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抓內奸

此言一出,不僅雲特勒徹底相信了張易之的清白,弋特勒也相信了。甚至,一直聚在大帳外麵偷聽,時刻準備衝進來和張易之講道理的那些突厥軍官們也相信了。他們相互對視一眼,開始悄悄地撤退,不多時便走得無影無蹤。

這也怪不得這些人笨,而是張易之的演技實在太強了。昨晚那群馬匪,其實根本沒有動過他們漢軍的營帳。莫說朝著他們廝殺,就連這邊揚起來的鮮血,也沒有滴一滴到那邊。按理說,張易之不應該對這些馬匪如此仇恨才是。唯一的解釋,就是張易之張將軍對於前路實在是太沒有信心了。

大家想想這些該死的馬匪也真夠惡心人的。本來嘛,你要是有個千兒八百的自不必說,昨晚整個迎親大軍都要灰飛煙滅,就算有個百八十人的,也能造成一點破壞。可這群賊廝鳥,用手指頭就能數的過來的規模,就敢襲擊堂堂的突厥王庭大軍,這不純粹就是搗亂嗎?

這下可好,這些人的目的還真就達到了。至少對於弋特勒而言,死了七八個人,傷了二三十人真不是什麽大事,關鍵是惡心,難受!

弋特勒也想把內奸找出來大卸八塊——如此存在內奸的話。可是,昨晚那些馬匪,明顯就是無頭蒼蠅,在亂撞嘛,否則怎麽會以卵擊石呢?換句換說,至少昨晚的那些“馬匪”,在大隊的內部是沒有內奸的,要是有內奸還這麽傻,昨晚早就被全數殲滅在這裏了。

問題是,眼前這個漢人的將軍竟然被那群人嚇破了膽子,居然硬要找什麽勞什子內奸,本來就不存在的人,怎麽可能被找出來呢?找不出來,難道就不繼續北上了?

“張將軍,想來你是誤會了,我想,貴我兩軍之中,都是一群忠誠之士,絕不會存在內奸的!”弋特勒終於忍不住,插了句口。

張易之對他,明顯就沒有對雲特勒這麽友好了:“弋特勒,你這話就太武斷了。要知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你沒有經過調查,如何就篤定沒有內奸呢?萬一真有內奸,還出了事,你能能擔當得起嗎?”

弋特勒頓時無語。他感覺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陷入魔障了,沒法交流,根本沒法交流啊!

而張易之也很委屈:“怎麽會沒有內奸呢?內奸不就站在你麵前嗎,我難道是內奸?真是太沒有起碼的警惕性了。人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話真是一點也沒錯。”

最後,還是雲特勒沉吟了一下,爽快拍板:“好,就按張將軍所說,先調查一下內奸——”看見弋特勒似乎要爆起說話,他連忙狠狠地瞪了弋特勒一眼。

弋特勒想起大局,隻好委屈地把抗辯的話暫時咽了下去。

雲特勒忽然又追問了一句:“張將軍,若是調查出來沒有內奸,怎麽辦呢?”

“我說有就有,怎麽可能沒有呢?即使調查不出來,也一定有,隻不過是人家偽裝術太過高明,沒有被你們發現而已!若是貴軍放棄了調查,下官願意護著淮陽王返回神都!”張易之這一次,沒有給雲特勒任何的麵子:“真是的,跟你說了,有內奸,有內奸,你怎麽就是不信呢?難道還有我親手將我自己指出來嗎?恐怕到時候你們還是一樣會不信呢!我說我這人的人品,真的就達到了一點也不值得懷疑的地步?”

雲特勒也和他兄弟一樣無語了。其實,他提出找內奸,也不過是順著張易之的話說說而已,反正,隨便找一遍,真找不到就可以算了,總不能硬要變一個出來嘛。等到證明了隊伍裏麵沒有內奸,再繼續北上的時候,兩方也可以多一點的相互信任,也未始就是壞事。

可是,張易之這樣一說,不明擺著強人所難嗎?莫說幾乎可以確定沒有,就算有,隻要那人隱藏得夠好,又如何把他給揪出來呢?

最後,雲特勒隻好沒精打采地說了一句:“既然張將軍執意要找,那咱們就各自回去找吧!”

弋特勒一聽,如何肯依,但在雲特勒簡直要吃人的目光注視之下,那一嘴的反對之言,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弋特勒那個鬱悶啊,暗忖道:“這姐們平時對我不一直是最好的嗎?今天竟然這麽凶!哎,還是先隱忍一番,不要和她硬撼,等鬧到不可開交了再說吧!”

雲特勒一錘定音,一場滑稽的找內奸活動,就此展開了。

漢軍內部,張易之請突厥人前來幫忙找內奸,用他的話說:“為了避免瓜田李下嘛!”

雲特勒一聽這話也對,可是他們兄弟知道,漢軍裏麵是絕對沒有內奸的,所以隨便找了幾個人問問,也就算是過去了。

審問完畢,雲特勒再次一錘定音:“張將軍治下嚴明,漢軍之中,絕無內奸!”

好了,風水輪流轉,既然漢人這邊由突厥人審問,突厥那邊總不能由突厥人自己來審問吧。雲特勒也沒有太多的在意,便發出了邀請:“下麵,就請張將軍在突厥人馬之中清除一下內奸吧!”

“這樣,不好吧!”張易之真心誠意地說道。此時的他心下暗忖道:“你讓我一個內奸去審問這些一清二白的老實人,這情何以堪哪!你這不是讓黃鼠狼去給雞過年嗎?額,呸,這什麽比喻啊!”

張易之一拒絕,對麵的兄弟二人都不幹了。弋特勒跳將出來,大聲喝道:“張將軍,你不必顧忌,放手去做就是了,發現了什麽人有問題,盡管采取措施,我們絕不姑息!”言語之間,誠意十足。

張易之立即被感動了:“落落磊懷,不外如是啊!都說突厥人狡詐貪鄙,看來傳言未必可信,他們即使狡詐貪鄙,也是一群狡詐貪鄙的正人君子啊!”

張易之擺了一個很莊嚴的姿勢:“既然是兩位特勒盛情邀請,那下官就越俎代庖一次。若是下官的手段令冒犯到了貴屬,還請兩位一定要直言相告才是!”

兩位特勒為之語塞。看你這話說的,就算是真做出了點什麽失禮的事情,我們還真就不能直言相告了呢,因為你用的詞匯是“冒犯”啊。你一個堂堂的使節,我們指責你冒犯了普通的士兵,這不是折辱你,也折辱你身後煌煌的大周帝國嗎?

“一定,一定!”兩位特勒口是心非地應答著,心下同時升起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而那邊的張易之得了兩位特勒的尚方寶劍,立即開始耀武揚威了,領著自己的一群大小打手,衝著突厥大隊人馬狠狠地衝了過去。

“這小子,就是這小子,他看著就像個內奸,抓起來好好審問一番!”

接下來,就是一番拳打腳踢:“他娘的,別裝了,解釋就是掩飾!”

兩位特勒聽得瀑布汗:“解釋就是掩飾,那又用什麽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呢?”

很快的,這個被揍了一頓之後,漢人居然明白事理起來:“嗯,看來這個人不像內奸,還是那個更像一些,抓過來審問一番!”

於是,又有下一個被狠狠地抓了過來。

不多久,這又被證明是一個誤會。

接著,又是下一個……

兩位特勒的臉色開始變得越來越怪異了。那弋特勒好幾次想伸手阻止張易之,都被雲特勒拉住。他驀然想起了方才張易之的話:“若是下官的手段令冒犯到了貴屬,還請兩位一定要直言相告才是!”

“這,這不是挖好了坑,等著我們跳進去嗎?我說他審問的怎麽都是這兩天嘲笑他們漢人最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