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惠王欲征蜀國,擔心無路入蜀。秦惠王就命人打造一頭石牛,送於蜀王。聲稱此牛可日糞千金。貪財的蜀王就命五丁力士開路,心迎石牛。經斜穀、穿越秦嶺、進廣元,過小劍山、大劍山,梓潼、德陽、廣漢到成都的道路修通了。

公元前316年,蜀王一心迎接可以日糞千金的金牛並沒有出現,而是迎來了如狼似虎秦軍甲士。蜀軍不很自然難敵萬千秦軍鐵騎,於是蜀國滅亡了。自從金牛古道建成以後,這道路都是從蜀中抵達關中的唯一通道。這個情況直到三國時期魏國大將鄧艾打破了,他久攻劍門關不下,就轉走陰平,經文縣、過平武,穿過景山山穀,直接繞開劍門關,抵達劍門關之江柚城。

雖然金牛古道不再是唯一的入蜀的道路,隻是非常可惜,陰平古道這條道路太過險要了,除了當地農民,基本上沒有人走這條路。陰平古道最險要的地方莫過於摩天嶺了,其嶺北西坡度較緩,南麵則是峭壁懸崖,無路可行,當年鄧艾就是從這裏裹氈而下,度守摩天嶺直插江油關而滅蜀的。

鄧艾之所以能夠成功入蜀,主要是出奇不意。當陰平古道公布於世之後,在成漢李氏主政巴蜀時,為了避免來自北方的襲擊,不僅大修劍門關,還在摩天嶺登天台,就修建了一座永固式的兵堡。常年駐守莫約兩個屯士兵。這可是比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劍門關更加險要的地方,即使沒有人把守,想要通過摩天嶺都需要拿人命去填。桓溫在成為蜀王之後,在這裏地方又增加了四座投石機,十餘具人出身的將領,這樣的將領,更讓將士佩服。

此時謝艾率領二百多號將士,偽裝成一支商隊。攜帶了莫約一千六百餘匹馬牛,從陰平古道入蜀。謝艾還是一副白衣儒士長衫,坐著一輛四輪豪華版的馬車。在虎娘的陪同下,悄悄向那座摩天嶺雲間哨所靠近。

這一路上,遇到了四五座蜀軍的哨卡,但是他們都沒有發現謝艾的身份。謝艾由於攜帶的馬牛數量很多,所以速度並不快。平均每天僅僅前進五六十裏。謝艾其實和謝安一樣性格,喜歡飲酒作樂。

自從謝艾把“青眼”“死士”交出去之後,虎娘這個統領,就變成了謝艾的侍妾。一路上,謝艾該吃就吃,該喝就酒。這天傍晚下起了細雨,謝艾就下令停歇。春雨貴如油,可是一旦打濕了衣服,很容易感冒。這樣在雨中趕路,也非常耗費體力。摩天嶺是這一次突襲的重中之重,天知道會有什麽樣的意外發生,說不定還要發生慘烈的戰鬥。謝艾很自然的要保存已部士兵的體力。

第二天,謝艾睡醒了。發現天空早已放睛,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又行了二十多裏,到了中午時分,謝艾終於看到了那座傳說中的雲間哨所。

摩天嶺的海拔是兩千七百三十多米,原本蜀百姓在這裏修過一座諸葛武候廟,但是由於年久失修,早已荒廢了。折轉九倒拐,過摩天嶺橋,便到了南天門,此處群山環抱,深穀幽壑,流水淙淙,鳥語蟬鳴,大有登臨仙境之感。南天門之下有一石壁,像一屏鏡,在這塊石壁上,鄧艾曾寫下“鄧艾過此”四個大字,隻要用水洗其壁,便顯出字跡,水幹字隱。

這座雲間哨所就建立在南天門凸起的平台上,這座天然形成的平台其實麵積原本就不大,不過二百餘步見方,這是一座小層高的小樓,由於下麵是奔流不息的河流,長年霧氣彌漫,猶如漫步雲端,所以這裏也稱為雲間哨所。這座長僅二百餘步,寬約五十步的二層哨樓,上麵布置了四座投石機,十幾座等人因此推範賁為帝,根據史書記載,範賁“以妖異惑眾”,因此蜀地很多人歸附。三四九年,東晉益州刺史周撫、龍驤將軍朱燾攻擊範賁,範賁被殺,遂平定益州。

當了兩年偽帝的範憤雖然死了,可是範氏畢不是普通的草頭王,人家是世代道教教主,擁有無數信徒,就連桓溫也不敢斬盡殺絕,隻得多加安撫。

此時的青城範氏,在蜀中就是一個超然的勢力存在,無論貴族還是士紳,如果招惹了他們,就等著承受無數道眾憤怒的報複吧。

哪怕桓溫向冉明購買戰馬這樣重要的事情,都要讓範氏插上一手,其實何嚐不是向範氏釋放善意呢。桓溫是一個想自立為帝的人,所以比較注重民心,而範氏最厲害的卻不是他們的一千多戶部曲,而是他們掌握了輿論,掌握了百姓人心。

這種事情,不是一個小小的伍長可以決定的,他趕緊向哨卡守備請示。守備道:“範氏是王上也要拉攏的人,不是咱們這些人可以得罪的,一旦得罪了他們,絕對沒有好下場!”

“那”

“在後麵的營房裏給他們安排一個院子,快去請幾個郎中,否則一旦範家公子在我們這裏出了事,我們就等著受死吧!”

中國自古以來,都是一個人治社會。不論何時,不論何種政策,其實都是針對那種沒有背景的百姓。這個哨卡外人都可以進去,哪怕同屬蜀軍一脈,沒有桓溫的手令,他們隻得穿關而過。偏偏,一個打著範氏名頭的謝艾卻輕易的混了進去。

好在那個守備還有幾分清明,軍營中隻放進了五個人,謝艾、虎娘,加上車夫,還有兩個隨從。其他二百餘人倒也沒有怠慢,而是讓他們去驛站安置。這個所謂的驛站,非常坑爹,就是在雲間哨所後方的一個小型山穀中,麵積倒不小,可是進出口隻有一個,一旦進去,可別想再出來了。

不過,在這種地方能有一個睡覺的地方,行商的人就非常滿足了,他們怎麽會挑剔呢。就在這些馬牛向山穀中的驛站行去的路上,也不知道出現了什麽變故,居然戰馬驚了。幾匹戰馬上下翻騰著,嘶鳴著,引起了馬群躁動不安。甚至幾匹戰馬失去了控製,向驛站穀中後麵的官道衝去。

“哎,前麵的兄弟啊,幫忙攔住馬,若是讓這些馬兒跑了,範公子怪罪下來,俺們可吃罪不起!”

守備知道這批馬是蜀國向魏國購買的最後一批,恐怕以後就沒有了。少一匹戰馬,蜀軍就少一個騎兵。別說範氏公子會怪罪,恐怕桓溫也會降罪於他。守備隻得命令士兵上去幫忙控製戰馬。

隻是非常可惜,這些守軍士兵不是禦馬能手,他們不幫忙還好,戰馬遇到生人,皆露出了警惕的目光,情緒非常不安。不少戰馬馬蹄翻飛,似乎於逃脫束縛。

“啊!”一聲慘叫響起,一名正欲去抓戰馬的守軍被戰馬一馬蹄踢飛了。

那匹黑色的戰馬飛快的跳過了守軍的拒馬樁,跌進了旁邊的山林中。這下馬群更加不堪了。或許是這匹獲得自由戰馬的引導作用,無數戰馬都奮力的向拒馬樁衝去。

遇到瘋馬群,哪怕是天生馬背上的民族,也頭疼不已。更別提這些連騎馬都不會的蜀軍士了。

守軍看著那些瘋馬,有些欲哭無淚。他想下令放箭,可是在蜀中,馬可比人命值錢多了。損失一匹馬,他的命都不夠賠的。

正在這時,臉色蒼白的謝艾,突然起身,下令道:“動手!”

原本像這次的偷襲戰術,根本沒有必要讓謝艾這個一軍統帥來執行的。隻是青城範氏的那個公子範肱骨頭非常硬,根本不願意配合。而恰恰謝艾與範肱的年齡和樣貌、氣質都有幾分相似,加上化妝技術,除非是非常熟悉的人,否則根本發現不了這個範肱是假的。

謝艾本來就沒有病,隻是在腋下夾了一個琉璃球。由於琉璃球壓迫血管,造成脈象紊亂,加上化妝,除非是像葛洪那樣醫術出神入化的神醫,否則根本不可能發現問題。

要說這次戰術偷襲,謝艾也是煞費苦心。當初謝艾被冉閔任命為魏國鎮西大將軍時,謝艾的防區就是朔州、雍州、秦州、涼州,負責穩定河西、防備可能出現的蜀中威脅。謝艾就任後發現,河西一片平靜,所有不穩定的因素都被冉明三下五除二給解決了。謝艾剩下的任務就是防備巴蜀,或者準備進攻巴蜀。

謝艾就認真研究巴蜀,他看上曆史上魏國大將鄧艾走過的陰平古道,雖然在這個時代,由於冉明的出現,陰平古道的道路情況比曆史上要好得太多了。可是即使有所改善,還是比較有限的。陰平古道太過險峻,一路上可以設伏的地方非常多。就像摩天嶺這個哨口,就可以扼守住對方數萬人員的進攻。

所以謝艾就開始尋思著采取偷襲的戰術,把這個戰略要地奪過來。隻是非常可惜,這個摩天嶺哨口的位置太過重要了,守備士兵雖然隻有區區兩個屯。可是卻時常儲備一年的糧食和武器裝備。特別是這兩個屯,居然配備了一百六十餘張腳踏弩,雖然說魏國生產的馬公弩在發射時比腳踏弩更加省力,方便快捷,但是腳踏弩的張力仍比馬公弩大,射程也更遠。如果腳踏弩射擊輕箭,可以達到驚人的二百二十步,即使是破甲重箭,也可以達到一百五十步左右。當然在這個距離,馬公弩占不到便宜。

一旦摩天嶺的守軍發現局勢不可為時,他們就可以破壞吊橋,那道二十餘丈寬的斷崖,就是難以飛躍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