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洪流裏,出現了長久的通訊靜默。
很多人殺紅了眼,一邊咬著牙將自己麵前的黑羽軍一個個砍翻,然後一邊注意著通訊頻道裏的聲音,因為所有人都想知道成秋巧到底會不會有事。
當他們發現成秋巧有禁空能力的時候所有人都很高興,因為這意味著那名一品客卿無法去屠殺平民,對方似乎看準了自己這邊有“婦人之仁”,便要攻擊這一處弱點。
他們歡呼,是因為大家替成秋巧高興,這個禁空能力太過強大了,如果成秋巧晉升A級,搞不好這世界上能在天空上好好跟成秋巧戰鬥的人都很少了,這是麵對的A級敵人的一大殺器,禁空,便意味著製空權!
可是他們高興的太早了,直到成秋巧在通訊頻道那一頭出現狀況時大家才意識到,剛才那個一品客卿飛的其實並不算太高,那個高度……未必摔得死對方。
而成秋巧一個二品麵對一品,似乎結果都可以想象。
陳祖安藏在麵甲中的麵色猙獰,整張臉都漲紅,他感覺自己胸中有一股氣憋著發泄不出來,就仿佛要失去什麽了似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就是年獸?”
“祖安哥,我家人給了我一張銀行卡,讓我在洛城買輛車,這樣好談對象……”
陳祖安隻覺得那股氣就在他的胸腔裏橫衝直撞!
忽然間陳祖安也反身朝著成秋巧離去的方向跑去,結果跑了兩步又重新衝殺回了黑潮裏!
青銅洪流不能潰,不然一切犧牲都毫無意義!
他如今不是什麽洛神修行學院的學生,而是天羅地網的修士,戰士!肩上有著他必須完成的責任!
此時陳祖安覺得麵前所有身披黑甲的黑羽軍,皆可殺!
他身後的青銅洪流忽然發現陳祖安身上的氣勢極不穩定,可是又極端的爆裂。
陳祖安在大家印象裏就是個貪吃嘴饞還愛偷懶的小胖子,平日裏和和氣氣的還有點賤,在呂樹身邊耳濡目染。
然而這一刻,陳祖安便像是陳百裏一樣讓天羅地網的成員們感到安心,仿佛那個小胖子頂在前麵,那黑潮就永遠無法湮沒青銅洪流。
青銅洪流就在此時竟然開始逆著黑潮,殺了上去。
隻是很多人都知道,即便這樣,有些想挽回的東西,可能真的無法挽回了。
……
成秋巧的雙眼在青銅麵甲之後冷冷的盯著那名一品客卿,那名客卿拍拍身上的塵土笑道:“你這是什麽功法,竟然能讓我現在失去飛行的能力?”
一品之後獲得飛行能力依靠的是與天地共鳴,然而當那古怪的歌聲響起時,就仿佛有什麽東西切斷某種聯係,就連天地共鳴的能力都缺失了一小塊。
不過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很快他將重新恢複飛行能力,但是在此之前,他要把罪魁禍首先殺掉。
成秋巧笑了笑:“要打就打廢什麽話,跟個娘們一樣。”
“既然你這麽著急去死,我當然要成全你,不過我很好奇,那些平民不過是螻蟻,你們又何須如此緊張?”一品客卿笑道,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似的,從始至終哪怕成秋巧展現出了強大的禁空能力,他也沒將對方放在眼裏。
成秋巧再次笑道:“別特麽廢話了,老子殺了你還打算繼續去買車呢,祖安哥說了,買車就像找老婆,得好好挑挑才行。”
一品客卿皺起眉頭:“這說的是什麽?”
“就是說,老子死不了!”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結局會是怎麽樣的,但天羅地網的人,從來都不會放棄任何希望。
在這黑夜裏,那希望即是永恒的光明。
……
京都劉海胡同,石學晉呆呆的坐在核桃樹旁,那核桃樹在聶廷取刀的時候便已經被劈成了樹樁,而如今樹樁中間竟然發出了新芽。
石學晉已經枯坐在院子裏幾個月了,自從老虎背一戰之後,所有人都知道,石學晉入定了。
那時候石學晉想要幫助聶廷找到解決辦法,可是最終沒有找到,於是石學晉便開始質疑,自己所學,到底有沒有意義。
自己的這條路,到底能不能走通。
沒人打擾他,大家都很擔心,卻知道這條路必須石天羅自己去走。
大家學習的功法都是石學晉研究出來的,誰又能幫他什麽呢?
這條路是孤獨的,前麵沒有路了,身後也沒有人,石學晉走在這條羊腸小道上茫然四顧,不知道前麵到底是什麽,也不知道身後還有什麽。
但不變的,是石學晉的道心。
所有人都知道石學晉隻是個普通人,平日裏看看書,處理處理天羅地網事務,給聶天羅做做飯,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個坐在核桃樹下的人總是捧著書,或者端著一碗小米湯,笑容可掬,從不生氣。
而現在,這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塊石頭,仿佛連生氣都漸漸熄滅。
郝誌超等人背負著行囊來到四合院門口想要離京前看一眼,看看石天羅醒過來沒有,他們馬上就要奔赴洛城的戰場,也不知道石天羅一個人在這裏會不會出事。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推開四合院門的時候,忽然驚異間看到石學晉竟然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您這是……”郝誌超疑惑道,他們沒想到這時候石學晉竟然‘醒’過來了!
石學晉沒有說話,隻是在笑。
就在此時,那核桃樹樁上的新芽竟開始快速的抽枝發芽,長成了參天大樹,隻是這還沒有完,那核桃樹竟然四月裏迅速開花,結果。
京都之內,鮮花鋪路,遠山上,紅葉連天,蒼穹上,鵝毛大的雪花飛舞。
這京都裏的季節,仿佛一下便有了春夏秋冬。
忽的,天空之中烏雲凝結,其中有雷鳴奔騰不息。郝誌超等人呆立當場,似乎都沒反應過來這是在發生什麽。
石學晉隨意抖了抖身上幾個月來累積的灰塵,因為沒吃飯而形銷骨立的樣貌卻精神奕奕,他看了一眼天上的雷雲揮了揮手笑道:“散了吧。”
於是,天劫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