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蘇家的路上,王氏黑著臉,狠狠瞪著蘇雲:“回去你自己去給老夫人說個明白,鄒家已是不讓你再進門了,之後要如何叫你二嫂送你過去,我是不來丟這個臉。”

蘇雲頭也不抬地應下,嘴上道:“叫大嫂受氣了,看樣子鄒家是不打算讓我回去了,不如請了中人來與鄒家和離吧。”

王氏一聽急了,連聲道:“怎麽能和離,和離之後你如何能再嫁出去!”當然不能和離,要是和離了,蘇雲娘可就是正經回了蘇家,那日後蘇家就得養著這位姑奶奶了,陪嫁也自然還給了蘇雲娘,先前公公死的時候留下的家財也要分一份與她。

蘇雲瞧了她一眼,低頭哀哀一歎:“那如今要怎麽好,鄒家不肯留我。”

王氏想了一會,皺眉道:“先回去見過老夫人再說。”

“你們連鄒家的門都不曾進?”蘇老夫人氣了個倒仰,“這鄒家欺人太甚了,竟然連見都不見,就打發走了,全然不顧多年的交情。”

王氏恨恨看著蘇雲:“說來還是雲娘太過無用,好歹也是鄒家大奶奶,還不曾得了休書就連下人都敢欺負到頭上了。”

蘇雲低著頭:“不如明日我自己去鄒府,求一求大郎和老夫人,不要帶累了大嫂跟著沒了臉。”

蘇老夫人掃了她一眼,皺眉道:“你自己去?你能說動他們麽?”

一旁的王氏樂的不去丟臉,連聲道:“雲娘自己去也好,鄒老夫人必然不會不見她,便是鄒大郎那裏,也好說話些。”

蘇老夫人卻是沒好氣地道:“她是個沒用的,怕是見了也是哭哭啼啼,說不明白,還是大郎媳婦陪著一道去吧。”王氏很是不高興,卻又不敢頂撞,隻等應了下來。

回了房,蘇雲四仰八叉倒在榻上,伸個懶腰:“累死了,這馬車真不是人坐的,險些把我的骨頭顛散了。”

小巧這兩天對蘇雲這些毫無禮儀規矩的舉止也見慣了,忙上前掩了門,卻是樂嗬嗬地道:“娘子這衣裳真是好看,今兒回來一路上,長房裏伺候的綠萍和青玉直問是誰繡的。”

蘇雲笑著道:“你不會說是我吧?”

小巧連忙搖頭:“婢子不敢,婢子沒告訴他們。”她吃吃笑著,“隻是她們都以為是婢子繡得,還說要花些銀錢請婢子替她們也做幾件繡活。”

蘇雲一怔,瞪大眼坐起身來,是了,這倒是個可以謀生賺錢的點子,現在被關在蘇家,又是個這麽尷尬的身份,要是手頭上沒點錢還真是會被人拿捏地死死的。

她眼珠一轉,招手叫了小巧到跟前:“之後要是有人在問你衣裳的事,你就說是你做的,可以替她們做。”

小巧吃驚地嘴都合不上:“娘子,這……這怎麽能成,那衣裳分明是娘子你……不成的……”

蘇雲卻是飛快地盤算著,口中說著:“怎麽不成,這可是賺錢的機會,反正閑著沒什麽事,攢點銀錢也能有備無患。”

小巧怯怯道:“那,那婢子一會子就去與她們說。”她低著頭似是又要哭起來:“娘子如今太委屈了,從前可是從來不缺銀錢使,單是陪嫁的錢帛都用不完。”

蘇雲吃了一驚,忙問道:“什麽陪嫁,有多少?”

小巧愣住了,眼角掛著滴淚:“娘子怎麽會連這個都忘了,當初娘子嫁去鄒府,帶過去四十八抬陪嫁,錢帛足足有五大箱,你怎麽會忘了?”

蘇雲眨巴眨巴眼,好家夥,原來蘇雲娘還有這麽多陪嫁,那現在這些陪嫁在哪裏?

小巧聽她問,更是擔心不已地望著她:“那些陪嫁都擺在柳園的正房裏,隻可惜娘子都是在正房老夫人身邊伺候,不大能用上。”

“那幾箱子錢帛呢?”蘇雲才不關心什麽家具擺件,她對實在點的錢帛比較在意。

小巧歪著頭想了想:“好像是鎖在庫房裏,娘子從前不是說在府裏用不上,待要了再取就是。”

蘇雲哀歎,這位本尊蘇雲娘是不是個傻子來著,這麽多陪嫁卻是一點都沒有打算和防備,現在被趕回來了身無分文,實在是悲劇中的悲劇。

她盯著小巧:“要是被休了那陪嫁可會還給我?”

小巧怔怔搖頭:“婢子不知,隻是郎君那日吩咐人送娘子回來時,卻是說過過些時日連陪嫁與休書一道送上門來。”她說完便後後悔了,自家娘子對郎君一片癡心,哪裏還能聽得休書兩個字。

誰料抬頭時,卻見蘇雲一臉笑,喃喃自語地道:“看來這鄒大郎還要點臉皮,不會連老婆的陪嫁都想貪了去。明天去尋他要了休書和陪嫁……”

小巧嚇一跳:“娘子,你在說什麽?”

蘇雲擺擺手:“沒事,沒事。”

廚裏,春嬸殷勤端了飯食,陪著笑與小巧道:“今兒老夫人點了生羊膾,特意給三娘子留了一碟兒嚐嚐鮮。”

小巧看了看菜色,連忙笑著道:“多謝春嬸,我這就給娘子送去。”

誰料才端進房裏,還未送到蘇雲跟前,蘇雲已是遠遠聞到了,皺著眉連連扇著:“什麽味道,這麽腥膻?”

小巧不明所以:“不曾有腥膻味兒呀。”

待放到蘇雲跟前,蘇雲指著那疊生羊膾,皺著眉頭:“這是什麽?好難聞的味道。”竟然側過臉去作勢欲嘔。

小巧嚇了一大跳,忙把那碟子生羊膾端開去,一邊扶著蘇雲遞了手絹上去與她擦了嘴,摸不著頭腦:“這羊肉是新鮮醃製的,方才婢子在廚裏見了老夫人也是用的這個,娘子怎麽會這樣?要不要尋個郎中來瞧一瞧,怕是身子有什麽不好。”

蘇雲擺擺手,聽小巧說的心裏涼了半截,聞個味兒就幹嘔,這個橋段太熟悉了,她雖然前一世是個剩女,但是看電視也看得爛了,她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待吃完飯,蘇雲叫住了收拾的小巧,有些不自在地開口道:“瞧我,一準是上回尋死鬧得糊塗了,有些事兒不大記得了。”

小巧愣住了,頓時眼裏蓄了兩包淚:“娘子,婢子這就去與大奶奶說,請郎中來替你瞧瞧。”

蘇雲忙叫住她,嘿嘿笑著:“無妨,隻是一時半會有些記不起事來,沒有大礙。你來,我且問一問你。”小巧含著淚走到跟前。

“從前郎君可在我房裏歇?”蘇雲搜腸刮肚想著要怎麽問,總不能問小巧他們兩口子過不過夫妻生活吧?

小巧噌地紅了臉,低著頭扭著衣角:“郎君他……他平日都是去玉娘房裏歇著的,不怎麽……不怎麽過來正房。”

蘇雲忙又問:“那郎君從來不曾在我房裏歇過麽?”

“上一回郎君吃醉了,老夫人吩咐娘子伺候他回房歇息,好像是……”小巧說不下去了,連耳根子都紅了。

蘇雲咬牙問道:“是什麽時候?”

“約莫兩個月前了,那一日是老夫人壽辰。”這下小巧倒是不結巴了。

好吧,看樣子她真的中獎了,雖然不是百分之百肯定,但也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蘇雲真想嘶吼一聲,老天,你要不要這麽耍我!當個棄婦就算了,還是個帶球跑的棄婦!這蘇雲娘不知道是什麽好運氣,難得有機會共度春宵,度一回就中獎,隻是可憐她這個替罪羊,還得想辦法解決。

現在該怎麽辦?

蘇雲垮了身子坐在床榻上,懷孕的事肯定不能告訴蘇家人,不然別說是硬塞,估計會立刻準備馬車敲鑼打鼓把她送回去,鄒家可能因為這孩子會留下她,可是要她下半輩子對著一個渣男和小三,還有那難伺候的婆婆,她寧肯死了算了。

流產?蘇雲忽然冒出這個念頭來,但一想起她現在可是身處唐朝,女人小產一不小心那是要死人的,她可還不想為唐代婦女醫學事業獻出生命。

那麽,就隻有生下來了!而且還不能在蘇家生,隻有想法子弄回自己的陪嫁,走的遠遠地另立門戶了!蘇雲吐出一口氣,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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