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兵布告貼出去後,李攸竟收獲了意外之喜。

“校尉,我們都是太尉的部下,可是,自從太尉走了之後,新來的賀將軍,不僅克扣軍餉,還要我們幫他修私宅,這朝廷最近,還說要將我們賞賜給這賀將軍,作為他的私軍。我們聽說,校尉在京口招兵,所以,就立刻趕來,希望能助校尉一臂之力。”

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兵,他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發鬢也已染霜,虎背蜂腰,一看就知,是征戰多年了。他身後,還跟著十多個人,都是精壯漢子。

“多謝各位兄弟相助。”李攸立刻擺出笑臉,“不知兄弟們,如何稱呼?”

“我姓周,叫周有田。這是我在太尉麾下時的綬帶。”刀疤臉道。

李攸接過來一看,確實是李朔曾給自己展示之物,而且這周有田的級別還不低,是個都頭,相當於連長。

“我叫張牛,原來是個刀牌手。”另一個葫蘆形身材的壯漢,上前一步道。

“張牛?哈哈,這名字好,一聽就必成大器。”李攸笑道。

“校尉過獎了。其實,你隻需要管兄弟六碗飯,無論是銅牆還是鐵壁,兄弟都能給你破開了!”張牛道。

“哈哈哈哈。”眾人齊聲笑道。

不多時,十多人都各自報了名號。

李攸一一記下他們的名字,然後道:“諸位兄弟,遠道而來,我們這就去吃酒如何?”

“哈哈哈,校尉豪爽!”

李攸帶著十多人,氣勢衝衝地來到羅慶介紹的,據說是建康的老板,開在京口的飯店。

“哎呀呀,校尉,校尉,你看這是小店特意為你準備的薄禮。”掌櫃的一見李攸,就撲倒般地從櫃台後捧了一托盤出來。

“掌櫃的,莫非你也想從軍?求我方便?”李攸狐疑道。

“不不不,我家阿郎說了,務必伺候好校尉,勿讓惹校尉動氣了。”

“哈哈哈,你是怕我砸了你的店?”李攸笑道。

“不敢,不敢。”

“莫信謠,詆毀我的名聲,當心我到衙門那告你!”李攸瞪了掌櫃一眼,“去,一張大圓桌。我要與兄弟們,喝個痛快。”

“哎哎,好,校尉裏麵請。”

“兄弟們,想吃什麽隻管開口,這一頓,我結賬。”

“謝校尉!”眾人齊道,而後才分主次落座。周有田坐在李攸左手側,秋蘭則坐在李攸右手側。

“你想吃什麽?”李攸又去撩秋蘭。

“奴婢什麽都吃。”

李攸翻了個白眼,不再管她,自去應酬其他人。

眨眼間,又是酒足飯飽,十多個軍士,都喝得臉紅耳熱。

李攸也灌了不少,而後借著酒興問秋蘭:“秋蘭,此城中可有歌妓乎?”

秋蘭正在喝茶,一聽此言,手一抖,茶液灑得一身都是。

李攸生怕她誤會,忙解釋道:“莫要多慮,是欲招待兄弟們。”

“南城外,留人巷,怡心閣。”

“嗯?你竟這般清楚?”

“奴婢是從羅慶上呈的文書中,讀到的。”秋蘭說著,拍去胸口衣襟上的水珠,而後才從懷中掏出一本文冊來,遞給李攸。

李攸認得此物,便是他剛到京口時,羅慶給他的“備忘錄”,不過他當時看也沒看,就塞給了秋蘭……

——

留人巷。

才到巷口,李攸就嗅到撲鼻的酒氣還有脂粉味,還有那單奏雖是極雅,但合奏卻是難以入耳的絲竹之聲。

周有田等人雖然長得凶神惡煞,但剛進巷,就被數不清的老鴇圍在中間。

“幾位爺,我們翠珍樓,不僅有上好的姑娘,還有剛**好的郎子呢,細皮嫩肉的,總有你們喜歡的。”

“……”

所幸,怡心閣並非位於偏僻之處,所以李攸等人很快就擺脫了老鴇們的糾纏。

“此店竟是如此之大,還停滿了馬車。”李攸感慨道。

“那是,我們怡心閣,可是隻做最好的,如果做不到,便寧肯不做。”一個花枝招展的老鴇扭著腰上來搭話道。

“很好,給我十個雅間。”李攸道。

“哎呦,這位爺,哪有這般猴急的,肯定得先聽曲,再行酒,最後才去啊。不然,可是會被人笑話的。”老鴇自然是極會做生意的。

“好,那邊先去大廳,看看你們這的曲,好不好聽。”李攸道。

他們來到大廳的時候,裏麵已經坐滿了人,客廳兩邊,香煙嫋嫋,廳中間,是小橋流水,將舞台和觀眾區隔開。

“怡心閣的花魁,馬上就要獻藝了,爺,你這一表人才的,定是與花魁,般配。”老鴇粘著李攸道。

“我這人最重顏麵,若是今晚貴人多,我可不會摻和。”

“放心,今晚就一個陶公子,可算貴人,不過,陶公子又何德何能,與官爺相提並論啊?”老鴇道。

“陶公子?”

“是啊,這陶公子便是船商陶德之子。”

“陶德又是誰?”李攸追問道。

“這江淮一帶的貨船,至少三成都是他家的,聽說,他家還跟官府有交易,能免檢運貨呢。不過,這事可上不得台麵,若是陶公子不知趣,官爺便以此事,要挾他唄。”

“知道了。”李攸敷衍地應了聲,示意送客。

老鴇也不糾纏,便離開了。

片刻後,賓客到齊,表演便正式開始,第一段是歌舞,配之以古琴。李攸是抱著飽眼福的心態去看的,但隻看了幾眼,就覺得無趣,因為這些歌姬,豔妝濃抹的,脂粉味太重,遠不及素顏的秋蘭萬一。

嗯,果然是秘書好。李攸想著,又悄悄瞄了秋蘭一眼,而後起身離開。

“校尉,你等等奴婢。”秋蘭追出來道。

“剛才喝了太多酒,現在要……”李攸打了個手勢。

“哈……”小丫頭被難住了。

“放心,我沒那麽多的仇家。”李攸笑道,“回吧。”

“這……”秋蘭擰緊了眉頭,心中開始埋怨李攸,為什麽非要把鴻澤和孔陽都留在鐵匠鋪,害得她一個人不僅壓力山大,還多有不便。

“哎,大哥你們都在這呢?”就在僵持不下的時候,胖葫蘆張牛的聲音,忽地從兩人身後傳來。

“嗯,兄弟你怎麽也出來了?”李攸問。

“哦,兄弟見大哥突然離席,便跟出來看看,萬一大哥需要人手,兄弟這不就能幫上忙了?”胖葫蘆一笑,雙頰上的肥肉就往上擠,將他的雙眼,都給擠成了一條縫。

“哈哈哈。好,從現在起,張牛你就跟著我。”李攸說著,朝秋蘭眨了眨眼。

“哈哈,謝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