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的權威已經被徹底打破，整個輝縣陷入了真正的混亂當中。人們根本沒精力考慮太多，幾乎傾家**產的去購買崔家的糧食。他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能多買一點糧食就多買一點。
劉茂率領的治安隊伍去調解過數次，希望崔家降低糧價，卻也沒有絲毫作用，每一次都被瘋狂的百姓打走，久而久之，治安隊也消失了。除劉茂外，其餘治安隊的成員也加入到了買糧的隊伍裏。
第二日晚上，劉茂等人聚集在刺史府中，幾人圍坐在火爐前，吃著野菜稀粥，臉上滿是沮喪的表情。
如今輝縣徹底完了，所有人一心一意隻想著搶糧，莫說是重建家園，就連原本的安定都沒了。
人們心中再無信任，人人都怕自家的糧食被他人搶走，更怕自己的錢不夠，買不到更多的糧食。
劉茂和李昊辛辛苦苦這麽久才取得的成果，幾夕內便**然無存。
“王爺，我們之前做了那麽多，真的值得麽？”劉茂語氣裏帶著苦澀和委屈。
李昊瞥了他一眼。
“怎麽，連你劉茂都迷茫了麽？官場之上，迷茫可是從清官變成貪官的必經之路喲！”
劉茂大吃一驚，急忙振作了精神：“王爺你胡說什麽！我劉茂縱然是死，也絕不會做出對不起百姓的事情，隻是……”
他頓了頓。
“隻是我覺得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王爺你之前盡心盡力為百姓做事兒，幾天幾夜不合眼也是常有的事情，他們看在眼裏，如今怎可如此對你？他們的良心都讓狗吃了麽？”
李昊喝下一口稀粥，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人都是有劣根性的，這一點毋庸置疑。我很喜歡一句話：毫不利己，一心為人的那是聖人，但聖人畢竟隻是少數，絕大多數的都是庸人。”
劉茂苦笑道：“是呀，若世間人人都是聖人，也不需要我們辛苦維穩了。”
李昊按住劉茂的肩膀，眼神中充滿了狡黠：“你能明白這句話就好了，因為我也是個庸人，雖然我不建議幫別人，但誰要是以怨報德，我也絕不會輕饒，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的！”
“王爺，你想做什麽？”看到李昊的笑容，劉茂不禁打了個冷戰。
李昊智多近妖，若他真想報複一個尋常百姓，恐怕那個人身上將會出現很可怕的事情。
“放心吧，我報仇的方式和你想象中不一樣。我不是教過你麽？想要戰勝壞人，就必須比他更壞。趕緊吃飯吧，吃完早點兒睡，明天一早跟我一起出去，我再教教你如何當一個合格的壞人！”
翌日清晨，李昊帶著劉茂喬裝打扮一番，走到了柳大嫂家裏。
如今城中治安混亂，一不小心，可能就會遇到搶糧的人。
柳大嫂戒備的沒有開門，直到聽到李昊的聲音，這才放心的打開了房門。
“王爺，你來了？”柳大嫂激動的說道。
李昊點點頭，從背後掏出一袋大米遞給她。柳大嫂輕車熟路的接過大米放進水槽的暗格當中，輕車熟路的模樣，似乎李昊經常帶著糧食來探望她。
柳大嫂輕笑一聲：“我們孤兒寡母的，哪裏有錢去崔家買糧。這段時間若不是王爺，我們娘倆可能就餓死了。”
“柳大嫂你言重了，當初那麽多人說我是廢物，您卻一直信任我，還幫我做了這麽長時間的眼線，照顧你們娘倆是我分內之事！”
柳大嫂也不再客氣，將兩人請上了二樓。
透過二樓的窗戶，劉茂才發現，柳大嫂家後邊，正好對著崔記米鋪，這個角度剛剛好能夠將崔記的動向盡收眼底。
李昊安穩坐下，指了指下邊的崔記。
“根據柳大嫂這幾日的觀察，崔記米鋪已經賣出去快五千斤大米了！”
“這說明他們米倉的儲蓄量應該在五萬斤左右。”
劉茂順著李昊的思路推理得出了一個結論。
李昊挑了挑眉毛：“可以呀，現在還能保持冷靜，不錯不錯。五萬斤大米，省著點兒吃的話，應該還夠全城人吃十天左右。”
“崔家現在有糧，如今在城裏一呼百應，我們根本拿不到糧食。王爺莫非想花錢把所有的糧食買下來，供應給全城百姓？”
“在你眼裏，我是那種爛好人麽？”李昊白了劉茂一眼：“今日的困局是城裏百姓自己作出來的，後果就應該他們承擔，想吃糧，就自己想辦法。”
劉茂雖然心中不忍，卻也沒法說話，畢竟李昊才是被這些人傷的最深的人。
“不過就算有人把崔家糧倉買空，多撐十天也無濟於事。上次秦將軍傳信不是說至少還有一個月才能把補給送進來麽?”
李昊嗬嗬一笑：“我已經想到辦法了，缺口堵不住，那就架橋嘛，不過二十米寬的洪水，把橋架上，不就天塹變通途了？”
“架橋這一招秦將軍已經用過了，臨時木橋支撐不住糧食的重量。”
“那如果不用木頭呢？可不要把我李家莊想的太簡單喲！”李昊擺擺手：“先不說這個，今日讓你過來是請你看戲的。”
劉茂無奈，也隻能耐著性子向下看去。
崔記米鋪一如往常一樣開店賣糧，不過三天時間，糧價就已經漲了六倍，如今一兩銀子都買不到一斤米。
輝縣百姓們受災這麽久，哪裏還有多餘的錢來買糧？待看到今日的價格，九成的人都絕望了。
不少百姓甚至開始下跪，求米鋪便宜一點兒讓他們買點兒糧食回去救急。可崔記的這些奸商哪裏會管百姓死活？沒有錢一顆糧食都不給，形式一下子焦灼了起來。
突然間，不知是誰突然在人群裏喊了一聲：“這崔家是想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呀，我家孩子都快餓死了！反正都要死，老子和你們拚了，今天就算是搶，我也要把糧食帶回去！”
被他這麽一提醒，周遭百姓像是醍醐灌頂一般恍然大悟。如今都什麽時節了？沒糧果腹，眼看家人都要被餓死，還顧得上什麽禮義廉恥？聖人有雲保暖才能思聖賢，肚子都吃不飽，還管得上許多？
一群人呼啦啦衝上去，抬手就搶。
崔記的打手雖多，可麵對潮水一般的百姓哪裏擋得住，立刻被打翻在地，糧食也被一搶而空。
糧鋪老板被眼前一幕嚇得魂不守舍，急忙大喊：“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這些刁民竟敢在光天化日下搶糧，我要去官府告你們！”
“你去告吧！鎮安王都已經不管輝縣了，還有誰會管你被搶！”
百姓們絲毫不懼，大聲嗬斥到。
米鋪老板登時愣在原地，因為李昊和巡查隊都是他煽動趕走了，如今他自己被搶，想報官都沒有門路，簡直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