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四章 半師

知道蕭婷婷即將嫁入魏府的事情瞞不住,在吃過飯之後,閑談了一會兒,等孩子們被帶去一邊玩之後,房遺愛和房玄齡兩人才盡量委婉的將事情說了出來。

因為寶兒和房玨錦麒錦麟一起去虞府讀書,所以,牛賽花便被房夫人留在房府用完膳,吃飯之後再讓牛賽花和寶兒一起回家。

聽到房遺愛所說之事,牛賽花比較吃驚,和房夫人相視一眼,來回看著房遺愛和房玄齡,不敢相信的說道,“這怎麽可能?這麽多的太醫都就不好,衝喜就能衝好?皇上怎麽會信這樣的話?”

“再說了,他們事先合過大嫂和魏叔玉的八字嗎?怎麽就斷定大嫂嫁過去,就一定能夠衝喜,而不是……”牛賽花說道。

“你們會不會搞錯了?屬不定蕭大人隻是帶著那位公公,去了別的地方傳旨而已,興許跟賜婚沒有關係呢?”房夫人也出聲反駁道,總之,就是不相信蕭婷婷會被嫁去,行衝喜這種事情!

房玄齡一想,也是啊,就連當初給青娘和晉王,還有遺愛和高陽公主賜婚時,也都是先讓欽天監合了八字之後,皇上才下得旨意。

這次即便是事情緊急,以皇上如此觀注魏征的情況來看,怎麽也的先合了八字,兩人的八字相合,跟魏征的八字不相衝,皇上才會下旨才對。

想著,房玄齡也帶著疑惑,看向了房遺愛。

“是與不是,等淑兒待會兒回來之後,一切不就都清楚了嗎?”房遺愛雖然不信什麽八字不八字的,不過既然這會兒的人流行這個,倒也無話反駁。不過,若是皇上真的有心讓蕭婷婷嫁過去的話,欽天監的人批八字的時候,難不成還能逆了皇上的意思?。

一直等。等到錦麒錦麟和寶兒三個孩子都上床睡了,眼看著就到了宵禁的時候,淑兒才麵色不好的回了房府。房玨被蕭婷婷留下,並未和淑兒一同回來。

“我到蕭府的時候。大嫂已經接了賜婚的聖旨,跟著宣旨太監去的尚衣局小宮女,正拿著尺子給大嫂量尺寸呢。”淑兒落座之後,看了眼在座的眾人,說道。

“皇上昨天才去的魏府,今天就下旨賜婚?大嫂的八字合過了?”牛賽花掩不住吃驚的問道。

“我也問了,小林子說。早前大嫂跟大哥成親時合的八字,欽天監還留著存底。”淑兒說道,“昨兒個父皇從魏大人那裏回來,就帶回了魏叔玉的八字,讓人悄默聲的送去了欽天監,今兒中午給的回話,說是相宜。”

一般合完八字,欽天監的人都會將八字退還或是封存。輕易不會再動別人的八字。這次,欽天監在沒有蕭禹父女應允的情況下,翻找出蕭婷婷的八字。顯然是不合規矩。

在座的人也都知道,卻也莫可奈何,誰讓人家有皇上的授意在呢,不合規矩的翻找存底,卻也是奉旨行事,怪不到他們的頭上去。

“婷婷怎麽樣?”靜默過後,房夫人擔心的問道。

“大嫂情緒還好,就是,”淑兒頓了一下,回想到自己見到蕭婷婷時的樣子。臉上帶著憐色,說道,“就是平靜的讓人心疼。”

平靜?聽這話,就知道蕭婷婷是打算認命的嫁過去了。

房家的人默然。

“婚期定在何時?”房玄齡問道,畢竟聽房遺愛的話音,魏征的日子所剩不多了。

“這月二十六。”淑兒道。

“這麽急?明天就是十五上元節了!這還有……”房夫人驚呼道。話說的一半。就收了聲,既然是衝喜,這日子當然是趕著越快越好了。

“魏大人的情況還能撐多長時間?別婷婷一嫁過去,他就……,那婷婷這孩子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房夫人憂心難按,問向房遺愛,道。

“若是細心的照料,藥食都能跟上的話,魏大人又能調整好心情的話,撐個一兩個月,應該不算太難。”房遺愛說道。

又是一陣壓抑的沉默。

一兩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短。

嫁過去就要伺候臥病的公公,這且不說,就怕到時候魏征離世之後,閑的沒事兒的人在說些難聽的閑話,到時候,蕭婷婷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之前因為房遺直的事情,即便有房府的人護著蕭婷婷,私下裏還是有人指責蕭婷婷不賢,不然,何以在京城時,一個溫文如玉的公子哥兒,出仕在外之後,就變得如此的膽大包天,惹下這麽大的禍事?誰能說她這麽一個掌管後院,做妻子的人會沒有一點兒的錯處?

既然有了房遺直的事情在前,難保沒事找事兒的人不會再把魏征的死因,胡搬亂套的蓋在蕭婷婷身上,指責她命中帶煞。

魏夫人就算是知道魏征是大限已到才離世,可三人成虎,難保說的人多了,不會讓魏夫人下意思的將過錯推到蕭婷婷身上,拿蕭婷婷來宣泄喪夫之痛。

這如此的話,將來蕭婷婷想要平靜安順的過完下半輩子,怕是,很難。

“大嫂本打算讓我一塊兒帶著蝶舞和玨兒回來,隻是蝶舞一直是大嫂帶著的,根本離不開大嫂。大嫂將玨兒留下,好好說說話,看看能不能讓玨兒明天將蝶舞一塊兒哄回來。”淑兒說道。

之前和離的約定,房家的嫡長孫房玨留在房府,庶女蝶舞跟著蕭婷婷,好歹對蕭婷婷來說也算是個安慰。

現在,蕭婷婷要奉旨再嫁,也知道自己將來可能麵對的是什麽,怕蝶舞跟在她身邊受罪,就想將孩子送回房家,怎麽說,蝶舞也是房家的血脈,不怕房家人會不善待她。

“之前大嫂帶著玨兒回老家,不方便帶著蝶舞,蝶舞鬧成了什麽樣子,大嫂回來後,小臉上才算有些生氣,更是拽著大嫂寸步不離,想讓那孩子離了大嫂身邊,怕是,難。”房遺愛搖頭說道。

“讓蝶舞留在婷婷身邊吧,這樣,將來你們也好有理由常去魏府看看婷婷那孩子,若是她們母女過的顧好,咱們也能及時知道,多少還可以幫上點兒忙。”沉默良久的房玄齡,張口說道。

“唉,也隻好如此了。”房夫人點頭認同。

家長發話,房遺愛等小輩,也就沒了再說話的餘地了。

也是,一旦蕭婷婷再嫁的話,就跟他們房家沒了什麽關係,想要去魏府看望蕭婷婷,更加比不上蕭府來的便利些,要見也得有妥帖的借口,這借口也隻能是小小的蝶舞了。

第二天一早,蕭婷婷就打發蕭府的馬車,將還在睡夢中的蝶舞和房玨,雙雙送回了房家。

確如房家人所料,醒來找不到蕭婷婷,蝶舞如何都不肯止住哭聲,就連知事的房玨,也在一旁不停地抹淚。

沒辦法,房夫人親自坐車將蝶舞送回蕭婷婷身邊,忍著蕭炫母子的冷嘲熱諷和白眼,早佛堂拉著蕭婷婷說了半天體己的話,這才不舍的跟蕭夫人、蕭皇後和蕭婷婷三人告辭回府。

在房夫人坐馬車送走蝶舞之後,房遺愛開導了房玨一陣子,讓錦麒錦麟和寶兒好好的陪著房玨,又讓下人看仔細了,免得出事。

房遺愛自己騎馬去了魏府。

在魏府門前的街上,正好遇上才擠兌完房夫人的蕭炫。

房遺愛無視了蕭炫帶刺的眼神,直接朝魏府守門的人吩咐道,“將你們少爺叫出來,我找他有事兒。”

“哼,親疏有別,既然我妹妹要給他議親,怎麽著他魏叔玉也的先來見過我這個大舅哥才是。快去叫人出來!”蕭炫刺完房遺愛,朝魏府的門房曆喝道。

“嗬,你既然懂得親疏有別,那也應該懂得長幼有序咯。”房遺愛右腿架在馬鞍上,拿著馬鞭的右手支在腿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手裏的馬鞭,身姿不正的歪著腦袋,眯著眼睛看著蕭炫,並不動怒,樂嗬嗬的說道。

魏府的門房,看了看堵在魏府門口,互看不順眼的兩位駙馬爺,感覺自家老爺重病,現在這兩位駙馬爺,是自家少爺根本就惹不起的。不由縮了縮脖子,朝門房裏躲了躲,隻希望戰火別蔓延到自個兒這個小蝦米身上,同時也為兩位駙馬爺的目標,自家少爺祈福,別讓自家少爺被欺負的太狠。

聽了房遺愛的話,蕭炫怪異的看了房遺愛一眼,嗤笑一聲,輕蔑地冷哼。

“嗯,想了以你爹的學識,應該教過你懂得長幼有序尊師重道了。姑且當你知道。”房遺愛很大方的說道,“你可知,於魏叔玉而言,在下也算是他的半師,師傅的輩分總比你這個平輩高上一些吧?”

“你?半師?你算哪門子的半師?頂多指點了些科舉文章而已。”蕭炫呲之以鼻的說道。

“聖人雲,三人行,必有吾師焉。好歹我與他有指點之恩,半師自然當的。就是不知道蕭駙馬你,除了即將轉正為魏叔玉的大舅哥這一身份外,與魏叔玉還有什麽值得一提的?”房遺愛不惱不怒的看著蕭炫,好心的求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