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之所以走得慢,一是他不在乎輸贏,二是他其實是在跟著這隊北燕武士,想看看他們究竟要耍什麽花招。
但這夥北燕武士,也確實並非等閑之輩,在發現李攸等人似乎是在跟蹤後,便索性在樹林邊,安營紮寨。
李攸也不急著閃避,而是眾人坐在離北燕營地僅數十步的樹林中乘涼,等到北燕武士們真的將營地搭建得差不多了,才帶著三人慢悠悠地沿著森林的邊緣走。
他這麽做,是在增加北燕人的沉沒成本,因為按照拓跋炬的提議,參與狩獵的人,都隻帶了刀弓箭和帳篷,還有一些露營的必需品,至於食物和飲水,全得自己弄。也正因如此,體力才變得十分寶貴!
“大頭,我們就在前方林地與河水間的空地處紮營,你回去盯著燕虜,看看他們,可曾與什麽人接觸過。”李攸道。
“諾!”斥候大頭拱手應了,就翻身下馬,隻兩、三個彈指,就消失不見了。
三人來到空地中,先將木樁打進地裏,再將馬匹綁好。而後李攸才開始分配任務:“阿牛,你去樹林裏,撿些柴火來。”
“諾!”大葫蘆領命而去。
李攸轉向秋蘭:“你是想去打獵呢,還是想取水呢?”
“奴婢……”秋蘭握著軍衣的下擺,眼微抬,隻與李攸對視一眼,臉便紅了,“聽公子的。”
李攸眉眼一挑:這呆丫頭,原來記得這事啊。看來是先前在府裏,不敢亂叫呢。
“藤條,可帶來了?”李攸問。
“帶來了。”秋蘭應了聲,便去馬背上解下一個布包,攤開來,再遞給李攸,同時又低聲細語地喚了句,“公子~”
“咳咳,嚴肅點,嚴肅點!”李攸連拍胸口,這才忍下將秋蘭拉到林子裏野合的衝動。
“我們今晚,吃魚可好?”李攸邊比畫著藤條,邊問道。
“公子可是想製作魚竿?”秋蘭撐著雙膝,彎著腰問道。
“不不不,如果釣魚,我們就成空軍了……”李攸忙搖頭,“坐下,我教你,製造個寶物。”
呆丫頭遂盤膝坐下,看著李攸,但不一會兒,那眼,就癡了:“公子的手,可真巧。”
“其實,我最喜歡的事情之一,就是木匠活。”李攸苦笑道,隻可惜啊,這愛好一旦成了職業,就再沒有歡聲笑語了。
不多時,這藤簍就做好了,形狀類似花瓶,口稍微小一些,肚子卻很大。藤簍口裏麵,則精心編上了幾十根藤條,呈圓錐形將口裏麵收緊,
如此一來,隻需將魚餌放在藤簍中,再將藤簍放在河水中,較深的水灣中,就能吸引到不少魚兒,而且這魚一旦鑽進了藤簍裏,可就出不來了。這玩意,李攸是跟著後世那個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學的。
“藤簍上,再套一根麻繩,就能放到河灣中,去捕魚了。”李攸舉著藤簍,邊檢查,邊對秋蘭介紹道。
“嗯,嗯!”小丫頭一個勁地點頭,“公子真厲害,今晚有魚吃了。”
“去吧,找些魚餌放進去,就可以捕魚了。”李攸將藤簍遞給秋蘭。
“哈?”小丫頭愣住。
“我得支帳篷,豎柵欄,不然天就黑了。”李攸道,當然,他不願去捕魚,還有一個願意,那就是怕空軍!
“諾~”秋蘭柔聲應了,左手提著藤簍,右手提著四個水囊,就往河邊走去。
李攸則從馬背上解下鐵鍬,開始布置營地,但他才剛鼓搗了兩刻鍾。支鐵鍬就已崩了個口子。
“看來還是得快點將水排和高爐搞出來。”李攸喃喃道。
——
傍晚時分,出去的人都回來了,張牛帶回來兩隻野雉,秋蘭帶回來四條魚,如果無心打獵的話,這些已經足夠他們吃四天了。
在眾人生火做飯的時候,李攸在張牛順路撿回來的薪柴中,取了幾根長的出來,用麻繩綁成十字架的形狀。
“校尉,剛才看見,錢壯在林子裏,跟兩個燕虜談了兩刻鍾。”大頭是最後才回來的,且臉上全是憂色,“然後,這三人,就往樹林深處走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安成王竟然親自動手?”李攸一驚,本來當他看見,安成王隻派了錢壯一人出獵之後,都已經認為,這一次對他的陰謀,還跟上一次一樣,是安成王出主意,臨川王實施呢!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大頭問。
“看來,要毀掉這頂帳篷了。”李攸說著,用小刀在帳篷底開了個口,再將綁好的十字架插進地裏,最後取出一套袍服,披在十字架上,“你帶上弓箭,尋一棵樹,在上麵躲起來。”
“諾!”大頭點頭應了,帶上弓箭,跑到篝火旁,一把就將秋蘭剛烤好的那隻雞奪過,而後搶在那兩人反應過來之前,一溜煙地跑了!
“哎!”
“你個豎子!”張牛後知後覺地撿起一塊石頭,砸在大頭的影子上。
“你們倆,趕緊吃,等會可能會遇到危險。”就在這倆人氣呼呼的時候,李攸來了。
“可是那燕虜,遇對校尉不利?”大葫蘆的握緊了快比秋蘭的頭還要大的拳頭。
李攸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可能是,但主謀絕不是他們。”
“那便是錢壯?”秋蘭問。
“快吃吧,吃完之後,我們躲到帳篷後麵去。”
李攸在搭建帳篷的時候,就刻意讓它背對著樹林,如此從樹林中逼近的敵人,就無法看見,帳篷的出入口了。
吃過飯後,李攸讓張牛往篝火中,添了些柴,以便它能持續照亮帳篷。而後他們三都進了帳篷,並在帳篷中,多插了三個十字架,再給它們都披上衣服,這若是從外麵看,就想著四個人正圍坐在一起。
布置完畢,三人又匍匐著離開帳篷,並躲在帳篷的出入口附近。秋蘭抱著神臂弓,背著短弓,腰間還掛著一個胡祿箭囊,李攸也拿了把短弓,張牛則拿著刀盾。
眨眼間,夜幕降下,這是一個沒有星月的夜晚,故而那被篝火照亮的帳篷,是格外的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