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會議室這邊。
田恬一隻手轉著筆，麵無表情地看著對麵那位穿金戴銀的俞少發表言論。他脖子上的大金鏈子隨著人的動作微微晃動，在燈光的照射下，刺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偏偏那人還不見收斂，仿佛是怕別人不知道他很有錢一樣，在滔滔不絕地介紹完策劃案後，又從身後保鏢的手裏接過一塊浮誇的金表戴上。
“不好意思，差點忘記看時間了。你們還有五分鍾的時間提建議，如果沒有什麽其他的要求，選演員的事就按照我定的初案實施。辜少看這樣行嗎？”
俞霖將手邊的文件遞給辜維楓，起身時，忍不住瞥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人。
雖然自己平時和女的接觸不多，對女性的特征不太了解，但也能看出來對麵這人是一位女生。
她一頭利落的短發堪堪遮住眉骨，清麗的臉上沒有絲毫脂粉修飾的痕跡，幹淨清爽，大氣明豔。隻不過有一點，就是那雙眼睛意外地透著些犀利。
俞霖覺得那女生緊盯著他看時，目光仿佛是裹挾了刀子，每一秒淩遲自己幾百下的那種。
要不是還顧及著旁邊還有人，他都怕她會衝上來揍死自己。
“……辜少，我應該沒惹到您身邊這位小姐吧，怎麽她看我就跟看仇人似的？”
“不是，俞少誤會了。她眼神就這樣，看誰都像討債的。”
辜維楓此時正翻著桌上策劃案，聞言連頭都沒抬。
他一目十行地將俞霖遞來的選角策劃草草地瀏覽了一遍，視線在末尾的意向價位上停滯半秒，這才開口繼續說：“不過俞少，你們家這次要的是不是有點多了？這個價格，足足比去年多了一倍還不止。”
“我也沒辦法啊辜少，這都是家裏長輩的意思，我根本就做不了主。你也知道我那個不成器的大哥最近要和秦家聯姻，對方光是彩禮錢就獅子大開口的要了好幾億，我們也是想多賺點回來貼補……”俞霖說著歎了口氣，擺手讓跟在身後的保鏢先出去。
“說實話，我也是從這裏畢業的，當然想給你和辜叔叔開個友情價。但南川這兩年生意難做，而且這幾日還越發亂了起來，誰家都想趁此時機多撈點。更何況我聽說你們主家那邊……”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辜維楓抬起頭，注意到俞霖的目光有意地略過田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俞家的祖上代代都是讀書人，所以即使如今下海經商，說話做事也是板板正正，不會幹偷雞摸狗的行當。他們這家人尤其尊重合作者的隱私，談事時會讓不相幹的隨行人員退避。若是說起各自之間的小秘密，也不會擔心會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俞霖之所以這樣暗示他，當然還是怕有外人在就不能暢所欲言。
可田恬算是外人嗎？
自然不算。
辜維楓微微勾起唇，大手一揮地向他解釋：“俞少不用擔心，我這個下屬是自己人。雖然她腦子向來不夠用，但嘴還算嚴實，不會出去亂講話。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俞霖：“原來如此。既然辜少都這麽說了，那我也就放心……”
“你放個鳥的心！”
會議室內，已被辜會長劃為“自家人”田恬，內心的不爽終於化為實質，冷不丁地爆發開來。
這兩個人究竟要自說自話到什麽時候，難道是真的當她不存在嗎？
明明說是來開會的，但學校主任和部門幹事一個都沒來。寬大的會議桌旁如今就隻坐了三個人，她，辜維楓，還有麵前這位“閃瞎人眼”的俞少。
這他媽也叫開會？
“喂，我忍你們倆很久了！你們是來談合作的吧，那為什麽還要拉上我？我他媽是學生，又不是私人秘書……”
田恬豁然站起身，話沒說完已表情凶惡地一巴掌拍在桌上。
俞霖被這突然的變化嚇了一大跳，剛想說些什麽，但一旁的辜維楓卻先一步開口：“……先冷靜。我們現在是在談事情，這不是開會又是什麽？你別無理取鬧了行不行？”
“我無理取鬧？辜維楓，要不是你騙我說學校開會，我能去拜托樂曦頂了你的班？沒想到搞了半天你是在耍我玩！做好覺悟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話落，田恬將手中那支筆的筆帽彈開，直接當成暗器祭了出去。
辜維楓見狀趕忙側身避開。
“等等，你說讓誰頂班了？”
田大力的話太有衝擊力，讓他一時間忘卻了眼前人還有極大的危險性。辜維楓此時的神情就跟被人當頭一棒給打懵了一樣，垮著一張臉，迅速的上前抓著她的手問：“你找的不是葛小胖嗎，怎麽會變成樂同學？”
“他們倆一起去的。”
“操，你為什麽不攔著！”
完了。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要是被小叔他老人家知道，自己不僅間接地使喚起樂同學做事，還讓她和雄性生物待在一塊，他明天還能看得見升起的太陽嗎？
想到這，辜維楓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霎時間感覺天都快要塌了。
他僵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語調著急地催促：“你快去找她，不能讓她一個人……”
“我比你清楚。”田恬冷著臉出聲，這時候連看都懶得再看辜維楓一眼。
天色漸晚，留曦曦一個人在那邊自己當然不放心。如果不是這樣，她知道被耍了之後肯定會優先選擇教訓眼前這個人，哪還能讓他再多逼逼一秒。
“這筆賬先記著，等我找回曦曦，你就洗幹淨脖子受死吧。”
她不再廢話，拎起自己的書包就大步走出了門。
身後，辜維楓本要立即跟上去，但一想到俞家這次的合作還沒談完，他隻好暫時留下來繼續砍價。
“俞少，關於價錢方麵能不能再友好一點？我們兩個認識這麽多年，就算不看在父輩的麵子上，你也不能要太多啊。”
“真的很抱歉辜少，你知道我做不了主，所以……隻能是這個價格。”
會議桌旁，俞霖很快從剛才的驚訝中緩回神。
眼見辜少恢複成往常那種得體的模樣，重新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他暗搓搓地抬頭瞄了他一眼，臉頰緋紅的繼續說：“不過，若是辜少能介紹樂家那位大小姐給我認識，我會試著勸父親將報價降一降。我剛剛都聽見了，辜少你似乎和那位大小姐很熟？”
“你瘋了！？”
辜維楓聞言一驚，脫口而出的一句話都隱隱的有點破了音。
他隨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麵色凝重地朝人搖頭：“不，一點都不熟。俞霖，作為多年的朋友我奉勸你一句，千萬別作死！”
俞霖：“……誇張了吧。樂曦又不是洪水猛獸，我為什麽不能和她交個朋友？”
辜維楓：“交朋友？你怕不是嫌身上那玩意兒太多餘，想切了和她做姐妹？快別作死了，回家洗洗睡吧。”
上一個敢惹樂大小姐的人墳頭草都發芽了，你難不成是覺得自己很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