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微顫了一下醒來,見自己躺在姑姑懷裏,心中一陣溫馨,摟住她的腰,道:“姑姑,你怎麽又哭了?”

林雪兒忙抹了一下淚水,笑道:“沒有啊!姑姑是在笑呢!你睡好了嗎?”

陸劍秋雙手緊緊地摟住她,將頭埋在她的懷裏,道:“我不想睡了,姑姑,你答應我,永遠都不離開我好嗎?”

林雪兒微微一笑道:“傻小子,姑姑怎麽能永遠在你身邊呢!現在你還小,好多事情都不明白,等你長大了,姑姑又老又醜的,你也許看也不想看姑姑一眼了。”

“不會的。”陸劍秋坐起身子一本正經的道:“我說的是真心話,不管你以後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會離開你的,你不相信我可以發誓,我……”

“好了,不要亂發誓了。”林雪兒含笑搶道:“姑姑相信你的話,等你長大成人後,領上你的小媳婦兒,常去看看姑姑就行了。”

陸劍秋不解的道:“去哪裏看你?”

林雪兒呆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我們不說這些了,你想不想回家啊?”

陸劍秋道:“不想,我是出來找我娘的,男子漢大丈夫做事是不能半途而廢的,姑姑,我求你就陪我去找我娘吧!”

林雪兒蹙眉道:“這樣不好吧!你的七位娘親都不知道我們去了哪裏,她們找不到我們會著急的,我們先回去告訴他們一聲再出來好不好?”

“不好。”陸劍秋嘴撅起老高,道:“一回去她們就不讓我出來了,不如我們先離開,到有人的地方托人送封信到咱家,告訴她們一聲就是了。”

林雪兒想了想笑道:“這樣也好,如果真的回去了,連我也得被關在家裏了,那我們就先離開,不過我們該去哪裏找你娘呢!”

陸劍秋笑道:“去江湖啊!”

林雪兒嫣然一笑道:“江湖又在哪裏呀!”

陸劍秋撓了撓頭,道:“我不知道,姑姑說江湖在哪裏?”

林雪兒道:“江湖不是指某一個地方,它是無邊無際的,泛指整個人間。”

“哇!”陸劍秋驚訝的道:“這麽大,那我們該到哪裏去找啊!”

林雪兒望著遙遠的夜空,道:“我們隻能在江湖上瞎闖了,有緣人總會相逢的,按常理說,你娘是好人,是個女俠,一般江湖上有大奸大惡之徒的地方,你娘就容易出現。”

陸劍秋道:“那就好辦了,我們專門去找壞人多的地方,就一定能遇見我娘,我們快走吧!”

“嗯”

二人手拉手走下北麵的山坡。

旭日東升,萬縷金光鋪在江麵上,整條江都變得金燦燦的,波濤翻湧之處,猶如千萬條金魚在搖頭擺尾的跳躍。江上空彌漫著淡淡的水霧,隨著輕柔帶有芳香的清風飄**著。三三兩兩的漁舟,隨處可見,漁夫正在用他們勤勞的雙手勞作著。一切都是那麽美妙、那麽和諧。

陸家七位夫人一夜未眠,四處尋找林雪兒與陸劍秋,結果隻是在山下找到了林雪兒的劍,誤以為林雪兒與陸劍秋被人擄走。清晨,便按著原定計劃各自踏上遙遠的路途。

許秀芳一個人留下照料五個孩子,心事重重的坐在廳中發呆。

五個孩子在院中練劍,練了一會兒,陸惠穎把劍扔在一旁,坐在台階上,撅起小嘴兒,生氣起來。

陸劍龍停下道:“二姐,怎麽不練了,娘說不許偷懶的。”

陸惠穎冷冷地道:“走開,你是個壞孩子,氣的劍秋大哥和雪兒姑姑不回家,我看到你就來氣。”

陸劍龍冷哼一聲道:“怎麽著我也比你好,你是掃把星,一出生就把爹害成了殘廢,我要是你早一頭撞死了。”

“不許你說我是掃把星。”陸惠穎起身大嚷道。

陸劍龍有意氣她,道:“掃把星,你就是掃把星,說不定老爹失蹤,也是被你害的。”

“你快閉嘴。”陸惠穎猛撲上前將他按倒在地,兩個人互相撕扯著不放。

陸如意急道:“你們不要打架,快放手。”和陸劍鋒連忙進前拉架。

陸惠敏最小有些害怕,連忙跑進廳門,大喊:“娘,三哥和二姐打架了。”

許秀芳楞了一下,連忙出門,喝道:“都給我放手。”

四個孩子相繼放手起身。

許秀芳怒道:“你們太不懂事了,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們還有心思玩耍打架,真是太可惡了,罰你們兩個回房麵壁,一天不許出來,快去!”

陸惠穎白了弟弟一眼,撿起自己的長劍,先行回房。陸劍龍也不敢反抗,提劍跟了去。

許秀芳微一歎息道:“如意、惠敏、劍鋒,你們三個繼續練功,不許偷懶。”

三人應了聲拾劍練習。

陸惠穎回到自己的臥房,坐在**,想著陸劍龍罵她的話,越想越覺得委屈,哭了一陣子,自語道:“我出去把爹找回來,看你還敢不敢看不起我。”急忙收拾了幾件衣服,包了一個包袱背在背上,提長劍走出房門,一溜小跑走入後花園,爬上一棵貼牆的竹子,跳落到牆外,又一口氣跑到江岸邊,放開她家的一條小船,搖動雙槳順流而下。

許秀芳正在廳中呆坐,驀地,“砰”地一聲大響,隨即是一陣亂木落地的聲音,傳自院門的方向。她不禁大吃一驚,抓起寶劍奔出廳門。

陸如意、陸劍鋒與陸惠敏正嚇得往回跑。

許秀芳舉目望向院門口,隻見朱門破碎,摔落滿院木板,門外大搖大擺地走進三個人來。一男二婦,看其裝束就知不是中原人,男的身材雄壯,須發全白,凶神怒目,滿麵狂傲之氣。手提一把長劍。他左側是一個白發老婦,身材略顯纖細,凶惡地神情,張狂地姿態,同樣也拎了把劍。右側一個可就與眾不同了,她一人有兩人粗,胸高如峰,臀闊似碾盤,一頭金黃色的卷發,麵目奇醜無比,肩上抗了一柄巨劍,有翻江倒海般的氣勢。她這副尊榮,當今天下除了“都山雙煞”的寶貝女兒娜可心,自然不會有別人了。

許秀芳一見三人的模樣,心中就有點發毛。忙喚三個孩子躲進廳中。

巴圖特一家三口停身院井中。

娜可心喝道:“快叫陸嘯天那猢猻出來領死。”

許秀芳聞言大怒,冷冷地道:“哪裏來的妖怪,敢在此大呼小叫。”

巴圖特怒言道:“臭妮子少廢話,快叫姓陸的小子滾出來,老夫有一筆血債今日要向他討還。”

許秀芳聞聽是來尋仇的,不禁有些緊張,她自打學了武功還沒與人對敵過,麵對三個強敵,她哪敢輕舉妄動。語氣緩和地道:“三位找錯地方了,這裏沒有陸嘯天這個人。”

嬌容怒喝道:“胡說,老娘已經打問清楚,這裏就是他的狗窩,他再不滾出來,老娘揪他出來。”

娜可心道:“娘,少跟她囉嗦,我先殺了她。”揮起巨劍便劈向她腦門。

許秀芳見不打是不行了,拔出寶劍閃身出招。她雖然沒有什麽打鬥經驗,身子倒也靈巧,知其劍重力大,手中寶劍盡量避免與其劍相撞,施展開“飛天雪劍”輾轉騰挪,如一隻彩蝶飄搖在娜可心凶猛呼嘯的劍風中。娜可心一連攻出百於招,仍未碰到她一片衣角,氣地哇哇怪叫,拚命地揮舞著巨劍。二人身形漂移不定,勝負難定。

嬌容見二人打地麻煩,冷不防縱身進前,疾出一掌拍向許秀芳的後背。

許秀芳腹背受敵,一慌神,躲開了娜可心的一劍,卻再無法躲開嬌容的一掌。情急之下,手中寶劍猛地由肩上向後削下。眨眼間,“哧砰”兩響,嬌容的手臂被她一劍削了條口子,她後背同時也挨了嬌容一掌,不禁一聲悶哼,撲出兩丈多遠,口噴鮮血,胸中劇痛難當,使她幾乎暈厥。“我的孩子……我不能倒下!”她激勵自己寶劍拄地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

娜可心“嗷”的一聲大叫,將巨劍高舉過頭,餓虎撲食一般,向她劈下。

許秀芳強睜著沉重的眼皮,感覺著她凶猛的劍風閃電般地逼近自己的腦門,腦中快速閃出陸嘯天英俊的臉膛,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電光石火間,“啪”娜可心的巨劍在距她腦門不到一寸處,被一隻纖柔白粉的手掌牢牢抓住。隨即,娜可心一聲嚎叫攜同巨劍摔出十幾丈遠,抱胸吐血。

巴圖特與嬌容大吃一驚,隻見昏倒在地的許秀芳身後立身二人,一個十來歲的少女,一個麵目冰冷,美若天仙的絕色佳人。雙煞一眼就認出她那張絕美的臉,正是十一年前在漠南冰穀,打得他們一家屁滾尿流的“漓江九妹”上官梅雪。身邊的少女自然是她與陸嘯天相愛的果實,取名文芳。上官梅雪為了一個承諾,留在雪山整整十年零八個月,終於練成了慕容春遺留下的絕學“寒冰掌”。慕容春早在八年前就已去世,她與小女兒相依為命,孤苦單調的生活,迫使她養成了孤僻冷漠的性格,對待敵人更加手下無情。

巴圖特與嬌容一見是她,想起十一年前的冰穀之辱,臉色大變,相互看了一眼,怪叫著縱身出劍撲向上官梅雪。

上官梅雪擔心許秀芳的傷勢,不想與其浪費時間,運上十成功力於雙掌,一聲怒叱迎麵推出。交睫間,“砰”一聲大響雜著雙煞撕心裂肺的叫聲,震撼了每個人的耳膜。雙煞飛摔出數丈遠,落地橫屍。僵冷地如同兩根冰柱,臉上浮上一層寒霜。

“娘、爹”。娜可心從地上爬起,撲在雙親的屍體上,嗷嗷嚎叫。

許秀芳被她野獸般地嚎叫喚醒,睜開朦朧的雙眸,看到的是一張熟悉而美麗的臉頰,一下子精神了許多。

上官梅雪忙扶起她,問道:“娟妹,你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