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再拍驚堂木。
“你二人一個說有人砸毀貨物,一個說含血噴人,究竟誰在撒謊?可有證據?”
南宮竹急忙說道:“有證據,大人我有證據。”
說著南宮竹拿出一個布包放在地上。
布包裏是一堆陶瓷碎片,正是方才山羊胡大鬧夜市的時候雜碎的器具。
臨來的時候,李昊多長了個心眼,專門讓南宮竹撿些碎片帶在身上當證物。此時果真派上了用場。
衙役將證物盛到府尹麵前供他查看。
檢查過後,府尹對著山羊胡大喝:“如今證據在前,你還有何話說?”
山羊胡卻並不驚慌,平靜的說道:“大人,那些東西的確是我砸的不假,但其中還有內情!今夜我閑逛夜市,瞧見了這家在賣瓷器,就上去看看。誰料這家的陶器賣的很貴,我就問他原因。”
“誰料這南宮竹口氣好大,說他的陶藝天下無雙,是要拿到這次陶藝大賽第一名的作品,能買去算是小人的福分,還嫌貴?小人心中不服,就和他爭了幾句。他便說在長安城若能找到一家瓷器做的比他好的,他就砸了攤子上的所有器具。”
“小人便拿了鄭家的陶器和他做比,他一見比不過,就想反悔,小人一時氣不過,這才怒砸他家的東西。”
“原來如此!”府尹點頭沉思。
南宮竹急忙喊冤:“大人,你不要聽他胡言亂語,我從未口出狂言,說什麽我的陶藝天下無雙,也沒有看不起任何陶藝工匠。今日這廝一到我的攤位上,就數落我的陶藝不上大雅,我氣不過和他爭了幾句,他就直接喊人把我和家妹製住,然後亂砸一通。”
“你說他蠻不講理,可有證據?”府尹瞥了南宮竹一眼,語氣輕蔑的問道。
南宮竹一窒,不知該說什麽。也是嘈雜,各家上鋪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哪裏會有證據?
“既然沒有證據,你如何能證明是他先挑事?”
李昊蹙起眉頭,這真是奇葩年年有,今日特別多呀!那個山羊胡供述案情,府尹一個屁都不放,輪到南宮竹說話,就開始要證據,這不是妥妥的雙標麽?
“老程,你是號稱關懷百姓麽,這種雙標言論你不管管?”
程咬金嗬嗬一笑,並不動容:“若換了平時,這府尹老程早就大嘴巴子招呼了。可今日不一樣,有你鎮安王坐鎮,老程看戲就好,免得壞了你的節奏!”
李昊白了他一眼,好家夥什麽事情都往自己頭上推,真把自己當工具人了?
不過事情既然遇到了,也不能不管。
李昊一拍桌子:“府尹大人,話不能這樣說吧?那個山羊胡說的話也沒有證據,如何能偏聽偏信?”
府尹被李昊一句話說的啞口無言,尷尬的笑了起來:“鎮安王所言極是,被告者,你可有證據?”
山羊胡立刻回答:“有!夜市繁華,我和這南宮竹爭辯之時,周圍有不少人都聽到了,此時他們就在堂下,大人隻需一問便知是非曲直!”
“沒錯,這南宮竹仗著自己有幾分製陶手藝,平日裏就目中無人,他的器具品相一般,還賣的賊貴,有人跟他砍價,他都直接把人罵走。”
“說的是呀,我們已經忍他好久了,今日總算來了個打抱不平的!”
“這種人有什麽資格自稱陶藝師,咱們製陶匠的名聲都被他敗光了!”
未等府尹問話,場外便已經有人開始攻擊南宮竹,許久都為停下。
被這些人一說,普通百姓們也想起,南宮竹的陶器的確比別家買的稍貴一點,不禁開始相信山羊胡的話。
李昊朝人群望去,隻見那些攻擊南宮竹的人,都是方才幫鄭有福圍困自己的人。
南宮竹跪在地上,聽到此起披伏的叫罵聲,臉色一片慘白。他想喊冤,卻不知如何證明。
“南宮竹,我且問你,你家的瓷器是否比別加貴?”
南宮竹急忙道:“的確如此,隻是我家的瓷器都是我和家妹辛辛苦苦燒製的,工序繁雜品相上乘,自然會貴一些……”
還未等他說完,人群裏叫罵的人不滿意了。
“誰家的瓷器不是辛辛苦苦燒製出來的?誰不是費盡心血,精心製作?怎麽偏偏你的血汗就更值錢一點?”
“簡直目中無人,就算是天下第一的鄭家燒製的美器,也沒有像他那樣獅子大開口的喊價呀,莫不是真以為他南宮家製陶的手藝比鄭家高明吧?”
“還工序繁雜品相上乘,就他那些破東西,一砸就稀碎,就是質量上也不過關呀,還想參加陶藝大賽,簡直是癡人說夢!”
叫罵聲再度傳來,府尹也沒有喝止,任由他們說。
他在官場上混跡多年,怎會不知這其中門道?一邊是沒什麽名氣的南宮兄妹,另一邊是赫赫有名的鄭家。他怎麽可能幫錯?
如今隻要府尹自己不幫腔,魯國公也不能說自己不是。
李昊看著漸漸動搖的人群,有些失望的搖搖頭。
這活脫脫就是一個縮水版的網絡暴力麽?仗著有信息差打掩護,抓住一個人語言中的漏洞,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拚命批判,沒有道理,也硬杠出些道理,簡直令人惡心!
逐漸的,這些人的言論已經不僅僅局限於這件事情本身了,他們已經開始對南宮兄妹進行人生攻擊了。
“瞧那個小蹄子,長得就是一臉狐媚樣,莫不是覺得自己有幾分姿色,想要色誘考官吧?”
“哈哈,難怪南宮竹這麽目中無人,原來並不是手藝高超,而是有一個好妹妹呀!”
兩個長相猥瑣的男人指著南宮柔笑道。
話題一落到這個方向,立刻引來了更多人的討論。
汙言穢語說的南宮柔俏臉緋紅,想要反駁卻不知該說什麽。
然而直到這個時候,府尹依舊沒有打斷這些汙言穢語的意思。
李昊忍不下去了,他拍案而起,指著那兩個人身攻擊南宮柔的猥瑣男人大吼。
“這裏是衙門公堂,豈能容你等汙言穢語!給老子滾進來!”
聲如洪鍾,振聾發聵,一下子壓下了場上竊竊私語之聲。
那兩個猥瑣男人也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兩步想要逃跑。
李昊目光一淩,指著兩旁的衙役:“你們是聾了麽?給老子把他們押上公堂!”
李昊雖無實權,但鎮安王之名確實人盡皆知。就是魯國公程咬金見了他,也得乖乖喊一聲王爺。
衙役們被李昊這麽一吼,下意識的開始行動,將那兩個猥瑣男押解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