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遲疑了一下,“陰陽學派,自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斷人前世後世,在民眾中蠱惑人心,在國內宣傳風水歪理,更蠱惑愚民擾亂國家秩序,我儒道滅殺他們,這並沒有錯。”

“每個學派剛開始都有走偏,被有心人過度解讀意思的時候,儒道剛開始盛行的時候也是一樣,既然身為正統,應該有寬闊的心胸,進行扶持糾正,使之慢慢的走向正軌,隨便借一個理由便對其他學派進行滅殺,這是不是有失偏頗?”渡厄大師笑道。

“這……”中年人麵色一變,但是立馬不服氣的說,“這些是我國的內政,已經超過了學派的爭鬥,莫非你們佛學也能允許其他學派在西域國肆意流行?”

“這是自然。”大師微微一笑,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小僧信佛之前,也是儒道的學子。”

大廳一靜。

這老和尚在楚家之前居然還是一名儒道學子?

中年人不敢說話了,這時候他不敢隨意吹牛,朝廷諸公就是再大度,也不可能允許一個和尚來當官。

左丞相站了起來,“所謂正統,那是因為能輔佐朝廷治理萬民,並不是在於學派之爭,朝廷代天執掌社稷之器,是朝廷選擇了儒道,所以儒道為正統,你們佛學能夠做到幫助朝廷治理國家嗎?”

渡厄笑了笑,“在西域,大雷音宮隻是代天授權,國家自然是國度自行治理,佛家實施的是無為而治,從不幹預具體朝政,任由優勝劣汰,自由發展,此乃天地規則。”

他看向左丞相,“儒家說能幫助朝廷治理國家,真的做到了嗎?朝代末年也曾出過很多大儒,但改變朝廷滅亡的命運了嗎?儒道最大的效果不過是在盛世錦上添花,從沒有辦法做到朝代末期雪中送炭。”

左丞相麵皮顫抖,久久說不出話。

這位渡厄大師說的一點沒錯,在亂世末年,儒道學派之中也出現很多忠貞大儒,在敵人圍城時以死搏命,但是依舊挽救不了朝廷的衰落的命運。

這是朝廷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政弊,死幾十個大儒一點用沒有,但是他根本沒法反駁,因為他剛才說儒道就是負責輔佐朝廷治理國家,國家走向衰弱,他們儒道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你不是說你們儒道厲害,專門負責治理國家,那怎麽還治理國家滅亡了呢?

渡厄見左丞相不說話,也不追擊,往後一退,旁邊一個金發碧眼的年輕人突然走了出來。

他指著那年輕人介紹,“這位乃是路易國王的王子,也是我佛家的外門俗家弟子,在我佛學宮之中修行,這次借著出使大魏國的機會,希望與大魏國的青年才俊切磋一下才學。”

路易王子微笑著朝四周作揖,絲毫沒有年輕人麵對這種大場麵的懦怯。

要開始年輕人的比試了!

這也是慣例,國家之間的底蘊很大一部分體現在年輕一輩上。

左丞相氣呼呼的坐了下來,知道他們這一層麵的較量已經結束了。

敗了,而且還是完敗。

這個渡厄大師對儒派實在太了解,誰讓他之前就是儒家的人呢,什麽東西最怕的就是自家出內奸。

不過他主動錯開對決,將對決引到年輕人的身上,這一點左丞相也十分慶幸,否則他就要開始胡攪蠻纏了。

論起“以理服人”儒家也一點不虛佛家。

他對著下麵使了個眼色,一位穿著淡青色儒衫的年輕人站了起來。

左丞相微笑的說,“這位便是我們上一屆的狀元公,從千萬學子的比試中獲勝而出,在我們大魏國民間有一個說法,所謂狀元乃是文曲星下凡,是這一輩中文氣最高之人。”

那青衫年輕人麵露微笑,風度翩翩,站在那裏就有一股學究天人、神采飛揚的氣度。

路易王子雖然帥氣俊朗,但是這種文氣是在書卷中滋養多年才醞釀出來,這一比,瞬間就分了高下。

狀元公謙虛的說,“不知王子殿下想要比試什麽,詩詞歌賦隨意任選。”

聽到他的話,西域諸國之中爆出了一陣笑聲。

王子一臉憋著笑,“我們不比那些沒用的東西。”

“沒用?”狀元公一愣。

在大魏,用詩詞歌賦考究胸中學識,這是年輕人中最流行的方式,怎麽到了西域國這邊變成了沒用的東西了?

“我們來討論一下見識吧,所見所聞。”王子說。

原來是博聞,狀元公心中一定。

他不是書呆子,為了增加見聞,曾走遍大魏國的山川五嶽,讀萬卷書,行萬裏路,這句話對於這些儒道學子來說可不是說說而已。

就連醫武者都要去曆練,這儒道學者自然也不例外。

狀元公對於大魏國各地的習俗風貌,不說無所不知,但是至少不會脫節實際

王子輕咳一聲,“請問狀元公,大魏東邊有一海,延綿千萬裏,不知道海的盡頭是什麽?”

“……”

整個大廳驟然一靜。

這是什麽問題?

所有大魏國人的臉上開始扭曲,海的盡頭是什麽?

海的盡口是什麽?關我們什麽事?誰會沒事跑到海的盡頭去看一看。

我們隻需要知道東海大而無盡,物產豐富那就好了。

狀元公嘴唇顫抖,久久沉默,這問題他答不出來。

“既然您不知道,那我便告訴你好了,東海盡頭,那是一片巨大的大陸。”路易王子嘴角露出一絲嘲諷,“在那大陸上生活著黑色的人種,比我們更加健壯有力,豐富的物產並不下中州。”

“你又怎麽知道?”狀元公不服氣的問。

東海大有千萬裏,人力不可能渡過,如果是官家派船橫渡,花費不知多少萬,多少時日。

路易王子又怎麽知道那邊還有一片大陸。

“我們路易國花費巨資,建造巨艦,請冒險者橫渡東海,這是他們帶回來的見識見聞。”王子笑道。

花費百萬,就為了橫渡東海,狀元公傻眼了。

東海這麽寬闊,貿易也不可能實施,這百萬兩就當是買了一個門票,看了一遍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