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自那晚與徐世勣夜談一番之後,竟是於後二聖臨朝之時,多是帶雙耳朵,卻是甚少過問政事,使武則天的權勢越來越大,朝廷諸多臣子,皆以皇後之命是從,已然將帝國真正的主人當成了擺設。

時間轉瞬即過,已然是大唐 “乾封三年”(668年)。

年初,二聖傳旨,使徐曉樂與公主完婚,終是成就這對冤家的美滿姻緣。

徐天於 “乾封”二年的春季,聞得皇上欲使兒子於隔年年初完婚的消息後,便攜諸位夫人進駐洛陽新建的王府之中,一是使諸位夫人準備兒子的婚禮,二是因徐世勣身體之故,恐怕不久於人世,他這位徐世勣的親侄兒,也是徐世勣這世上唯一的至親子侄,自然要床前盡孝,給叔父留下有人養老送終的念想。

徐曉樂與太平公主大婚過後,得封駙馬都尉,仍掌管金吾衛一軍,便是這小子事業、家庭皆春風得意之時,徐世勣此時已然是病入膏肓,徐天用道門心法配以係統中的藥品,助其最多能續命一年。

徐世勣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後,於府中大笑對侄兒徐天言道。

“ 想老夫已過七十高壽,早已將生死看透,得賢侄續命,也算得是逆天改命了,此生再無遺憾,想如今徐家枝繁葉茂,足能擠入世家大族之列,老夫甚是欣慰,便是此時去見祖先,有侄兒這等萬世不出的英才看顧徐家,當無虞也!”

其實,徐世勣此番話語有意猶未盡之意,卻是他自知徐家有今日之成就與自己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想他此生從瓦崗落草開始,直至隨李淵、李世民、李治三代君王,對大唐倒是功勳卓著,卻是於徐家的發展沒有盡過半分的力。

如今垂暮之年,這老東西因固有對李家的忠心,眼看李治柔弱,不堪為帝王,有心使徐天於李治的幾個兒子之中,擇其能擔大任者輔佐,使其登上皇位還李家的江山,這樣他便能於九泉之下見得李世民時,也能有麵。

他倒是敢想,卻不敢與徐天說出此事,慨因這老鬼知道侄兒無意官場,心性淡泊,除了不遺餘力夯實家族的根基之外,至於何人當皇上、坐江山與他有何相幹,且、這位侄兒的思想中自來有得民心者得天下的理念,於他的心中,隻要能使天下百姓富足、國家強盛、四海升平的能人,那便是個好皇帝,至於這人姓什麽,是男是女又有什麽關係呢。

這便是徐世勣心中最大的遺憾。

徐天聽叔父之言,見他說到徐家無虞後再不言語的表情,大致猜到叔父心中所想,不禁為這老兒的愚忠甚感悲哀,卻是麵色不變與叔父言道。

“ 叔父餘生之年,休得操勞國事,如今天下太平,盛世之景,想必也是叔父等前輩昔日隨先帝打江山的初衷,現今之民生、國情,應該說已然實現叔父等老一輩臣子的願望,所以,何不使天下大事順其自然,按著自生發展的軌跡運行呢。”

徐天此話,徹底堵死徐世勣欲想他參與朝政,臨終還要提出使人為難,不切實際的想法。

此時,大唐朝廷之中,李治卻是因閑得欲想籌建 “明堂”以彰顯皇家之威,為了盡快考證清楚建造 “明堂”的相關事宜,又改大唐年號為 “總章”,當真是閑得蛋痛。

所謂 “明堂”,乃是帝王祭祀上天、供奉先祖、接受朝賀、頒布朝廷政令的場所,是王朝的標誌和皇權的象征。

李治所以如此,想必也是受武則天將洛陽宮改名為太初宮的刺激吧,這位皇帝如今是朝政之事插不上手,自然得尋些事情來做,以打發無聊的時間,尋得使自己存在的理由,使朝臣對他這位皇帝,尚存敬畏之心。

徐世勣自那日被徐天說出的話語堵住心中所想後,叔侄間再不言朝廷中事,倒是使關係相處融洽,使他終是在回憶徐家的過往,自己這一生的經曆中,帶著平靜的心緒走完他最後的時光,或許、帶著對大唐帝國深深的眷念,於 “總章” 二年(669年)的最後一月,去見他忠心的主子李世民。

徐世勣病逝,享年七十六歲。

李治聞徐世勣死訊為之悲哭,下旨朝廷輟朝七日,冊贈徐世勣太尉、楊州大都督,賜諡號為 “貞武”,上諭中更是言及徐世勣乃帝國神武將軍,如今將星隕落,使帝國臣民共祭奠之。

稍後,李治再下旨,使徐世勣遺體陪葬於昭陵,吩咐司平太常伯楊日方監護喪事。

徐世勣下葬之日,李治傳旨徐天,使其率百官為徐世勣送葬,自己卻攜太子李弘登上未央宮故城,於城樓上望著慢慢離去的徐世勣的靈車痛哭,其悲痛當真到了極點,使見到此幕的朝臣皆受感動。

李治的悲痛,其實是感痛失良師,加之、自己如今的處境有感而發。

徐世勣的墳墓規格按照西漢名將衛青、霍去病的先例為準,仿照陰山、鐵山及烏得鞬山的形狀建築,以此表彰他擊敗突厥、薛延陀的功勞。

徐世勣的喪事結束之後,李治與徐天有過一番徹夜長談,言及使徐天出任大唐七位宰相之首,卻遭徐天婉拒,李治無奈,待徐天提出辭去大唐輔國大將軍之職時,李治允準,卻同時冊封徐天大唐鎮國大將軍,並賜丹書鐵券和天子劍,言及大唐有危難之時,徐天當領軍平亂,匡扶社稷。

徐天辭職再獲冊封,當真是換湯不換藥的事,受此殊榮之後,已存離開洛陽的想法。

這日夜晚,徐天喚兒子徐曉樂於書房中秘談。

“ 為父不日將離開洛陽,吾兒於朝廷中當好自為之,休得使為父擔憂,如今朝廷,如為父所料不差,皇後不久將登基為皇,想天下之事,自有他運行的軌跡,吾兒要懂得順勢而為的道理,方為立身之本,切不可受人鼓惑而行逆天之事,如今你已成家立業,往後的路,靠你自己的判斷而行,如有不決之事,可使陳老三傳信於曆城你長兄之處尋求幫助,慎之、慎之!”

徐天說完此話,將桌上一封書信拿起繼續說道。

“ 為父離開京城之後,你且將此信轉呈皇上,謹記為父今晚與你所說的話語,去吧!”

徐曉樂接過父親手中的信,跪拜退出,心中卻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受,他能理解父親不願參與朝廷權力之爭的想法,想這等俗事,怕是早已為父親所不屑。

二日後,便在李治收到徐曉樂轉呈徐天留給自己的信時,徐天已然攜諸位夫人、長女徐曉倩離開洛陽,踏上回往齊州 “曆城”的老家的路。

回到 “曆城”之後,徐天吩咐女兒坐鎮 “玄園”中徐家府邸,協助弟弟徐曉峰處置齊州軍政大事,自己卻攜諸位夫人於府邸附近的鬆林山,於山中的 “青風觀” 悟道修心。

李治獲悉徐天離開洛陽的消息後,雖心中有些失落之感,然、卻於徐天的信件中仿若又得到某種安慰,對徐曉樂笑著說道。

“ 你這小子,往後當抽閑多陪陪朕的皇兒,休得一天於軍中不理家事,否則,看老子如何收拾於你。”

見得皇上有些落寞的表情,徐曉樂為使皇帝老兒開心,嬉笑而道。

“ 嘿嘿!要不小子和太平妞造個小人兒出來給皇上玩玩。”

這話說得使李治麵上堆滿笑意,不住聲地大笑道。

“ 此事老子準了,你個小混蛋可不許哄騙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