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三章 反了
名單是李世民和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幾個這半個月來反複商量定奪後,才確定下來的。
隻因房遺愛之前半個月一直在軍營裏,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而房玄齡也覺得這件事情不是什麽必要觀注的大事兒,也就沒跟房遺愛說。
在李世民提了畫像之事後,閻立本看著名單上的人思索了一下,便說房遺愛這幾年的畫技大有長進,單獨應承一部分畫像之事,也是完全可以的。
房遺愛本來心心念念的想著,該如何磨著閻立本給自己一套二十四功臣的畫像手稿,不期然聽到閻立本向李世民建議,讓自己和他一起承擔畫像之事,有些驚愕的來回看著李世民和閻立本。
本應出自閻立本之手的一套二十四功臣畫像,若是分成了兩人之手的話,這還算是一套嗎?
其實他想知道的是,這樣兩人合作的一套畫像,將手稿流傳下去的話,還會不會向全是閻立本一人手筆那樣來的有價值。
再有,自己作畫側重的是神韻,而閻立本則是神形俱佳,在形似上,自己終究是差了閻立本一大截子。這樣的話,兩人的畫作若是放在一起的話,怎麽看都會有種參差不齊的感覺,吧?
“皇上,微臣的筆功自認趕不上閻師,若是然我單獨作畫的話,這樣將畫像掛在一起,是不是有些?”房遺愛真心是心裏沒底,雖然他很激動自己能夠參與二十四功臣畫像的製作。還是很有自知之明。
“閻卿以為如何?他是你教的。”李世民沉吟了一下,問向閻立本。
這些年,房遺愛手底下也有畫作傳出,能讓大家見到的,卻多是景致和動物,正經規整的人物畫像,倒是基本上沒怎麽見過。
“皇上年前去過柴將軍府邸。可曾注意到柴將軍房中有一副《公主梳妝圖》?”閻立本問道。
“閻卿說的是,那幅被嗣昌(柴紹的字)這些年來,寶貝似的帶著身邊的皇姐畫像?”李世民問道。眼睛瞟向了房遺愛。
一聽閻立本說什麽梳妝圖,房遺愛隱約記起,當年為了不讓陸義落到李泰手裏。自己好像求過柴紹讓他幫忙解決此事,貌似當時柴紹的條件好像就是讓自己按照他的要求,畫了一副畫像,時候柴哲威和柴令武兩兄弟好像還曾經請過自己一頓飯來著。
不過那幅畫不是被柴家父子三人寶貝似得緊看著嗎?李世民能見到自己不意外,可閻立本什麽時候知道並見過那幅畫呢?閻立本和柴紹不是沒有多深的交情嗎?
房遺愛帶著疑惑,看向了閻立本。
“正是。”閻立本沒理會房遺愛,對李世民恭敬的說道,“當初臣是聽魏王妃說的,她曾在巴陵公主下嫁之後,與公主在柴府見過。”
以李泰和柴令武的關係。身為魏王妃的閻宛如跟柴令武的妻子巴陵公主交好,並不讓人覺得意外。
不過,僅憑閻宛如的話,這事兒做不得數吧?對吧?
顯然,房遺愛放心的有些早了。
“臣曾經托請魏王出麵。去柴府看過那幅畫。”閻立本說道。
感情他還是秉承一貫認真的原則,見過之後才出言評價。
房遺愛直接被閻立本為了看一幅畫,而托請關係不是太好的李泰出麵的事情,給砸暈了。
房遺愛雖然知道閻立本極愛字畫,卻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看一幅被閻宛如評價不錯的畫,而拉下臉麵去托請李泰。
感受到李世民不善的目光。房遺愛驚覺的回望了過去,明白白的看到李世民眼裏有一句話“藏拙?你小子很好啊!”,弄的房遺愛滿心的鬱悶,卻也不得不做出一副低首斂眉的良好態度來,唯恐被李世民想歪了,再給自己找罪受。
滿心的苦澀卻說不出來,也不想想,當初為了陸義,那幅畫自己可算是耗盡腦力心力和精力,絕對完全是超水平的發揮。不然,為啥自己這些年輕易不敢給人畫像,不就是因為找不到當年的那種手眼合一,心腦並用的高度集中精神的狀態嗎?
“那幅畫的神韻十足,工筆雖然有些欠缺,想來這些年的勤練,多少也有些長進,臣教的學生,臣還是有些信心的。”閻立本認真的說道,“皇上可以先讓他試過,若是不滿意的話,再讓他給臣打下手不遲。”
作畫是消耗精力和體力的事情,閻立本工部事情多,李世民又催的比較急,他自己忙不過來倒是可以理解。而且,身為師傅,想要提攜徒弟的意思,房遺愛也明白。
可關鍵是,房遺愛自己心裏有些沒底啊。
李世民沉吟了一下,來回走了兩步,這才定住身形,看向房遺愛說道,“這樣,就讓房小二先擬出單卷畫像手稿來,等朕和閻卿過目之後覺得可以了,再與閻卿一起提筆,如何?”
“臣看可以。”閻立本點頭應道,和李世民向房遺愛。
兩人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房遺愛知道沒了自己說不得餘地,當下也隻能點頭應下。
二十四個人當中,閻立本和李世民挑出了房遺愛比較熟悉的八個人,讓房遺愛先回去擬定畫稿,剩餘的由閻立本擬定,兩個月後擬完手稿,帶來淩煙閣,交給閻立本和李世民過目,再說真正下筆的事情。
拿著自己攤派的人員名單,房遺愛和閻立本離了皇宮,在皇城門口臨分手前,閻立本語重心長的教導了房遺愛幾句,又鼓勵了幾句,這才上車返回閻府。
看著自己手裏的人員名單,上頭的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秦瓊、程咬金和虞世南,房遺愛倒沒什麽。
關鍵是還有蕭禹和侯君集兩人呢。
房遺愛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李世民故意整自己。
他們兩個現在可都還健在,畫像難保李世民不會拉著兩人來比較,到時候李世民會不會和兩人一起故意挑刺?
難說,真的難說。
知道了房遺愛要參與畫像之事,房玄齡隻是勉勵了幾句,叮囑房遺愛認真書畫就是,旁的也沒有多說什麽。
及到四月中旬的時候,還不到上交手稿的日子,齊地就傳來了八百裏加急的文書。
齊王李佑還是如期的扯旗造反了。
李佑造反的導火索,還是因為權萬紀。
在京城的時候,上頭有李世民和長孫皇後,還有太子李承乾壓著,李佑盡量收斂性子,沒有放開手腳的大肆狩獵,呃,雖然他在京城也是常常不分季節的狩獵。
回到齊地之後,那是他自己的地盤,整個齊地就他最大,再加上在京城被壓製了幾年,回到自己的窩裏,以李佑的性子還不得放開了去玩樂。
就是因為李佑不分時間不分地點的由著性子,肆意狩獵,踐踏了不少的良田莊稼,還在狩獵的過程中誤傷了不少人命。
一直謹記皇上讓自己勸諫教導齊王之責的權萬紀,不知拐彎委婉相勸,直接臉紅脖子粗的直言李佑的重重不良之舉和錯處。
李佑本身就是個好麵子的,不然當初落在房遺愛手裏也不會抵死不承認自己的身份,挨了房遺愛一頓打了。
恰恰,權萬紀理直氣壯的勸誡指責的時候,全然不管周圍有些什麽人,場合如何,隻認為自己做的是對的,齊王李佑就該聽的勸道。生生的將李佑的麵子裏子全都給削了個徹底,李佑心裏如何不氣惱。
開始李佑看在他是李世民專門派來的人,倒也能夠勉強忍受一二,可誰知,李佑讓了半步,權萬紀像是全無所覺,該如何依舊如何,半點兒收斂的意思都沒有。
權萬紀又不會看人臉色,跟齊王李佑身邊原本的幕僚和府吏們相處的也不是很好,人緣極差。人家勸他別給齊王李佑頂著幹,他不但不領情,還將勸解他的人給罵了個狗血淋頭,直指人家是奸佞小人,禍國蠹蟲,生生將好好的皇子給帶壞了。
就算是沒脾氣的人,聽了這劈頭蓋臉的責罵,也會受不了的跳腳,更何況,大家都不是泥捏的。
就這樣,權萬紀再觸犯李佑脾氣的時候,再也沒了人幫他勸架,更沒有人幫他求情,任由齊王李佑隨意去處置他。
甚至,為了怕權萬紀被責罰的事情傳到京城去,再惹來李世民對李佑的訓斥和懲處,齊王府的幕僚和上下官員們,還自發的幫著李佑掩蓋收拾權萬紀的事情。
也不知道權萬紀這人是怎麽長大的,李佑被頂的生氣收拾他一次,他的氣焰不低反漲,再次頂缸李佑的時候,更加的理直氣壯,滿嘴的聖人經典,罵人不待一個髒字。
脾氣本就不好的李佑,在京城養大了心思,還沒收斂回去的李佑,以前或許是動過想要扯旗單幹,或者擁兵逼宮的念頭,可那畢竟沒有付諸實施。
可這次李佑之所以敢揭竿造他老爹的反,其中權萬紀給他造成的無形逼壓,起了不小的作用。
不想再聽權萬紀的忠言逆耳,在知道李世民不會輕易將權萬紀調走的情況下,李佑跟同樣受不了的幕僚合計之後,直接讓權萬紀再也說不了話了。
因為怕自己殺了權萬紀,再惹惱李世民,李佑幹脆一咬,拉著自己手裏的人,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