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仙女山之夜

秋天的仙女山在藍天白雲下紅豔欲滴,滿山的楓樹秋葉正濃。東南方的無名小湖上秋波**漾,一陣陣大雁停落在湖邊,它們從更北的地方來,在此歇腳積存體力為即將開始的漫漫南征做準備。仙女山東麵的三岔路口處現在已經形成了一座頗具規模的鎮甸,這完全是民間力量推動形成的,不管是楊昊還是豐安縣都無寸功。

鎮甸至今還沒有官府承認的名字,行商私下稱其為三岔口,鎮上也沒有官府機構,日常管理完全靠鎮上的商會維持,治安則由附近的護路所兼理。

楊昊一行趕到三岔口時已近黃昏,由豐安通往小長安的道路雖然修的又寬又平,奈何馬車軲轆是木頭的沒有彈性,百十裏路顛簸下來,人差不多都散架了。因此到了三岔口,小魚便賴著不肯再走,央求楊昊在這歇一晚再回豐安。楊昊勸她不了,隻得讓李衛去定房。

李衛頗為為難地問:“大人和三位夫人要定幾間房?”楊昊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去侍候晴兒下車。晴兒這天正值例假,百十裏路走下來,臉色煞白煞白的。楊昊自責道:“怪我考慮不周,害的你受這場罪。”晴兒笑道:“不跟你們一起來,我一個人留在豐安更心煩。別管我了,去照看照看小芮,這一路也夠她受的。”

小魚和晴兒都是丫鬟出身,粗活細活都做過,身體還算結實。呂芮做慣了大小姐,身子虛弱,沒怎麽吃過苦,去的時候她看路上什麽都覺得新奇,還不覺得累,回來的路上就頂不住了,此刻馬車已停,她還縮在車廂裏懶懶的不肯下車。

楊昊喚她下車時,呂芮懶懶地說:“除非你抱我進客棧,否則我哪也不去。”楊昊板著臉訓斥道:“真是胡鬧,大街廣眾,不覺的害臊麽?”呂芮斜靠在靠枕上,笑著打趣道:“難不成這鎮子上有你相好的,怕她們看見?”楊昊把擋塵一甩,扭頭便走。呂芮急了,忙就追了過來,嬌嗔道:“一句玩笑也說不得麽,沒見過你這麽小氣的。”

楊昊捉住她的手腕把她扯下車來,低聲責道:“你呀,就是下賤,好說不行,非要動粗才肯聽話。”呂芮纏在他的身上,媚眼朦朧地說道:“我何止是賤,我還yin呢。你看那座山長的多有風情,今晚就去湖邊野合好不好……”楊昊撣了撣她肩頭的頭皮屑,伏在她耳邊說道:“好主意,回頭把晴兒、小魚都叫上,大家一起玩個痛快。”

呂芮絲毫不以為意,哼道:“去就去,隻怕她們兩個不肯來呢。”說罷立即恢複了往日的端莊矜持,原來是見李衛走了過來。

“大人,客房定好了,三位夫人一人一間。”

楊昊滿意地點點頭,李衛雖說有點木,好在還不傻。李衛回完話自己忙去了,楊昊拉了拉呂芮靠皺了的裙擺,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三天沒洗頭了吧,都有點餿了。”呂芮唬了一跳,抓過頭發聞了聞,慌忙朝客棧跑去,再也不提要楊昊抱她了。

楊昊沒有回客棧,他沿著小鎮信步走了一圈,在一家麵攤前坐了下來,要了碗油潑麵。油是香油,麵也勁道,唯一的缺憾就是沒有紅辣椒。楊昊一碗麵才吃兩口,關索就坐到了楊昊的對麵,他也要了碗油潑麵。關索是與楊昊一起去的夏州,但他們沒有不同路走,關索先於楊昊到的夏州,又先於他回的豐安。楊昊的行蹤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唐寧來了,等你兩天了。”

“唔,他該來了……”楊昊吃的滿頭大汗十分過癮,關索隻嚐了一口就被辣的直吸溜嘴。

“你在這不回去,是躲著他嗎?”

“不是躲他,他來是好事啊,我是要升官了。”

“哦……”看著楊昊胸有成竹的樣子關索不說話了,他的麵隻動了一口卻沒有信心再吃下去了,於是向攤主又要了碗雞湯青菜麵。楊昊便將他的油潑麵倒進了自己的碗裏。

“還有個事,我們找到那個叫月榕的女人了。”

“月榕?”楊昊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聽過,卻一時想不起來了。

“就是攛掇月孤刺殺你的那個小青衣。”經關索這麽一提醒,楊昊記起來了。此人是小青衣唆使月孤行刺自己的主要人證,若她肯出麵替月孤作證,楊昊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解除月孤的幽禁了。此人落在王峰手裏而能沒死卻是個奇跡,想讓她為月孤證明清白,隻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果然關索為難地說道:

“她不肯出來作證,我想去請談教授幫忙。”

談教授即是談空,是楊昊在刺馬院時的老師,也是豐州武備學堂的創始人之一,現任豐州武備學堂副總教習,也就是副校長。此外,他還有一重身份:小青衣的創始人之一。小青衣創建時間略早於刺馬院,兩家在很長時間裏都是親密無間的盟友,小青衣的許多高層也都曾參與過刺馬院和刺馬營的創建。

談空就是創辦刺馬院(營)的元老人物之一,曾為正二品佩劍,不過十年前他兩邊都辭去了職務,專心在刺馬院做一名教師。楊昊是通過嚴華才知道他的身份的,當初嚴華以研修生的身份臥底在刺馬院,他被談空的學識人格所折服,誠心拜在他門下。談空來豐安後,嚴華曾私下去拜訪過他,談空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後,曾以師長的身份勸他脫離小青衣或離開豐安以免惹禍上身。

嚴華落網叛變後,一度極力隱瞞談空的身份,但張伯中還是根據蛛絲馬跡窺出了談空的真實身份。楊昊對談空極為敬重,聽了關索的話,便道:

“不必找他了,我有辦法讓她開口作證。”

楊昊吃完麵,一摸口袋沒帶錢,便指著關索對老板說:“我們一起的,讓他付錢。”

關索頓時慌了,在他印象裏自己已經很久沒直接跟錢打交道了,他搜遍全身好容易找到兩枚開元通寶,也隻夠半碗麵錢。

楊昊吃麵的時候小魚已把幾條街全部逛了一邊,衛士張曉和伍章跟在她後麵抱著一大堆東西回來。楊昊看著她撅著嘴似乎有些不高興,便問緣由。小魚氣哼哼道:“有家西域老客賣玉石提子,我打那過他非要我嚐一個,說不好吃不要錢。我就嚐了一個,果然不好吃,於是我就走呀,他卻不幹了,說我吃了他的東西,非買不可。我就跟他理論……唉,不提了,從來沒見過這麽難纏的人。”

楊昊打趣道:“你不會真買了吧?”小魚嗤地一聲冷笑:“我自然不能讓他得逞,張曉、伍章上去就把他攤子給掀了,嚇得他不敢吭聲了。”小魚笑嘻嘻問:“我這算給你長臉了吧。”楊昊捏了捏她的鼻子,讚道:“奸商該打,夫人幹的不錯。”

楊昊喚過正在整理東西的伍章,交代道:“你連夜回豐安,把計鴻圖給我叫來。”

小魚驚道:“他不是辭官了嗎?叫他來做什麽?”楊昊笑道:“你有本事把人攤子掀了,有人卻掀不動他的,市場發展到一定規模必須要規範起來。計鴻圖做過市政使,管商販很有一套。讓他在這幹一陣子。唉,當初他是為了月孤才辭官的,現在該是啟用他的時候啦。”

小魚沒心思理會這些道理,跑了一圈身上起了一層細汗,小魚就拉開了衣領,拿了把小扇在扇風。“都全脫了,穿著汗衣裳容易傷身。”楊昊勾勾地盯著小魚白嫩的脖頸,花言巧語想哄她自己把衣裳脫了。小魚吐吐舌頭,不肯上當。軟說不行那就來硬的,楊昊勇猛地撲上去扯開了小魚的衣領,趁勢把手探到那兩團熱乎乎的丘山之間來回摩擦。

小魚欲拒還迎:“別鬧,我正熱呢,外麵有人聽見啦。”楊昊把小魚撲倒在身下,熱烈地親吻著小魚修長白嫩的脖頸,小魚不合時宜地來了句:“去找呂芮陪你吧,你好些日子沒去找她了,她巴不得見到你去呢。”

楊昊惡狠狠地道:“我去哪用不著你管。”抓住她的衣裙一扯為二,泰山一般壓了上去,小魚尖叫一聲,徒勞地掙紮了兩下便沒了聲音……當楊昊汗津津地從小魚身上爬起來的時候,小魚就像被搓散了骨架,懶懶地躺著一動不動。楊昊拉床薄被將她蓋好,獨自走出了客棧。

時近黃昏,夕陽西下,仙女山南的小湖在夕陽的映照下波光粼粼,景色深幽空寂。楊昊信步走向了湖濱,他不明白近在咫尺的小鎮上為何無人去遊湖。小鎮的居民以做小生意的居多,終日為生計忙碌,對周圍的一切景色都麻木了。男人們此刻三五成群地聚集在街邊下棋賭錢,女人們則聚在一起東家長李家短地一頓閑扯。

楊昊腿腳發軟,整個人都有些飄浮,他深一腳淺一腳穿過一片荒草地,來到湖邊,一路上遇到好幾隻亂竄的野兔。而成群的大雁們則停在遠離鎮甸的湖的另一邊。

夕陽終於落入仙女山的背後,水麵上起了一層薄霧。秋深夜冷。聚集了一天的熱氣瞬間散盡,楊昊感覺到了一陣寒意,他正要打道回府。忽然發現斜對麵的湖岸沙灘上,一個身影在孤獨地徘徊著。是呂芮。這麽晚了她在這做什麽?

西天的霞光襯映著呂芮的孤寂的背影斜長而落寞,她臂彎裏挎著一個柳條小籃,在河灘上她選了一塊地然後蹲了下來。她取了一副燈燭和幾張黃紙鋪在地上,彼時黃紙還是一種很稀罕的東西,售價頗高。呂芮的個性是既愛財又愛守財,否則她也不會在“強人”突然闖入屋中時,還不忘記把贏來的一百兩銀子帶走。

楊昊一直很奇怪,她雖隻是呂本中的養女,但從小在將軍府過的也是錦衣玉食的生活,為何對錢看的這麽重?

呂芮點上燈燭,燃了黃紙,跪在地上朝湖麵拜了幾拜,嗚嗚哭泣起來,她哭的很壓抑,身體隨著哭泣聲輕微地顫抖著。

楊昊承認自己是抵擋不住女人的眼淚的,尤其是跟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呂芮曾用她的淚彈逼楊昊做過許多無原則的讓步,但楊昊跟她之間的心距並沒有因此而拉近過,他們之間的交流更多的還是側重在肉體而非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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