風雪寒氣,沒敢直接進魏征病臥的內室,而是在外間的火爐前先去了下寒氣,叫了洛子淵出來,詢問魏征的情況。
“什麽情況?”房遺愛問道。
“可能是因為夜裏變了天,比昨天寒了不少。一時沒注意好,讓魏大人再次的寒氣入體,今早開始發燒說胡話,用了藥卻不見好,下午我再來的時候,魏大人已經有了昏迷的跡象,嗓子裏還有痰弄不出來。”洛子淵小意的看了眼房遺愛,皺眉說道。
魏征病的時間也不短了,怕是長時間照顧這麽一個病人,有些下人心裏也會產生不舒服,這才會疏忽之下出現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