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懾服

宇文一橫望著沈央的迫近,麵上雖然古波不驚,內心卻掀起了巨大的波瀾。這沈央是誰!那是被稱為最接近神的魔修者,成名之早,恐怕還在自己之上。早年聽聞老一輩魔修者消聲歸隱,沒想到今日卻碰上這難纏的對頭!

宇文一橫雙拳拱抱,麵帶和笑,朗聲道:“想不到萬餘年後,還能目睹老哥你的風采,當年你我二人在魍魎山中,殺的好不快活……哈……哈……隻是今日你的這些子孫卻要屠了我宇文家,我這做祖宗的,實在看不過眼,想給你家這些小輩些教訓!”

劍拔弩張!宇文一橫雖然忌憚,但卻不代表真的害怕。萬餘年磨練出的豪氣,衝天而出,這氣勢把在場所有人,全部震懾,實力較弱的居然從空中栽倒下去,雖然這氣勢不是衝著宇文浩,但剛剛重傷的宇文浩,已經很難支撐,好在旁邊有二女相扶。

沈央眯眼看著宇文一橫,他隱居萬年來,從來無人對他稍有忤逆,就連黑域和海外仙洲的老古董,對他也是退讓三分,沒想到這宇文一橫卻是絲毫不給自己顏麵!沈央麵上似笑非笑,既然他能來宇文家,他就做了多手準備,言道:“據我所知,是你宇文家小輩,殺了我沈家的子弟。”沈央眼睛一瞥宇文浩,不緊不慢的繼續道:“我想聽聽宇文家給我如何解釋。”

宇文一橫聽沈央的話裏有話,不過具體細節自己卻不知曉,他可不想打無理之仗。“沈央怎麽說也是個人物,奈何今日講起話來卻是吞吞吐吐!”

沈央一指宇文浩,眼中飽含蔑視,出口叱道:“宇文家的小輩,怎麽,還躲在脂粉堆中。不肯出來認罪嗎?”

沈央知道今日之事,定然難以了斷,如果把宇文吹雪引出來,更是難以收場,不如轉移大家視線,從沈垌涇的死入手,將宇文家一軍。

宇文浩眼觀空中局勢,知道今日可能再無大戰,心中沉定!但沈央抬出沈垌涇之事又讓宇文浩煩心,不為別的。沈垌涇的死確實與自己有關,如果把事實真相道出,自己倒是無妨,有家族仙人庇佑,但莫千丒顯然不是這沈央的對手,如此一來,隻能死賴到底。

宇文浩掙紮著勉強向前走出兩步,傲然道:“沈垌涇殺我歹心在先,他技不如人。死有餘辜!”這倒也不是宇文浩扯謊,當日情景大抵如此,如果不是他激靈,恐怕早已命喪雲夢澤。

沈央倒似聽聞一個天大笑話般。滿臉的皺紋堆在一起,更顯蒼老,笑聲中更是冷意充斥,聽得人發毛。“好好!宇文浩。我那重孫兒再不濟,也是十五劫散仙,就憑你?恐怕是和哪個陰毒的婦人。謀害了我那可憐的重孫吧!”

沈央說完,眼神飄向莫千丒,似乎吃定宇文浩般,這眼神是警告莫千丒,讓她不要胡亂言語。

宇文一橫聽聞二人說話如打啞謎一般,具體細節還是弄不清楚,不過,大體已經了解差不多。

“沈央,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麽?隻不過普通的世家弟子爭鬥的正常傷亡罷了,神州大陸上每天發生這樣的事還少麽?”宇文一橫麵色稍善,虛與委蛇說道。

其實,宇文一橫、沈央心中都是雪亮,什麽宇文浩、沈垌涇都是今日之事的一個台階,雙方的爭奪焦點是‘天之匙’,宇文一橫的到來讓沈家和宇文家的計劃徹底破產,而沈家想要退回,還需要保住顏麵。

宇文一橫也不想過分為難沈央,畢竟十年後的劫數,正是用人之時,如果此番火並,誰也討不到好去。

沈央想快些撤身,因為他清楚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向這邊趕來,急忙言道:“宇文浩,今日之事全是緣你而起,你若不給我個滿意答複,恐怕我沈家與你宇文家還會有場大戰。”

宇文一橫也示意宇文浩,隨便編個理由便可!

宇文浩見千餘人目光都投向自己,臉‘騰’的一下就紅了。畢竟當日之事,是莫千丒千算萬算,抓住時機,一舉殺掉沈垌涇;而此刻莫千丒成了自己情人,這件事情卻是沒有理由再往外推。

“沈垌涇確實是我殺的,不過大家也能看出,以我的實力想殺他,需要突施冷手,當日我邀他比劍,最後他輸掉半式,便對我動了殺心。隻是他苦於散仙來神州大陸的約定——不能對神州大陸之人動用仙元,遂用出那旒魔劍心,我有祖傳寶劍,歪打正著戮破那劍心……”宇文浩添油加醋的把沈垌涇死的經過說了一遍,隻是隻字未提莫千丒和柳輕思。

在場之人都明白,這一家之言怎能輕信,但苦於當日沒人在場,確實死無對證。

沈垌輝眼珠一轉,想要說話,卻又不敢說,害怕說出的話語悖逆了沈央的意思,沈央擔心那飛馳而來的高手,宇文浩所說他隻字未聽,見沈垌輝支支吾吾,顏色不悅道:“有什麽話,快說便是!”

沈垌輝得令,不管對與不對,他隻想為死去的弟弟報仇,既然宇文浩承認了弟弟是他所殺,那這血債就應該有血來償還。

沈垌輝環視眾人,此刻隻有宇文家眾劍仙立在宇文一橫身後,其餘各家散仙,都雜合在一起,毫無章法可言。

“大家剛剛聽了宇文浩所說,他所說的,也是大家最為懷疑的便是以他的實力,就算是偷襲我弟弟,也絕沒有成功的可能。”提起沈垌涇,沈垌輝神色悲戚非常,言語中更是多了憤慨,“眾所周知,我弟弟沈垌涇是十五劫散仙,從理論上講,即使是偷襲,恐怕也需要三劫以上的實力。所以我想————”

他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堅持,“我想讓宇文浩與我沈家的一名三劫散仙比拚一下!”

在場所有人全部石化,沈央更是有些怪罪的看著沈垌涇,從大局來看,沈垌涇的提議著實欠考慮。宇文一橫目光投向宇文浩,竟然有詢問之意。

而這目光中,大多是期許宇文浩將此事應承下來。

宇文浩心中卻是納悶的很,剛剛自己全力一擊。沈垌輝已經看的清清楚楚,縱使是他親自上陣,恐怕也不敢直迎其鋒芒,奈何派一個三劫散仙來送死?宇文浩來不及多想,說道:“我宇文家男兒何時懼過這個,如若比鬥,放馬過來便是!”宇文浩話語間豪氣幹雲,看得宇文一橫點頭不止。

沈央心中大罵沈垌輝沒用,他本想讓沈垌輝發言緩和局勢,沒想他卻拋出這樣一個餿主意。如果宇文浩當真動手,恐怕今日之事,再難緩和,剩下隻有火並一途。

沈央故作麵色猶豫,俄而又顯得有些豁達道:“嗯……這樣吧!宇文浩今日已然受傷,既然是比鬥,當然是在雙方都無傷的情況下進行,一橫老弟,不如將這場比鬥定在十日後。地點嘛,就在你宇文家的校場好了!”

宇文一橫知他想快速了結今日之事,麵上帶著些許躊躇,宇文浩剛剛一擊雖然強勢。但真正的三劫散仙,定然不會隨意讓宇文浩用出此式,更為主要的是,就算宇文浩用出坼天一式。三劫散仙也可輕易躲過,到時宇文浩真元不濟,隻喲被動挨打的份。不過宇文浩既然同意。再也沒有退縮餘地:“也罷!不過時限為三十日。”

宇文一橫能做到的,隻是盡可能的拖延時間。

“如此甚好,那我沈家也就不再打擾了!”沈央說完,回身麵向沈垌輝道:“把族中子弟都帶回黑域,莫要在這裏丟人現眼!”沈央對沈垌輝極為不滿意,雖然偷襲宇文家的整個事情他全部知曉,但沈垌輝處事太過莽撞,致使現在被動之極。

興漢郡上空頓時變得混亂無比,宇文一橫、沈央兩人心照不宣的選擇結束今日的糾葛,弄得其他勢力無所是從。沈央怕宇文吹雪出手,劍神的威懾他在萬年前就領教過。宇文一橫則是顧慮宇文浩的安危,畢竟當日父親關照自己留意宇文浩

宇文棄風看著場中戲劇般的變化,心中不斷打鼓,如果沈家真的撤退的話,自己家族這些高手,還不夠給宇文家塞牙縫的。他連場麵話都沒說,灰溜溜的帶著家族之人匆匆離去。

本想渾水摸魚的黑域四魔和仙界四人,見眾人紛紛離去,也都打個招呼離開。

“宇文浩弟弟,姐姐這就回黑域中了。等到三十日後,姐姐定然會前來為你助威!”莫千丒偷偷瞥了一眼宇文一橫,逃也似的追趕其他三魔。

空中隻餘宇文家眾劍仙和柳輕思。

柳輕思站在宇文浩身邊,一手緊緊抓住宇文浩衣角,似乎害怕宇文浩逃跑般。剛剛柳輕崖逸走之時,已經給她傳過信息,可柳輕思居然執意的想留在宇文浩身邊。

宇文一橫翹首東盼,似乎在等待什麽重要的人物。宇文浩猛然間感覺心狂跳起來,他感覺要有什麽對自己十分重要的人物駕臨。

宇文浩不明白為何眼前這位老祖宗一動不動,態度又十分恭敬,更為奇怪的是,他身後的五百名劍仙,如木頭人般立在當空,長劍更是收回到劍囊之中,完全一副低眉信手的模樣。

此刻,興漢郡城中宇文家子弟,已經全部出屋迎接。

不需要言語,每個宇文家的子弟,都迫切的感覺到這血濃於水的力量。

宇文吹雪回雍州!

宇文吹雪自從成神之後,再也沒回過宇文劍宗,此番為了天之匙,更為了把那傳說中的‘劫難’的影響降到最低。

“宇文浩!我有些害怕!”

隨著宇文吹雪的漸行漸近,實力低如宇文浩也有所感覺,這種感覺如果放在宇文家子弟的身上是一種豪氣,如果放在其他氏族之人身上,便是一種壓力,一種神境界的壓力。

宇文浩見柳輕思麵色慘白,急忙道:“輕思,你別抗拒,我把你帶去一個好的地方。”隻見黑光一閃,柳輕思便被宇文浩收入混沌勝境中。

瀟灑,說不錯的瀟灑。

宇文吹雪從天而降,身後跟著兩名劍修,族中地位較高的人都知道。加上宇文一橫,這三人便是宇文家的三大長老。

宇文吹雪雖然麵貌枯槁,但卻絲毫不見頹態,白色的神光罩住他全身,宇文吹雪虎步前驅,雙手微微一浮道:“眾位兒孫請起。今日之事對你們也算是一種磨練,萬年之劫將至,我們應隨時準備應對!”

宇文吹雪微微一頓,繼續道:“那日我推衍道卦,想從中得出萬年之劫到底是什麽。結果確是朦朧之極,無奈我離飛升之日不遠,這副重擔,還需要你們來挑!我宇文劍宗所有散仙,五年之內,暫且回到雍州,居住地點便定在扶風郡的天山腳下,依傍天山之勢,應付任何危機。勝算都會提高。”

宇文吹雪從強勢,轉化成一種淡定,他背負雙手,似乎天下也被他掌控般。“此次重劫對我宇文家是絕好的機會,如果應對得當,我們有可能會重返……重返那個神秘的地域。”宇文吹雪說話有些吞吐,對事情的真相仿佛有所隱瞞。

宇文吹雪竟似想起什麽一般。掃視著戰戰兢兢的子弟,突然他眼中一亮,看著宇文浩道:“行了。你們也不用這麽緊張,都收拾一下,準備去天山腳下!宇文浩,你隨我過來!我有些話要問你。”

宇文氏宗堂之內,燭火通明。宇文吹雪麵向牆壁,他目光投向牆上的一副巨大畫卷。宇文浩怯懦的立在身後,不敢出聲。

畫卷之中,似乎是層巒疊嶂的群山,不過那些突楞交錯的怪石,更像是一把把刀劍,群山之上,一輪黑月應在當空,月影之下有幾點帶著巨大翅膀‘飛龍’翱翔其中。令宇文浩奇怪的是,在這群山中央,居然有一座茅屋,茅屋不大,卻似農家小院一般,周圍矮小的籬笆清晰可見。與這畫卷張揚的氣息完全相悖。

宇文吹雪轉過身來,和善的看著宇文浩,“小家夥,不用那麽拘謹,來你看這魍魎山的全域圖!”宇文吹雪居然上前拉著宇文浩胳膊,宇文浩不知宇文吹雪何意,愣愣的向前挪動腳步。

“宇文浩,自從我成神以來,每日便是麵對這些魔人。”宇文吹雪指向天空中的魔物繼續道,“你看這些魔崽子,總是斬殺不淨,我宇文家二千劍仙,依舊無法將其根除。”宇文吹雪將目光下移,繼續到:“你看這茅屋,外表平淡無奇,但裏麵卻有著連我都心動的寶物——天之匙。”

宇文浩清晰捕捉到宇文吹雪眼中的一絲貪婪,能令神都動心的東西,看來這天之匙還真是不同尋常,不過,連神都沒得到的東西,自己更是無法染指。

宇文吹雪收回目光,盯著宇文浩的臉龐,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孩子,你還是太過於弱小,如此重任交給你恐怕難以擔當,一切還是等你有命從藏鼎島回來再說吧!”

宇文浩有些驚訝,在他印象之中,藏鼎島是曆練的絕佳場所,應該不會有何危險,奈何劍神祖宗會如此說?

宇文吹雪似乎看出宇文浩心中所想,眼光迷離起來,似乎在回憶當年之事。

“孫兒啊!你可知當年和我一起進入藏鼎島的有一萬人之多,但這一萬人僅僅存活九個!從私心角度講,我並不希望你進入藏鼎島,但你一旦衝出藏鼎島,就將會有質的飛躍,到時就算我飛升神界,也會安心的走了。”

萬人,一萬人,隻有九人成功離開,能夠進入藏鼎島之人,哪個不是天縱其資,但這一萬人卻絕大部分葬身其中,危險程度可想而知。

宇文吹雪見宇文浩驚愕,怕宇文浩產生什麽心裏陰影,這對他進入藏鼎島不利,急忙又道:“雖然這絕大部分人沒有出來,但卻隻有一半的人死去,剩下的人至今還困在其中,不能解脫,不過總比灰飛煙滅的好!”

宇文浩一陣錯愕,永遠住在藏鼎島,似乎也不錯。

正在宇文浩錯愕之際,宇文吹雪開口言道:“宇文浩,家族萬年之中很少出現神士,繼你父親以來,又出現一個你,隻要肯努力鑽研,得大道而成神,那是必然之勢。今日之所以與你談話,這便是其中一個原因。”

“神士?”宇文浩有些驚訝的問道。

宇文吹雪如金紙一般的臉上,突然表情豐富起來,似乎想到什麽極為開心的事情一般,居然嘴角含笑,頗有深意的看著宇文浩,他猛然間眼色一亮,像下了什麽重大決心般,鄭重其事的說道:

“宇文浩,我今日與你說個秘密,這秘密關乎與整個宇文家的命運,切忌不可對外人泄露半句。想我宇文家乃是神界大族,卻因為一些原因沒落了,我和其他八位神界落魄子弟,無意之間遊**到神州大陸來,那時整個大陸也隻有一千萬的原著居民,那時的神州大陸中央正是魍魎山,當時的魍魎山並無很多妖魔,但卻不是這些原住民所能抵擋,後來我們九人的出現,才抵擋住魍魎山對神州大陸的侵蝕。在這期間仙界也派來大軍援助我們,名義上是他們統領神州大陸,實際上魍魎山的魔族一直都是由當初的我們九人承擔!”

宇文吹雪說到這,自豪無比的笑了笑,他頗為神秘的走到那副畫軸跟前,指著那幅畫中的茅屋道:“你看!這便是當時我們九人的居所,隻是後來,神州大陸來了兩個更厲害的神,他們之間爆發了一場大戰,他們爭奪的寶物落在這座茅屋之上,不但這茅屋被毀,在這茅屋之下如今形成巨大的溝壑,這溝壑被我們稱為斷龍壑。從那天之匙墜入斷龍壑之日起,魍魎山的魔頭逐漸多了起來,而且是源源不斷的從斷龍壑向外湧出,好在我們九人聯手將大部分魔族斬殺。”

宇文吹雪眼中閃過一絲不快,像是有什麽巨大遺憾般,他出奇的長出一口氣,“隻可惜,功成之後,其他八族全部返回神界,而出力最大的我宇文家卻仍然困頓於此!所以宇文浩,你一定要抓住機會,爾祖我肯定會在百年之內飛升,我還可以扶持你百年。”

宇文浩聽的心曠神怡,原來自己是神族的後裔,而且是神界的貴族。

宇文吹雪手中一亮,憑空出現一件事物,“宇文浩你應該認得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