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答案如理所當然一樣。
李建成早已知道這個結果!
所以當初說話的時候,將重災地陝縣也包括了進去。
這就算是在現代都做不到平等,更何況是人命如草芥的古代?
若鄭麗琬當真受困在難民營,李建成是沒有理由不知道的。隻要她說一聲自己是羅士信未過門的妻子,受到的待遇明顯會不一樣。從開始到現在,他都沒有得到如此消息,足見對方在難民營裏的可能微乎其微。
果如他所料!
看著有些失落的羅士信,李建成突然生出同病相憐的感覺:當年李家造反,隋軍圍攻李家,他隻帶著李元吉逃了出來,五弟妻兒也因此慘死隋軍手上,多年來一直是他心中痛楚,溫聲道:“隻要沒能確認死亡,就還有一線生機。”
羅士信打起精神道:“我明白,堤壩應該沒問題了,剩下的應該就是陝縣以及周邊的幾個堰塞湖了吧!”
“堰塞湖?”李建成想了想,點頭道:“這個名字倒是貼切!”他們目前遇到的難題,正是因為洪水來臨,領河流湖泊改道,大片洪流湧向內陸,退散不去,形成了若幹個巨大的湖泊。這些湖泊水位不一,那種堆積在障礙物就如海島附近的礁石,給搜救帶來了極大的不便。不是操舟好手,不敢深入其中。可偏偏這中原不是江南,很少有那種將舟船運用如飛的人物。頓了一頓。問道:“對於這堰塞湖,大將軍有什麽看法?”
“疏通,挖掘出一條溝渠。放走堆聚在一起的積水。”羅士信想了想,也隻有這個答案。在後世遇到這種情況,可以在適當的地方以爆破的手段,直接炸開缺口,引出積水,但初唐火藥還沒有發明出來,他也不太記得火藥的比例。就算勉強弄出來威力也隻是一般,做不到開山裂石。
李建成見答案與魏征的提議一樣,也知是目下唯一的解決方法。憂心道:“需要幹的事情太多,人手還是有些不足!”
羅士信毫不猶豫的道:“河堤水位已經得到了控製,可以將天節軍調來,協同開渠放水。”
“這樣天節軍會不會太辛苦了?”李建成有些遲疑。也許大多人隻會記得他們這些施救人員。但作為此次事件的總指揮,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羅士信與天節軍在這次救災中所立下的功勞。若不是他們在第一時間裏堵住了決堤口,他們救災絕無可能如此的順利。
“無妨!”羅士信笑道:“體力也是兵卒作戰至關重要的環節,讓他們多練練也有好處。”
李建成也缺人手,應諾下來。
羅士信向來心急,也呆不住,跟著操舟好手一並深入各個堰塞湖救人。
越是深入堰塞湖。所遇到的慘狀越不忍睹視,作為受災最嚴重的區域。生命的奇跡若時常發生也不會稱之為奇跡了。
連續餘日,遇到的基本上都是屍體,全無所獲。
這天羅士信從堰塞湖回來,李建成的親衛長可達誌迎了上來,道:“大將軍,找到莫虎兒了。”
羅士信神色大動,忙道:“在哪,活的還是?”
可達誌忙道:“很幸運的活著,掛在了一顆栗樹上,保住了一條命。已經送回去救治了,那麽多天全靠一口氣撐著。”
當莫虎兒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嚇了一跳,雙手雙腳如螃蟹一樣,死死的將被褥夾在懷裏,這才敢睜開眼睛看:這些天他一直靠著栗樹,下麵的深不可測的洪水,隻有幾根粗大的分支能夠棲息,平時睡都不敢睡,偶爾眯一下眼睛,隻要身子有一點點的移動都會驚醒過來,深怕一個翻身就栽倒河裏去。
那種要死不死的感覺,生不如死。
若不是有個孩子,作為寄托,他都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撐得下來。
這一清醒,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回到了當初在樹上的感覺,整個人都繃緊了起來。
眼睛睜開,發現這是一個營賬,方才想起了自己在不久前讓人救了,回了這裏,然後因為實在太困,睡了過去。
“你醒了?”
莫虎兒耳中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身軀忍不住一震,僵硬的轉過了頭,羞愧淚水忍不住滾落下來,在帳篷的一側羅士信帶著喜悅的表情看著他。
“大將軍!”莫虎兒撐著身軀,跪在了**:“虎兒沒能完成任務,請大將軍責罰。”
羅士信帶著幾分慘然的笑道:“活著就好,這怪不得你……先吃點東西。”他將悶在爐火上的稀粥端給了莫虎兒,按著他躺下,叮囑道:“大夫說了,你現在不能吃肉類食物,消化不了,隻能吃點清淡的,等恢複了些再吃些好的。快起來吃,吃好了給我說說情況。”
羅士信越是如此,莫虎兒越感到難過,雙手端著充滿香味的清粥,縱使的餓的前胸貼後背也甚無胃口,將情況當時的情況細說。
羅士信很認真的聽著,當聽到他們那一晚住的就是水患最嚴重的區域,當得知洪水一個浪潮將他們打散,鄭麗琬與其他護衛生死不明的時候,忍不住歎道:“這也許就是命吧,這麵對自然的力量,區區人類如何抵抗。你也別太在意,這並不是你的錯,我還需要你為我殺敵呢。”
他說著安慰的拍了拍莫虎兒的肩膀,走了出去。他知道繼續呆著,隻會讓這位忠心耿耿的部下,更加的自責難受。
沒有灰心沒有放棄,羅士信繼續深入的找尋著鄭麗琬的下落。
日複一日,轉眼過去兩月,災難總有過去的時候,最大的陝縣堰塞湖在半個月前已經疏通,勝於一片垃圾以及一地的屍骸。因為洪水的來臨在人人安睡的夜裏,整個陝縣全縣居民活下來的不滿百人。
找到這個地步,羅士信個人對於鄭麗琬依舊活在世上這一事情,已經不報多少希望了,隻是秉著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心態找下去,盡管在心底深處依舊有那麽一點點的期盼……期盼她能夠活著,回到他的身旁。
他的足跡踏遍了受災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天都要翻上百具屍體辨認,毫無所獲。
這兩個月裏,李建成也充分的發揮著自己的能力,這個曆史上能跟李世民鬥得旗鼓相當,甚至壓得李世民不得不采取極端手段的人物,政治手腕委實驚人。
在魏征這個政治水平一流的大才的輔助下,河南災難一天一天的成為了過去式。
水患帶來了沉痛的傷害,卻也留下來寶貴的資源。
那災害所帶來的爛泥是最天然最純淨的肥料,因此也有一句古話“洪災過後,來年必是大豐收”。
是以李建成上疏朝廷,免去受災地今年的賦稅,提議修築加固堤壩,將洪災地開墾為農田,重新擇址重建陝縣。
一條條款福利,激發了受災的百姓對於未來生活的希望向往,一個個燃起了全新的希望投入了災後重建中去。
李建成決定離開了,災區大小事情走向了正軌,他也不打算繼續久呆下去。
他可一直沒忘,在他離開朝堂的這兩個半將近三個月裏,他的勁敵一直如同皇帝一般,處理著大唐的事物。更可氣的是他上疏李淵提議的一些災後重建政策,那大紅的“準”字是李世民批得,仿若他們身份互調了一樣。
李建成不可能在河南繼續耗下去,號召三軍打算撤離。
這消息一傳開,整個河南震動了。
十萬受災百姓夾道相送,十數萬四周未受災害影響的百姓也趕來瞻仰義勇之師,若不是這群最可靠的將士,他們的家園又豈能保得住?
二十多萬百姓排成了如長龍一般的隊伍,前不見首後不見尾,歡送著曆史上第一支抗洪救災的軍隊。
李建成作為總指揮太子走在了最前頭,山呼海嘯一般的“太子千歲”響徹天地。
在他之後是魏征、李藝、雷永吉、張平高、蘇定方一幹大將,也受到了熱烈的歡呼。
在他們之後走在最前頭的是天節軍,這是李建成刻意安排的。
羅士信率領的天節軍此次救災的表現歸納起來,唯有十二個字:“功勞最大,名聲最少,默默付出”。
天節軍在這次救災中跟著羅士信出力最大,也最辛苦。不是在第一線對抗黃河決堤口岸,就是在第二線挖掘堰塞湖,或者深入堰塞湖搜救。或許因為不夠貼近百姓,獲得的讚譽什麽遠遠比不上其他軍隊,但李建成知道沒有天節軍就沒有現在抗災的大勝利。
李建成在這方麵還是很公正的,給了天節軍相應的待遇。
天節軍上下與羅士信接觸的時間不長,對於他攬盡苦事累事的做法很不理解,直到現在他們接受萬民歡呼的時候才有所明悟:上陣殺敵是保家衛國,這與洪水抗爭何嚐不是保家衛國?
同樣的保家衛國,何分彼此?
至於羅士信並不在此列之中,他在照顧鄭仁基。
鄭仁基因為掛心女兒病倒了。
“小女福薄,無緣與大將軍結為伉儷,大將軍也不用對我這老頭子花費心思了。”鄭仁基哀由心生。
羅士信道:“嶽父大人這是說什麽話,不管麗琬是生是死,她都是我羅家的人。”(……)
ps:看著一些書評,有些無力啊。我相信現代尤其是在起點,沒有那個作者敢給主角戴綠帽吧不言絕不做這吃螃蟹的第一人!!!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