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風流

想一想,似乎還是自己沒理,張易之頓時啞口無言。不管怎麽說,自己曾經親口答應過王循,三年之約完成之前,是不能輕易將王雪茹推倒的。而且,當初武神棍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想不到,事到臨頭,自己居然把這些統統拋諸腦後。

好吧,就把這一切都歸於月亮惹的禍吧。不過,如今大白天是似乎也沒月亮。

看見張易之閉口不言了,王循也不為己甚,道:“罷了,既然已經道過別了,你這就去吧,既然明天一早就要動身,總要早點準備準備,有備才能無患嘛!”

張易之隻好點點頭,轉身正要離去,忽覺袖子上一股力氣傳來。回頭看時,卻見王雪茹正用她那隻髒兮兮的小手抓著自己的袖子。

“乖乖的在家等著我,我會回來娶你的!”張易之也不顧旁邊還有個死人臉的王循在,向王雪茹安慰道。

果然,大燈泡王循聽得此言,臉色黑了不少。

王雪茹也不說話,仍是拉著張易之的袖子不放,眼中銜著淚,輕輕地搖著頭。

張易之見了王雪茹這般楚楚可憐的樣子,也不由得為之英雄氣短,那勸對方放手的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來。

就在此時,一個陰陽怪調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喲,這不是王家小娘子嗎?好歹也是豪門大戶人家出身的,怎麽一點矜持都不講。這好歹還有外人在場,你讓王家的臉麵往——”

“王循!”王雪茹終於小宇宙爆發,舍了張易之,向王循衝了過去。

“君子動口不動——哎呦,我的胡子!你,你怎麽——”隨即,王循的慘叫聲傳出老遠。

“老娘從來不是什麽君子,也從來不屑當什麽君子,今天我就是要讓你看看老娘的手段!”

隨著這近乎威武的作戰宣言,王循的慘叫聲一浪高過一浪,聽得外麵的路人一個個都笑得快要抽筋了。

此時,張易之終於逮到了脫身的機會。他知道,王循是個好筒子,他為了幫自己脫身,甘心讓自己陷於囫圇。但他並沒有為王循祈禱,他甚至還希望王循的胡子能多掉幾根,他身上的抓陰能夠多出幾個。因為,這廝那張嘴巴,實在是太臭了!

出了王府的大門,張易之的心思立即轉到其他的事情上。明天就要走了,離開這座當世最為繁華的城市之一,去未知的外地尋覓新的生活,他對此竟然沒有一絲不舍,隻有淡淡的興奮。倒是這城市裏生活著的一些人,讓他怎麽也無法放下。

臧氏,那個一心撲在兒子身上,已經喪失了自我的平凡而又偉大的母親,對於張易之而言,是一種難以割舍的牽掛。好在,她身邊有不少的人服侍著,而且以張家如今的地位,她的生活也出不了什麽問題。所以,雖然掛念於她,卻完全不必為她擔心。

張昌宗,那個傻傻的、竟然會想著以出賣自己的肉體作為光耀門楣方式的兄弟的人身安全,暫時是沒有問題的。隻不過,他未來會走向何方,就不是張易之所能預知的了。

從自己看過的電視劇上,張易之知道曆史上的“自己”和張昌宗最終是動過造反的念頭的。當然曆史都是勝利者書寫的,是不是有這麽回事,張易之也不得而知。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曆史上的“張易之”兄弟二人最後在政治上走了歪路的,從而導致了政變的爆發,也因此丟掉了自己的性命並連累了家人。

張易之不知道,現在孤身一人在內宮“打拚”的張昌宗是不是也會重複曆史上的道路,又或者,因為沒有了兄弟的幫助,他不會產生政治野心,隻是一心一意地想當好自己的麵首。這一切,都是根本無法預知的。

想著這個令人頭痛的兄弟,張易之的頓感頭痛。他隻好暫時不去想他,轉而想起了慕雲飛。

應該說,慕雲飛是張易之現在最為懸心的一個人。其他人不論如何,總沒有危險,而慕雲飛不一樣,她的現狀,張易之一無所知,也就無從判斷她是否會遭遇危險。而且,張易之一旦離開,很長時間內就無法顧及她的安全,這是更加令他糾結的問題。

“不論怎麽樣,我總該見一見她再走!”張易之暗暗忖道。

但想起具體的見麵方式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陷入了躊躇之中。

登門拜訪太平公主,向她請求麵見慕雲飛?不行,這不等於告訴武則天,自己很在意慕雲飛嗎?雖說未必就會給她引來殺生之禍,但這種危險總是存在的。

像自己習慣而且擅長的那樣夜訪?更加不行!太平公主府可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以那裏麵的藏龍臥虎程度,張易之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三腳貓功夫,說最大的可能就是剛在牆頭露麵,就成了別人的靶子。而且,自己這一死定然也不會有什麽意義——除了拉上慕雲飛陪葬以外。

“難道,就這樣對她不管不顧,隻顧著自己離去?”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張易之都被自己嚇了一跳。但很快,他就發現,唯有這樣,才是對慕雲飛最好的保護。如今想起來,當初自己幫慕雲飛贖身之後,又將她留在身邊,實在是一個很大的錯誤,這讓她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今日的境地。

想了這麽多,張易之有些悵然:“看來,我張易之才是造成這一切的根源哪。若是我不能努力,好好地改變這一切,就對不起這些深情的女子了。”

最後想到的一個女子,自然是王氏。

想起這個和自己發生過最親密關係的女子,張易之更是慚愧。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對方的閨名!從這個角度來說,張易之雖然欠著幾乎所有和他有關係的女子的賬,欠的最多的卻是王氏。

好在,王氏的情況和慕雲飛大不一樣。到現在為止,知道她和張易之有這層關係的,隻有他們自己,再無其他任何人。所以,臨走之前,張易之倒是完全可以想辦法和她見上一麵。

“天水觀嗎?”張易之微微一笑:“離京之前,就用你來試試我的拳腳吧!想來,以後到了外地,這飛簷走壁的功夫總還是要用到的,預先練習得熟練一些,也沒有壞處。

正思忖間,不知不覺間,張府已經近在眼前。

張易之收斂心神走了進去,向臧氏說了一番原委。

臧氏聽得張易之說明天就要走,大為不舍,但她倒是個通情達理之人,聽得張易之的分析,也覺得頗有道理,便說道:“既是如此,你好生去便是!到了那邊好生辦差,不必擔心家裏,知道嗎?”

張易之點頭道:“兒知道了!”

“還有——”臧氏略略沉吟了一下,又說道:“把小月也帶上吧,我看這小娘子說話辦事倒也穩重牢靠,而你粗心了點,身邊正需要這樣一個女孩子來照看著!”

“可是,大人你自己——”

臧氏笑了,是那種很詭異的笑:“為娘的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們這些小輩著想嗎?”

張易之頓時為之無語。感情老娘的也不是省油的燈哪,她對於小月的喜歡,也許發自內心的真正喜歡也有,更多的,卻是存著這種心思。

“去吧,你去準備一下行囊,還有召集好準備帶走的人,讓他們都準備著啟程。特別要記得,你那兩名幕僚,一定要給我帶走!”

想起劉思禮父子,張易之又有點好笑,答應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