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玉堂跟呂樹交談結束之後便回到了煉器大樓那邊觀察情況,畢竟呂樹這麽把學生當驢用,鍾玉堂很難保證學生沒有負麵情緒。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呂樹要的就是負麵情緒值,甚至開始暢想著隨後六大修行學院其他煉器專業的學生到來後,會給他提供多少的負麵情緒值了。

歐陽立尚在操作間裏巡視著,其實天下潮並不大,所以7個碎片的建模工作本就不算多麽困難,難的是精準度。

精準度向來是歐陽立尚最驕傲的事情,其中要求手穩、眼毒,很多煉器師都比歐陽立尚差遠了。

不能喝酒,不能抽煙袋,不能有不良嗜好,這是呂宙煉器師的要求,因為這些刺激精神的物品都會限製一個煉器師的手指穩定性,是大忌!

天下潮這種東西,7塊碎片必須嚴絲合縫,所以歐陽立尚對這些學徒煉製天下潮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然而當他把需求提出來後,歐陽立尚忽然發現這些學徒乃至於鍾玉堂都從來沒把建模這種事情放在心上,仿佛建模就是煉製天下潮裏最簡單的一個步驟而已……

然後,他第二天就看到鍾玉堂指揮著一大群人駕駛著車輛拉過來了一大堆他都不認識的精密儀器,學徒們好像對這些儀器還挺熟悉的,但歐陽立尚一時半會兒又不太好意思問。

鍾玉堂把儀器卸載、安裝完畢後看向歐陽立尚:“大師,咱們這鑄模允許多大的誤差?”

歐陽立尚傲然道:“不可超過十分之三毫米!”

說實話歐陽立尚最佩服老神王的地方,其實是老神王統一貨幣和統一度量衡的魄力。

1毫米便是1000微米,也就是這鑄模的誤差,不能超過300微米,七件碎片以鐫刻的法印連結和穩定,超過這個0.3毫米,法印便沒有作用了,然而誤差越小,這柄天下潮便越厲害越穩定。

鍾玉堂愣了半晌看向歐陽立尚說道:“0.3毫米,這誤差會不會有點太大了?”

歐陽立尚:“???”

這大概就是機器和人手的差別了,歐陽立尚他們鑄模向來是用人眼去識別,用人手去改進,所以能夠保持0.3毫米的誤差那真是太厲害了。

以前在呂宙,有些大師喜歡喝酒,自己已經無法保證鑄模的精準程度,就隻能招一些有天賦的學徒專門幹這種事情,甚至發展出來了一個新的產業,然而誤差在0.3毫米還是很少有人做到。

而現在,鍾玉堂他們所接觸到的儀器,0.1毫米誤差那都是起點,文件裏但凡出現精加工三個字,超過這個數的誤差就意味著失敗了。

歐陽立尚被憋的很難受,但他又不想認輸,他忽然說道:“這是給學徒的尺寸,我不是怕他們完成不了嗎,你們要是能做到更精準那當然是更好!”

然後歐陽立尚就想看看鍾玉堂他們的反應,結果鍾玉堂忽然皺眉對旁邊的人說道:“這是第九天羅交代下來的大事,你們務必保證做到0.05毫米的誤差,這是死命令!”

歐陽立尚心想你們地球人可真能吹牛逼,然而鍾玉堂旁邊的人笑道:“您放心,雖然時間短,但咱們這設備做到0.03毫米都完全可以。”

其實就算是普通地球人也會覺得0.3毫米這個精準度很厲害了,但鍾玉堂他們所處的位置便注定他們一切標準都不會向民用工業看齊。

歐陽立尚在旁邊徹底不說話了,他深知如果鍾玉堂他們是認真的話,那麽這些設備拿到呂宙去,很有可能直接淘汰掉一個行業……

不過說實話,某個行業忽然在一夜間被淘汰的事情在地球上真的太常見了,技術革新的腳步隻要還在進步,那麽這種事情就會一直發生。

所有人,都必須在這個時代裏不斷的進步才能保證自己不會被時代拋棄。

歐陽立尚將天下潮的圖紙畫了出來交給鍾玉堂,結果三天之後第一件模具就呈現在了歐陽立尚的眼前,比他想象中的時間還要快了4天。

這個時間,他都還沒教會那些學生該如何鐫刻法印呢……

鍾玉堂忐忑的等著歐陽立尚檢查模具,這時候歐陽立尚發現,這群選手真的沒有吹牛逼啊,這模具真的是完美無缺的!

不知道為什麽歐陽立尚有點落寞,當初他就是靠這個手藝才從其他學徒裏麵脫穎而出成為師傅的關門弟子,結果現在這手藝在機器麵前已經不值一提了。

歐陽立尚調整了一下心情看向鍾玉堂:“符合標準,開工吧,大王還等著呢!”

天下潮,終於要重見天日了。

張衛雨這些人也沒什麽事幹,最近天天都守在煉器大樓外麵,想要在第一柄天下潮鑄造出來的那一刻便得到第一手消息。

對普通人來說天下潮是非常厲害的法器,然而對張衛雨他們來說,天下潮是一種信仰,代表著老神王的恩賜。

煉器大樓裏熱氣蒸騰,每個人都穿著厚厚的防護服,學生們一個個累的汗流浹背,簡直後悔自己對第九天羅的崇拜……

鍾玉堂心說老讓學生們積累對呂樹的怨氣也不是事啊,他這大管家也是要發揮作用的嘛,於是專門找到七大修行學院的學生們,語重心長的說道:“第九天羅為什麽讓你們這麽累?還不是希望你們能快速的掌握煉器傳承?時勢造英雄,留給你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們與呂宙的戰爭隨時都有可能拉開帷幕,這個時候你們怎麽還不理解第九天羅的苦心,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煉器傳承,你們竟然還埋怨他?為眾人抱火者,不可使其扼於風雪,為自由開路者,不可使其困頓於荊棘……”

鍾玉堂麵前的學生們一個個愧疚的眼眶都紅了,有人擦了一把眼淚說道:“是我們錯了,是我們的覺悟太低!”

行署路平房裏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呂樹忽然坐了起來咬牙切齒說道:“鍾玉堂,我跟你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