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兒和師父雲霞嬤嬤等住進洛陽徐府不久,太平公主便發現自己有了身孕,這妞歡喜不已,常是拉著鳳兒姑娘說道。

“ 這是鳳兒妹妹給姐姐帶來的好運呢!如今姐姐有了身孕,不能侍候夫君,妹妹可要將那小子看緊,姐姐說這話的意思,妹妹可懂。”

王鳳兒如何不懂太平公主的意思,卻是不敢如公主意思中的那樣去做,雖然自己現在住在府裏,是徐家長輩認可的兒媳婦,畢竟與那小子還未正式成婚,又怎地好不顧羞恥與他行**之事。

太平公主有了身孕的消息,稟報皇上和皇後得知,這本是皆大歡喜的事,然、卻因太子李弘的病情加重,使皇上李治、皇後武則天此時卻顧不到她,隻是從宮裏派出善於接生、侍候產婦的嬤嬤住進徐府,以備不時之需。

因太子李弘的病症,皇上李治又改大唐年號為 “上元”(674年),意為太子李弘祈福。

時、太子李弘二十三歲,因長期為病痛折磨,形消影瘦,毫無年輕人的勃勃朝氣,麵上時常為灰氣籠罩。

宮中太醫對李弘的病症束手無策,全賴徐天留下的藥物,使李弘性命得以暫時無礙,卻是不能從根上解決問題,稍有心情、氣候變化或是休息不好,宮殿裏便時時聽到李弘劇烈咳嗽的聲音。

皇上李治因太子病症,懇請徐天用道門手法梳理李弘經脈,輔以藥物治療,期望能將李弘的病症從根上解除,便是達不到這個效果,最低也要使太子的病情得大力的緩解。

徐天應允李治,冒著損耗自己功力的危險,將李弘帶往自己打坐的靜室,吩咐這小子脫去衣物後,作法使其陷入沉睡之中,隨後雙手結印,正待施法,卻在此時,徐天發現意念中有道音妙妙,使他雙手不能順利結印。

徐天大感詫異,遂停止結印並掐指卜算,稍許時間便心中了然,稽首朝天遙拜,口中念念有詞。

“ 弟子不敢有違天意,當循道法自然,去逆天改命之妄念,無上太乙天尊!”

原來李弘命格如此,萬般不能改變,許是這小子也非凡品,生於皇家的這具身軀,不過是太上某位仙君的殘魂遊曆紅塵,於塵世的命數到時,自該哪裏來往哪裏去。

徐天禱告完畢,意識中的雙眼,此時已然能看清李弘的命數,知此子最多於塵世還有一年的命數,不禁為這小子能早日脫離人間苦海有些欣慰,這卻是凡人與修行者對生命存續的觀念不同,凡人看到的多是離別的悲苦,而修行者講求的是因果福報,緣起緣落,有道心、有慧根者,於塵世不過是曆難修行,而真正的死亡,在徐天這等修行人的眼裏,是道消魂散,歸於虛空。

為了讓李弘不至於在最後的時間裏再受病魔之苦,徐天雙手施法,將一縷真氣打入李弘的身體,以求緩解他的病痛,這便是他能替這大唐的太子,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將真氣打入李弘身體後,徐天歎息,再是喃喃。

“ 非某家不願盡心施為,實不能也!”

李弘醒來,感覺身體輕鬆,欣喜欲拜謝徐天,徐天不敢受,使氣勁托起太子,微笑說道。

“ 太子不必客氣,往後當時時保持心靜,休得為瑣事所擾。清風明月,日升日落,皆是世間美景,太子不妨多悟之,也許能獲得別樣的心境,去吧!”

李弘聞言,穿起衣袍拱手告退,卻是對徐天的話多有迷惑。

數日後,徐天使一道密函奏報李治,此密函並非是稟報太子病情,而是講自己近日修習偶有心得,準備閉關一段時間參悟,為大唐江山計,徐天欲使此次閉關保密,讓朝臣以為他仍是輔佐太子監國。

徐天奏報的目的,無非是不想讓宵小之輩和懷有不軌心機的王公大臣,知道他閉關後起蠢蠢欲動的心思,不願在太子的病情上被李治再有所求罷了。

李治獲悉徐天為帝國安危之意,聞得太子李弘病情有所好轉,心情放鬆之下,自是不會阻擾徐天的修行,卻是叮囑徐曉樂除加強軍隊的訓練外,對洛陽城的情形,當做到心中有數。

徐曉樂得皇上吩咐,使老將廖桓專司對洛陽城的警戒,使劉浪、單思敬等加緊對軍士的訓練,這小子的意識裏,有種不好的征兆,總感覺帝國將有不好的大事發生。

……

大唐 “上元” 二年(675年)四月,太子李弘奉旨從長安往洛陽皇宮,其時、太平公主十月懷胎,已到臨盆之際。

李弘到達洛陽,一直住於皇城合璧宮 “綺雲殿”。

這日午夜,已然沉睡的大地,除了有微風輕輕地吹拂,除了 “合璧宮”綺雲殿燃燒的燭火有 “劈叭” 的火花爆裂聲外,黑沉沉的夜空下,諾大的皇宮,四處皆是一片寂靜。

此時的徐府卻是緊張、忙碌的氣氛,太平公主從天空擦黑,肚子便開始有陣痛,使接生的嬤嬤,侍候的宮女,皆是忙著準備迎接新的生命。

聞知兒媳懷孕,早於半年前便來到洛陽城的長樂公主,此時坐鎮徐府中堂,望著兒子在廳堂來回走動,不安的表現,皺眉說道。

“ 都快是父親的人了,怎地還這般躁動,就不能坐下安心等待嗎?”

一旁陪著長樂公主的王鳳兒,聞言極是乖巧拉徐曉樂坐下,微笑說道。

“ 有母親大人於此,夫君無須太過焦慮,平兒姐姐定然能順利產下鱗兒,且坐下,安心陪母親好生想想給孩子取個什麽名字。”

長樂公主聞王鳳兒之言,笑著說道。

“ 取名是孩子爺爺的事呢,為娘也隻能給孩子取個乳名喲!”

便在徐府中眾人欣喜、緊張之時,李弘的生命此時已然走到盡頭。

綺雲殿,李弘熟睡的麵容帶著一抹笑意,睡夢中,他有從未曾感覺到的安寧、舒爽,仿若看見有身著宮裝的仙女,踏著雲朵向自己飄來,而仙女身後不遠處,卻有泛著金光的天門緩緩打開,異香撲鼻……

突地、天空中連著數聲春雷炸響,耀眼的弧光撕破黑暗的天際,殿中燃燒的燭火,在雷聲中全部熄滅,殿裏值守的太監、宮女大感驚懼,尋火石點燈的點燈,喚人的喚人,輕微、雜亂的人聲、腳步聲,使於寢宮侍候太子的侍女,趕緊於床前查看李弘是否被驚醒,卻是發現太子與往日的睡相不同,使手探之,這一驚非同小可,高聲呼叫。

“ 太醫——太醫——來人——”

常於李弘身邊的太醫,於偏殿睡房聽得有宮女驚聲呼叫,知大事不好,連滾帶爬進入太子的寢宮,搭脈過後,雖懼怕得汗水滴落,卻是不忘速使人稟報皇上,太子李弘安然離世。

便在春雷炸響,李弘離世時,徐府中卻是有嬰兒的哭聲衝破夜空,隨後,房中便傳來接生嬤嬤歡呼的聲音。

“ 生了——生了——是個胖小子——”

產房外,長樂公主、徐曉樂、王鳳兒聞言,趕緊進入房中。

長樂公主從接生嬤嬤手裏接過自己的孫兒,那稀罕的表情,仿若得了天下至寶一般,使王鳳兒一旁想接過來抱抱,也是不好開口。

徐曉樂卻是往床前握住太平公主的手噓寒問暖,見得太平公主眼角似有淚痕,以為公主是因痛所致,不料聞得公主用虛弱的聲音說道。

“ 夫君,剛才我仿佛看見太子哥哥來與我道別——”

太平公主這話尚未說完,旋即陷入昏迷中。

徐曉樂驚慌大叫來人查看,使長樂公主、王鳳兒又是緊張起來,有懂得醫理的接生嬤嬤查看,搭過太平公主的脈後,稟報說道。

“ 長公主且請放心,小公主乃是產後虛脫,身體並無大礙,歇息便能恢複。”

徐曉樂、長樂公主、王鳳兒聞言方才放心,吩咐房中的侍女、嬤嬤等好生侍候公主和剛剛出生的小公子。

待得諸事安排妥當,徐曉樂方有閑回想公主昏迷前的話語,甚感心中沉重,將公主的原話轉述母親和鳳兒。

長樂公主聞言,眼望著皇宮的方向,嘴裏喃喃而道。

“ 洛陽又將風起,怕是不得安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