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辰時,李業氣急敗壞的回到了冉明的行轅中。衝冉明抱怨道:“殿下,這些部落首領個個都是吃人不吞骨頭的白眼狼啊,他們敵人沒有殺死幾個,人人都會向我們叫苦要錢,受傷的要三千,死的要兩萬。僅僅一天功夫,殿下就損失了將近三千萬錢!”

王猛一聽這話噗嗤一下笑噴了:“這個價錢你沒有還價吧?”

“這是那些部落首領自己提的”李業無奈的道:“怎麽可能,這點錢業哪好意思還價啊!”

按照魏國的撫恤政策,軍卒陣亡,每戶家眷可以得到二十五畝免稅撫恤田。喪葬費二十金既二十萬錢,如果算上田地的價格,撫恤金高達五六百萬錢。

冉明笑道:“錢不是事兒,他們同意繼續聽孤指揮嗎?”

“聽倒是聽,隻不過他們還提了要求,要錢,要糧要鎧甲要兵刃。”李業道。

冉明道:“可以給他們。反正吃了孤的,還要給孤吐出來,這點錢不過在他們手上轉一圈而已。而且孤不需要他們戰勝打敗禿發部,而是要把禿發部引入孤設定的伏擊圈內,就算他們完成了任務。”

當那些部落首領聽說冉明隻需要他們去引誘敵人,這樣雖然還有危險,但是已經不算致命了。他們就可以騎牆看風向,誰的勢力大再倒向誰。況且冉明出手大方,就算沒有戰場繳獲,他們獲得的東西也不少。

至於部落勇士?他們不過是這些首領的私有財產,即然他們傷了或是死了,都能向冉明要錢,何樂而不為?隻要他們手中有錢,何愁找不到部曲?

就這樣,那些部落首領開始氣勢洶洶而去,他們紛紛去挑釁禿發部,隻要禿發部派出兵追擊,他們扭頭就跑,同樣是四條腿,誰怕誰啊。

在黑水河畔,上演了一幕經典的騎兵追逐戰。雙方你來我往,打得非常熱鬧,煞是好看。盡管冉明的部落聯軍百戰百敗,可是因為冉明這個冤大頭買單,這些部落首領也樂得自在。最後部落中的精銳舍不得這樣浪費了,他們就讓族中的老弱婦孺上陣,反正遊牧民族男女老幼都善長騎馬。

這些部落聯軍發揮了他們不怕犧牲不怕苦也不怕累的傳統,無論白天和黑夜,都輪番上陣,隻要禿發部出兵,他們就擰頭就跑。追又追不上,殺又殺不了,大有一副我打不死你,就惡心死你的態度。

福祿縣城現在熱鬧極了,城外駐紮著十數萬人馬,這這營帳紮得東一簇,西一簇,簡直就如迷魂陣。天天叫叫攘攘,鬧得福祿百姓煩不勝煩。

連番的大勝,讓禿發部的士氣暴漲到了極點。在擴張之前,禿發部有六個都帥,每個都帥統領著三五名不等的小帥。每個小帥則有四五百名部曲。擴張之後,禿發部的都帥增加到了十一個,根據部落大小,他們的勢力也不同。就像都帥林狴,他隻有》以及那麽多詩詞歌賦的人,肯定非常有才華。有才華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冉明是一個非常有軍事能力的人。

他善長以弱克強,對兵法有著非常細致的了解。甚至還寫出了兵法寶典《三十六計》,這本書趙振看了,感觸非常大。綜合各種零碎的消息,趙振知道冉明是一個要麽不出手,要出手就致人於死地的人。

趙振道:“振,恐怕這裏麵有詐?”

“啥?有詐?”禿發烏孤道:“能有什麽詐?”

“魏軍主力沒動,一直沒有任何動向,全部縮在福祿。”

趙振又道:“據可靠消息,這些魏軍足有一萬多人馬,無論放在哪裏都是決定性的力量,現在他們窩在福祿,肯定是準備著什麽陰謀。”

禿發烏孤沉默了,他不敢拿禿發部的前程命運去賭一場未知的變數。

矸石堡,就是位於昭武城西北六七百裏的地方,這裏原本是一個小月氏人建立的城堡,原本就是沙漠中的一個綠洲。麵積不算大太,一支小部落就駐紮在這個荒涼的地方。一千年以後,這裏已經是位於巴丹吉林沙漠中的一部分了。可是一千六百多年以前,哪怕是河西走廊,這裏的植被破壞也不算太嚴重,哪怕是在矸石堡,也有不少草地,可供少量牛馬食用。

這個居住在荒涼矸石堡的部落幾乎與世無爭,然而災難卻降臨到了他們頭上。整個部落被無聲無息消滅了,所有的人都殺了,牛羊財物能搶走的,都搶走了,搶不走的,也就地焚燒了。

烏帕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是這個部落最開心的少年。烏帕的漢語意思大意是英雄。也是

烏帕的父母,對他的期望。烏帕很是強壯、弓馬嫻熟,雖然十五歲,周圍已經沒有敵手了。

當大隊馬蹄聲響起時,烏帕就知道不好,他還沒有來得及呼喊,就突然被一股巨力撞來,就像一匹烈馬撞上了他,讓他瞬間昏迷了過去。

沙漠中的晝夜溫差很大,當夜風吹醒烏帕時,他發現自己的部落已經沒有了。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焚燒的痕跡。

父親死了,母親也死了。兄弟、夥伴以及所有熟悉的人都變成了冰冷的屍體。烏帕看到部落裏的慘景,氣得勃然大怒,咆哮連連。

“漢狗,不殺光你們,烏帕誓不為人。”烏帕在廢墟裏找到一張獵弓,還有散落在屍體邊上的箭,由於部落中的青壯都被禿發單於調走了,剩下的不是小,就是老,根本沒有什麽抵抗力量。看到這些族人甚至連箭都沒有射出手,烏帕就恨得牙咬得格格作響。

收集了十數隻沒有燒毀的箭,還找到一柄彎刀,可惜並沒有找到活著的馬。就在烏帕陷入絕望的時候,突然遠處緩緩跑來一匹駿馬。

“嗚嗚!”烏帕興奮的大叫起來,這是他的坐騎,也是他的親密的夥伴。

這匹名叫嗚嗚的黑馬,是部落裏生產出來的一匹病馬朐,剛剛生下來的時候,不會吃奶,餓得皮包著骨頭。當時眼看就活不下去了,族長都讓給他一個痛快。還是烏帕求情,留下它的。烏帕用嘴對嘴的方式,把這匹馬居然養活了,奇跡般它居然長大了,而且是一匹非常不錯的良馬,雖然不是所謂的千裏馬,但至少非常通人性。

就在烏帕被慕容垂擊倒時,他並沒有像其他戰馬一樣愣在那裏,而是趁人不備逃跑了。當時也沒有人去追殺一匹孤馬。烏帕和他的坐騎都活下來了。

事實上,烏帕和嗚嗚可以活下來,絕對不是什麽運氣,而是慕容垂刻意所為。慕容垂知道冉明的作戰意圖,自然有了其他想法。要說拖延時間,遲滯在沙漠,延誤進攻臨澤的時間也是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