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道:“你身為太子的首席謀士,太子很多秘密都是瞞著你的。不用說針對秦王殿下三番兩次的刺殺。你肯定不知道,陛下在洛陽遇刺,最終痛失一臂,這個幕後元凶,其實就是太子。”

“不可能!”

裴弼搖搖頭道:“絕對不可能!”

“哈哈!”

王猛笑道:“別說你不相信,猛其實也不相信,不過這確實是事實。不光秦王殿下知道這個事實。不過,陛下卻沒有打算廢黜太子,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

裴弼想了一會兒,突然道:“難道陛下是在養惡?其實秦王殿下的步步退讓,不是不忍心手足相殘,也是在養惡。在等太子殿下天怒人怨時,才一舉痛下殺手?”

“你想到了啊!”

王猛道:“我還以為你會想不到呢。太子不僅試圖弑父,而且還傷心病狂的意圖炸掉黃河大朝堤,掘開黃河,來一個水淹三軍。”

事實王猛這麽做也是沒有辦法。

奪嫡之爭,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異常凶險,更何況冉智還像一條毒蛇。就像西漢時,淮南王劉長殺宰相,在封地胡作非為,然後又要謀反。漢文帝拿這個弟弟沒有辦法,隻好將他流放到蜀地做一個平民百姓,吃點辛苦,磨練一下,過幾年懂一點事了,再召回來。劉長當年遠比冉智惡劣多了,漢文帝做法很是仁義。

可劉長這小子認為自己造反了,還有理了。在路用拒食抗議,活活餓死。於是民間有說法,一尺布,尚可縫。一鬥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漢文帝隻好做深刻的檢討。

這就是現在百姓的看法。

王猛也是非常為難,冉明是要聖君的,要表裏光鮮,不能讓冉明的名聲受損。

況且暗殺冉閔這事,根本就沒有證據,相觀人員都被滅掉了。

如果執意用這條罪名,不僅難以服眾,而且會給人一種冉明極度自私,使用卑劣手段栽贓嫁禍,暗害兄長的說法。

這事隻能慢慢放下,當冉閔讓冉智讓代表他參加春祭時,王猛感覺不對勁了。

於是,在不理解冉閔真正用意的信息誤導下,王猛加快了暗中布置。

王猛的策略其實在仿效武帝晚年的巫蠱之禍,巫蠱也就是詛咒,如果能把人咒死,這個世界上也就沒有壞人了,當然大部分人是都不相信巫蠱詛咒之言,不過,這個卻可以害人。

王猛掌握天眼,自然知道冉閔在天眼內部留下了眼線,要這事不引起冉閔的懷疑,首先就是在不動用冉明天眼的情況下。

王猛在隨便讓幾個人以詐死,在身份上脫離天眼的名單,成了隱形人的天眼成員,就可以秘密實施他的布置了。

其實這件事是在春祭之後開始布置的,如果黃河不發水,王猛也會實現這個計劃,在冉閔出行的時候,利用這七個死士,完成嫁禍之舉。

對於桓溫所產的那種粗劣士被裴弼忽略了,他還以為這是蔣幹的參軍之類。裴弼聽了冉智的話,急道“陛下,大事不好,劉科叛變了。

這個鄴城不能再待下去了,要早離開為妙,一旦太上皇和秦王抵達,一切都晚了!”

冉智聽到這話那是又驚又喜。驚的是劉科叛變,讓他失去了兵權。

沒有兵權,他這個皇帝就當不穩了。可是隨著劉科叛變,冉智卻非常欣喜。因為蔣幹到來,要求就是成為大將軍,統帥魏國所有兵馬。

冒然奪取劉科的兵權,肯定會讓劉科不樂意,甚至反他,現在他倒沒有心理負擔了。

冉智開始反思自己,自己步子是不是邁得太大了一點。但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並不後悔。若不是這樣,自己就不會在很短時間裏將權利抓住。

抓不住,人心叵刻,後果難料。不過要對一此細節講行補充。於是搬出大量財帛,送到相山,賜於蔣幹,賞無可賞了,隻好賞賜財物,以安蔣幹之的心。

事實上蔣幹不僅抵達了鄴城,還帶來了五千軍隊,五千騎兵雖然不多,不過後續還有三萬餘援軍。手裏握著三萬五千軍隊,野戰肯定打不過冉閔,不過拒城而守,怎麽也可以拖延一下時間。最重的是,冉智有了援軍。

這個援軍就是禦書房中那個文士打扮的人,此人姓桓名衝,字幼子,小字買德郎。是晉朝南昌郡公,太尉、安西大將軍桓溫的幼弟。

桓衝有勇有謀,深得桓溫器重,如今官居荊州刺史、振威將軍。

其實在冉智發動政變時,桓溫就想著和冉智聯手,夾擊冉明。桓溫當然不是白幫冉智,他想得到梁州之地,最次是要拿下漢中。

不過,由於張溫在南陽寸土不讓,桓衝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冉智。無奈之下,桓衝隻好取道東進,秘密從蔣幹的防區進入魏國。

就在冉明抵達鄴城安固縣境,此地距離鄴城已經隻有三十多裏,這樣的距離和兵臨城下差不多。

不過冉明也鬆了口氣,魏國如今各地兵馬都沒有明顯調動,除了籍羆以外,各擁兵將領均沒有參與這場內戰。沒有各大將領參與的內戰,注定規模不會太大。況且鄴城的兵馬,都是冉閔的嫡係人馬,隻要冉閔一露麵,他們肯定會順勢投降。

當然,戰鬥會有,估計也不會太大,必竟劉科一人,可以統領的心腹有限。冉明鬆了口氣,暗道:“終於可以結束了!”

事實上,冉明鬆氣鬆得太早了。在稍作休整之後,冉明等來了冉閔和籍羆等眾軍。

“父皇大喜啊!”冉明興奮的道:“鄴城駐軍大都心向父皇,得到父皇將至,無不喜出望外,如今安固已經聚集了三萬餘反正軍士。隻要父皇抵達鄴城城下,定能兵不血刃,拿下鄴城!”

“諸位將士,本將軍也不給你們藏著掖著了。實話告訴你們,想當初,咱們一起把太上皇逼退,陛下即位,咱們已經沒有了退路。作為大魏軍人,你們應該清楚,和陛下作對是什麽下場。在太上皇眼中,咱們都是十惡不赦之徒,如果不想死,那就好好守城。”

蔣幹站在城頭,衝周圍諸將領道:“你們也不要抱著什麽僥幸心理,自張遇叛亂以來,魏國對於叛亂的打擊越來越重,禿發烏孤在張掖叛亂,整個部落十數萬人,都被秦王殿下殺得一個不剩。我們同樣也沒有什麽好下場!現在要想活命,也隻有守好城池,我們不需要堅守太久,最多半月,天下就會發生變化。成敗在此一舉,誰敢有二心,休怪本將軍不念平時兄弟情誼了!”

征南軍裨將盛庸道:“將軍放心,卑下省得!請將軍下令。”

“騎軍右前營駐南門,左前營駐北門,左後衛營駐東門,右後衛營駐西門。每門布置一屯騎卒,把其他馬匹集中起來,交給中衛營。中衛營隨本將軍駐大將府,一旦一門告急,立即飛騎傳報本將軍,本將軍就會分兵救援。滾木擂石,灰瓶金汁,分布四城,於城牆下每隔百步,埋大甕一口,諦聽安北軍動靜,以防安北軍鼠竊盜洞!”

蔣幹一條條將令頒布下去有條不紊,各路將領紛紛領命而去。

於此同時,裴弼正在苦口婆心的勸著冉智盡快逃離鄴城。可是冉智是鐵了心不願意離開。

冉智苦苦思考一會兒,然後道:“朕不甘心啊,如果就這麽走了,朕就再無機會了!”

裴弼滿臉淒苦之色:“陛下,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鄴城駐軍十之武百官同心同德,逆軍斷難討得便宜。朕願與蔣大將軍歃血為盟,人在城在,人亡城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