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長老雙腿深陷地中,閃避不得,拚起全身內力,棄棍出掌,雙掌向掌風迎去,情知無濟於事,心下浩歎:

不想自己居然死在丐幫絕技上。

莊夢蝶眼見執法長老事態危殆,救人心切,這一掌全力發出,不遺餘力,掌力發出,待要收回已然不及,刹那間雙眼圓睜,驚駭欲死,饒他智計百出,此刻亦無回天之力。

一條人影電閃而過,如鷹捉雞般將執法長老提向空中。轟隆一聲,執法長老所在地已被砸成深坑。

正在激鬥酣戰的飛爪神魔和掌缽龍頭驟睹此變,也一齊罷手停戰,心悸神搖。卻見風清揚左手提著執法長老冉冉而下,笑道:“莊長老掌力的是神勇,隻是相煎太急了。”

莊夢蝶臉色略轉霽和,強笑道:“風公子一向光明磊落,怎地學會架橋撥火的手段了。”心下實是感激,更驚訝他輕功之高遠出自己想象之外。

風清揚淡淡一笑道:“跟莊兄與這幾位朋友打交道,若不卑鄙下流些,還真有性命之虞。

“以後你們跟風某玩什麽手段,風某便以什麽手段相對,到時莫怪風某言之不預。”臉上登時煞氣四射,莊夢蝶和趙鶴等人均不寒而栗。

慕容雪笑道:“咦?你跟了我沒幾天,卻把我家的絕活學到手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隻不過略得皮毛,再跟我三年五載,保管你得其神髓。”

忽然掩口不迭,雙靨飛紅,暗恨自己口沒遮攔,自己讓風清揚跟個三年五載,那成了什麽?私下調笑已然不當,當著這許多人說出,益發羞赧。

她這份擔心倒是多餘了,在場諸人均是刀山劍林滾爬過來的豪邁之士,於小兒女私情上素不留心,倒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八字將眾人鎮住,除沈四絕外,無不聞言色變。

莊夢蝶詫異道:“姑娘遮莫是江蘇姑蘇慕容家的大小姐?”

慕容雪見眾人未加理會自己的語病,心下大寬,嬌笑道:“是啊,你這人倒有些見識。”

莊夢蝶張口結舌,半晌作聲不得,執法長老卻苦不堪言,他始終被風清揚提在手中,聲名煊赫的執法長老被人如提雞鴨,傳揚出去可不用作人了。

不知風清揚是忘了還是存心羞辱他,出言提醒固爾顏麵掃地,奮力掙脫偏生又周身乏力,是以眾人這番對答他隻字未曾入耳,一張老臉漲得色如紫肝,恨不能立時死了。

趙鶴等人自是把這光景瞧在眼中,人人幸災樂禍,竊笑不已,自然不會出聲,倒希望風清揚一輩子將執法長老如是提著,看丐幫弟子誰能抬起頭來見人,心下亦凜然,不想風清揚小小年紀,心計居然如此陰深。

慕容雪全無心機,天真爛漫,啟齒笑道:“九弟,人家丐幫長老又不是什麽東西,你隻管提著做甚?”

風清揚佯作恍然大悟,忙將執法長老放下,一揖到地道:“小子無狀,前輩恕罪則個。”

執法長老見他滿麵惶恐,倒不好發作,何況此時便欲發作又哪來力氣,愧怍無地。

風清揚又責慕容雪道:“你說話忒不加思慮,怎能說這位前輩‘不是什麽東西’。”

慕容雪急

辯道:“他分明不是東西,難不成硬說他是東西?”

莊夢蝶此時已寧定下來,聽這二人繞著彎罵執法長老,心下憤懣至極,但自己一方已然力單勢薄,實不足以相抗,遂扶住執法長老,沉聲道:“丐幫今日認栽,咱們過後再算這筆賬。”便欲離去。

風清揚喝道:“且慢。”

莊夢蝶濃眉一軒,森然道:“怎麽?風公子真要與魔教聯手,斬盡殺絕嗎?”

風清揚冷冷道:“風某要殺人還毋須與人聯手,不過有一事先得澄清,免得風某代人受過。”

莊夢蝶一怔,道:“何事?”

風清揚喝道:“範一飛,風某替你擔了這多日子的黑鍋,你且說個明白出來。”

飛爪神魔範一飛登時麵紅過耳,他雖位居日月神教十大神魔之未,一身藝業也確是不俗,那日慘敗在風清揚劍下,乃是首次受挫,此刻被風清揚拈出這段公案來,囁囁嚅嚅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趙鶴坦然道:“風公子,叫化子那座分舵是我和幾個弟兄挑的。

“他們居然敢派奸細到本教臥底,盜走本教鎮教之寶。

“莫說一個分舵,便是十個分舵也一起挑了。

“隨後我和四弟去攔截這位莊大長老,留十弟等待丐幫盜寶之人前去聯絡。

“不想計差一著,竟爾被風公子將寶物搶走,我們今日來便是向風公子討還舊物。”

風清揚此刻方知事情始末,一豎拇指道:“趙兄倒是爽快人,承蒙你洗刷我的罪名,盛情至感。”

沈四絕哈哈笑道:“風公子,你以為莊大長老是誤會你嗎?

“其實這事的內情他最清楚,不過是硬栽你個罪名,迫你交寶而已。”

風清揚狐疑不信,問道:“莊長老,事情果真如此嗎?”

莊夢蝶沉吟有頃,緩緩道:“事情委實如此。”

風清揚勃然大怒,氣道:“原來你真的如此卑鄙,明知你們分舵血案與我無關,偏要栽贓於我。”

莊夢蝶冷笑道:“這也是事勢所迫,逼不得已,那件寶物乃我們丐幫百餘條人命換來的。

“風公子竟爾橫刀奪愛,獨吞下去,天下豈有這麽便宜的事。

“你交出寶物還則罷了,否則不單分舵的血案算在你頭上,就連這幾位弟兄的血債也記在你賬上。

“我要讓武林中人皆知,‘華山一風’風清揚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他一指地上那幾顆人頭,風清揚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慕容雪笑道:“九弟,何必和這類陰毒小人一般見識,我就不信武林中人全是偏聽偏信的傻瓜,何況還有範一飛,趙鶴可以作證。”

風清揚恍然道:“是啊,我怎麽忘了。”

莊夢蝶嘿然道:“隻可惜這幾位魔頭聲譽太差,武林中人不會聽信他們的活。

“反要疑惑,魔教的魔頭怎會為正教中人洗脫罪名?

“細細一想便都明白,原來華山一風為奪寶典,不惜自甘下流,與魔教同流合汙。

“哈哈,華山一風便要改為‘華山一魔’了。”

風清揚頓時手足俱軟,他也知道趙鶴等人亦是為謀寶典而來,自是讓他陷入難以自拔的困境才好下手,焉肯為他解脫罪責,但他所懼並非幾十人的命案,而是被莊夢蝶的陰險毒辣驚呆了,真不敢相信天下第一大幫的首席長老竟爾如是卑鄙下流。

趙鶴驚訝道:“莊兄,聽君一席語,勝讀十年書。

“江湖中人都罵我們是魔頭,我們原也自命不凡。

“而今與莊兄相比,真是望洋興歎。

“莊兄實乃我輩中人,本教光明左使之位尚虛設而待大賢。

“莊兄如有意何妨屈尊俯就,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

莊夢蝶不加理睬,忽爾又笑道:“風公子,還有一條兩全齊美的妙計在此,你我聯手將這幾名魔頭料理了。

“那本寶典麽,在下抄錄一冊便是,而且守口如瓶,絕不讓外人得知,風公子寶典既得,更有除魔降妖的美名,何樂而不為?”

風清揚有如吃了隻蒼蠅,半晌答不出話來。

趙鶴、沈四絕、飛爪神魔三人唬了一跳,這兩人若是聯手,委實不好應付,均暗提真氣,蓄勢以待。

風清揚“嗆啷”一聲拔出劍來,厲聲道:“姓莊的,你快些滾,莫待我變了主意,拿你祭劍。

“回去告訴解風,看是我活不過蘭州,還是你們坐不穩君山。”

莊夢蝶見他滿臉似罩了一層濃濃紫雲,顯見殺機已動,強加克製,好漢不吃眼前虧,拖著執法長老便走,笑道:“風公子,多保重,後會有期,可莫讓魔崽子們得了手。”說罷連地上人頭也不顧,與掌缽龍頭一溜煙扯呼了。

飛爪神魔本欲截住莊夢蝶一行,卻被趙鶴攔住。

趙鶴與沈四絕相視一眼,均已領會對方意圖。

沈四絕在趙鶴耳邊低語幾句,趙鶴悄聲苦笑道:“哪個主兒是好惹的?張老大,張老二那等神勇,說什麽也不敢來。

“若是尋常小事,咱們可以得過且過,偌大的事體誰能擔承得起。”

沈四絕毅然道:“三哥所言極是,先顧了眼前再說。”

二人驀然一動,如矢離弦,分從左右向風清揚撲至,風清揚聽力綦佳,早聽清他們嘀咕什麽,竟是畏懼自己歸隱恩師和慕容雪的爺爺,現今狗急跳牆,不管不顧了,刷刷兩劍向二人分刺。

趙鶴淩空一翻,竟爾躍至慕容雪身後,雷震擋平推而至。

這柄雷震擋三麵鋒刃,內裏圓圈內卻是一排鐵齒,專門鎖拿兵刃的。

慕容雪一劍刺去,恰好刺入圓圈內,錚的一聲,長劍脫手飛向半空,雪亮的前刃已堪堪推至她的小腹。

風清揚颼颼兩劍迫退沈四絕,回身一劍刺向趙鶴咽喉。

趙鶴舉錐封擋,不虞風清揚劍勢奇快,左手錐方起,劍芒已刺到咽喉。

趙鶴大驚失色,仰麵倒縱出去,饒是輕功卓絕,見機得快,也已駭然變色。

腰身微挺,人已直立起來。

沈四絕刹那間連攻十幾劍,每一劍均被風清揚迫得回劍自守,若非風清揚顧忌慕容雪,腳步不移動,他怕是隻有守的份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