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漾是東宮太子,身份尊貴,便和伴讀陸世平被單獨安排在瑾瑄院的小隔間裏。
小隔間距離正院不過幾步之遙,但風景卻是大不相同。這裏的環境十分幽靜,門前有幾棵柳樹,小徑兩旁還有許多花田,但因為是深秋的緣故,落葉飄了一地,花田也枯敗凋零,倒添了幾分蕭瑟落寞。
“青蘿,禦庭司你是不是很熟?”
已近傍晚,學院的課程早已結束,南宮漾走在回宮的路上,眉頭深深的皺起。禦庭司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地方,如果南宮宸不想,她根本無法從中搶出一個人來。
“是,青蘿自幼在禦庭司長大,大部分地方的構造布置都很清楚。”
她是一個孤兒,本是漂泊無依,到了禦庭司才覺得有了一個家。但直到發生了那場生存之戰,她才對禦庭司的存在有了真正的了解。對於自己的家,有誰不清楚呢?更何況她們暗衛,對周圍的環境最是敏感。
“那你覺得,禦庭司的防衛如何?”南宮漾側目,眼中難得露出幾分認真之色。
青蘿深吸一口氣,道:“牢不可破,堪比鐵桶。”
這倒是不出南宮漾所料,禦庭司不但是南宮宸的一隻臂膀,更是南宮宸的半顆心髒,許多重要而見不得光的事情,禦庭司都掌握的一清二楚。雖然在明麵上,禦庭司的主要力量是禦令衛,但其實禦令衛隻是禦庭司力量的極小一部分,隻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南宮漾淡淡的點點頭,青蘿卻有些按捺不住,擔憂道:“殿下三思,禦庭司的力量絕非表麵那麽簡單,皇上對那裏一向看的緊,若他不想,沒有人可以踏出半步!”
“不錯,”南宮漾讚歎道,“父皇手下有這樣一支力量,是皇室之福。”
“可是殿下,您……”
“你是想說本宮根本沒有絲毫機會救出人,是嗎?”南宮漾打斷她的話,輕笑幾聲,然後緩緩說道:“其實我們並不是沒有機會的,隻是需要些許籌謀罷了。”
“殿下有信心?”青蘿不解,頗有些懷疑。南宮漾隻是一個八歲多的孩子,手無縛雞之力,縱然有這東宮儲君的身份,禦庭司的人也不會有絲毫手軟,因為禦庭司的上上下下隻認一個主人——南武帝南宮宸。
就連身為暗衛的青蘿,雖然被賜給了南宮漾,但骨子裏對於南宮宸的敬畏與懼怕卻從未改變過。
“不妨試一試。”南宮漾並未給出確切答案,但眼中突然迸發的神采卻讓青蘿暗暗吃驚,挑戰什麽的,她最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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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別的了?”
南宮宸聽著稟報,有些驚詫,原來是南宮漾回到東宮之後,並未大張旗鼓,隻是叫來了膳官,問了幾句話。
那人十分確定的搖了搖頭,南宮宸歎了一口氣,自己還是對她抱有太高的希望了,她隻不過是一個八歲的小姑娘,好好的裝作太子便已不易,為什麽還要去強求她懂得那些權術算計呢?
“去吧,晚上多派些人手,嚴加看管。”
“是!”
“等等,”南宮宸猶豫了些許,道:“這件事讓那個小太監知道。若是太子去了禦庭司,打鬥時小心點,不要傷了她。如果她救不出,立即處死,不必上報。”
“是!”暗衛恭敬的退了下去,臉上乜有絲毫波瀾。
南宮宸閉上眼睛,斜斜的靠在椅背上,“陳江湖,郭景寒去了多少日了?”
“回陛下,郭大人去了五日了,到今天晚上,已經是第六日。”
“才六日,朕的心裏總覺得不安生,興許是她不會原諒朕,不會還回朕的太子了……”南宮宸小聲呢喃著,眉頭緊皺,神色十分疲憊,英俊的臉龐露出幾道微不可查的皺紋。
“陛下不必憂心,冷妃娘娘對您情深義重,對小太子更是血緣至親,疼惜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傷害小太子。“陳江湖弓著腰安慰道,南宮宸睜開雙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若是如今還有誰敢在朕麵前提她,除了皇姐便是你了,老陳啊,你在宸佑宮這麽多年,可也覺得朕錯了?”
陳江湖頭垂得更低了,輕聲道:“老奴隻覺得冷妃娘娘心裏頭依舊是念著陛下的,不然也不會不舍得兩個小殿下。”
南宮宸終於露出了笑意,眼神一片柔和,似乎想起了什麽愉悅的事情,“你呀,隻會挑好聽的說。”
“老奴說的是實話。”
南宮宸輕笑兩聲,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朕以前給不了她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朕說過,朕一定可以給她的,再過些日子,等一切準備都妥當,朕便去見她。”
江山社稷無辜,黎明百姓無罪,西鳳子民應當安居樂業,而如今的局勢卻並不好。
南宮宸覺得他的一生都在還債,他欠西鳳一個盛世,也欠她一個愛情。
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他覺得他可以還清這一切。
陳江湖站在身側,神色複雜,人啊總要有個盼頭才覺得活著不累。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夜色已經降臨。南宮宸瞧著應該再無事發生,便讓陳江湖傳了晚膳。
隻是卻隻吃了一半,便有人來報,東宮走水了。
“太子可曾傷到?”南宮宸眉頭微蹙,關切的問道。
“太子……太子殿下不見了……微臣已經派人去找了。”
“什麽?你們怎麽看的太子……”南宮宸話還沒說完,一個小太監便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
“啟稟皇上,合歡院走水!”
“合歡院?那裏不是沒有人住嗎?怎麽會走水……”
“啟稟皇上,書院方向以及頤和宮方向濃霧滾滾,疑似走水!”
“啟稟皇上……”
一樁接一樁的走水事件接連發生,加上太子突然不見,南宮宸心中對此事已經了然。
他揉了揉發疼的眉心,隻覺得心窩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了,悶的說不出話來。
“啟稟皇上,禦庭司走水……”
南宮宸騰的起身,顧不得晚間風寒,便急匆匆的趕去了禦庭司。
再讓她折騰下去,整個皇宮都要被燒的一幹二淨皮毛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