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南宮宸的責問,南宮漾不由得心頭一跳,今日他的心情看起來不是很好,若是顧明城無緣無故撞到了槍口上,那可真是有得麻煩了。

但昨日她明明讓小李子去請了書院一趟,顧明城應該不是如此不識大體之人,在這種宮宴上遲到,那就好比在打皇室的臉,後果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擔得起的。

“父皇,顧公子身上有傷,又不識路,難免要慢一些……”南宮漾想要為他開解幾分。

“哼!”陸世平冷哼一聲,眼中充滿了不屑,“他又不是傷在腿上,我倒是想知道,他哪裏值得你這番相護……”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讓整個大殿驟然安靜了下來。

陸安隱忍的看著陸世平,冷聲道:“夠了,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

陸世平精致的臉頰上落下一個紅紅的印子,他的眼中似乎泛起了水霧,但卻強忍了回去,沉默的低下頭去。

“殿下見諒,微臣教子無方,多有冒犯。”

南宮漾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會讓陸世平如此生氣,看到陸安一副恭敬知禮的模樣,也不好責怪他大庭廣眾之下的家庭暴力,搖搖頭表示並不在意。眼神掃了掃底下打扮的妖嬈多姿的妃子們,南宮漾突然道:“父皇,即是家宴,怎麽不邀請皇姑母?”

珍妃忙出來解釋道:“臣妾前日便派人去送過信了。”

南宮宸淡淡的看了南宮漾一眼,道:“朕不怪罪就是。”

被揭穿心思的南宮漾臉色一紅,心虛的解釋道,“兒臣好幾日沒見皇姑母,所以便有些想念……”

“喲,本宮還是頭一次知道被阿澤想念呢——”南宮漾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道帶著笑意的女聲打斷。

南宮柔帶著一幹侍女走進了宮殿,令人將禮物帶到一邊,便笑吟吟的走了過來,“這小嘴今日可真甜,以前怎麽從沒聽過澤兒說過。”

明知她是在打趣自己,南宮漾也無法反駁,隻是臉上一片粉紅,腦袋都垂到了地底下,很不得在這大殿砸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南宮柔揉揉南宮漾的小腦袋,不再打趣她,道:“未央樓最近生意紅火,皇姑母可賺了不少銀子,今日大功臣過生辰,本宮可是準備了好些禮物。”

“多謝皇姑母!”南宮漾小臉露出幾分喜意,南宮柔以前送的都是極為純淨的金葉子,去年八歲便送了八片,今年怎麽著也有九片了,這生辰禮,南宮宸可沒有理由沒收!

“皇姐,你的未央樓如今是越做越大了。”南宮宸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淺淺的笑意。

南宮柔嫣然一笑,看著南宮宸道:“未央樓的好酒,今日可是管夠。”

南宮宸深吸一口氣,神色有幾分釋然,“還是皇姐最懂我。”

“來了來了——”南宮漾瞥見宮殿門口的白色身影,眼睛一亮,心中稍稍安定。

南宮宸道:“顧愛卿最近可是公務繁重?”

南宮漾暗自撇了撇嘴,她家皇帝爹也真是的,明明讓人家在書院修養,哪裏有什麽公務繁重。

顧明城牽著顧明康的小手,一起行了禮,道:“微臣隻是有些事情耽擱了,還望陛下與太子殿下見諒。”

“你說的倒是理直氣壯。”南宮柔斜斜的看了他一眼,道:“本宮聽說你最近在書院修養,衣食住行都有太監伺候著,怎麽,顧大人覺得不夠嗎?”

南宮柔走進來時看到陸世平小臉上的巴掌印,想起前幾日鬧起來的打架,心中便有了些許猜測。定是因為這顧明城,陸世平才難平心中怨氣,被陸安教訓了一番。陸安在這跑不了,早晚都可以收拾,可這小子,逮住了毛病就不能放手,一定要讓他知道她的厲害才行。

“微臣不敢。”顧明城沉靜的應道,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狹長的丹鳳眼,一雙黑眸更是讓人看不清裏麵的情緒,他的左臂不自然的下垂,就連行禮時都有些僵硬。

南宮漾不禁有些擔憂,美男這條胳膊,不會毀了吧?還有皇姑母這番話,明明就是在嘲諷顧明城,可他卻是一副並不在乎的模樣,一句“微臣不敢”便應付了事,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這美男的冷漠倒是一如既往,南宮漾暗暗忖度道,這些日子她一直關在東宮,見到熟悉的人不由得想起了宮外的那些日子,雖然不長,但每一天都是十分精彩,比這東宮好了不知多少。

“既然顧愛卿到了,趁此機會,就讓世平與他和好吧。”南宮宸淡淡的說道,“將來免不了要同朝為官,太子想要你們冰釋前嫌,以後此事休要再提。”

“不可能!”陸世平斬釘截鐵的拒絕道,但看到陸安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才垂下腦袋低聲道,“我應下來就是,我與他本不相識,沒有和好一說,隻是以後我再不與他相爭便是。”

陸世平這委屈的模樣讓南宮柔全部看在眼裏,不滿道:“顧大人怎麽不表態,難道這事也隻怪世平一個人不成?”

“微臣答應,以後再不與他相爭。”顧明城垂眸道,他的聲音本就有些低沉,落到南宮漾耳朵裏倒成了帶了委屈的意味。

顧明城也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一個隻有十二歲的孩子。如今被他們南宮家的人一再相逼,實在是委屈的緊。南宮漾神色複雜,心中竟為他鳴起不平來。

他明明該是一個年齡正好的少年,鮮衣怒馬,烈焰江湖,看遍世界繁華,可現在卻是在這深宮之中,孤立無援,步步被逼,卻無人訴說。

“皇姑母,顧公子長兒臣三歲,怎麽能稱為顧大人呢?”南宮漾打趣道,實則暗暗提醒南宮柔。

南宮柔微微一怔,旋即不再言語,她先前瞧著這少年約摸著快到了成婚的年紀,身上的氣質根本不像一個孩子,可是得知他的年齡之後,饒是再護短,她也不忍心欺負一個孩子。

“顧愛卿是年輕了些,不過這一身武藝卻是無人能比。”南宮宸輕笑幾聲,緩緩道:“既然二人已經和好,也算了卻了太子的一樁心願,這便算是最大的生辰禮吧。”

提起生辰禮,南宮漾的心頭便升起一種不秒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