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法警生涯

我叫顧一山,是個法警,也許有人對法警不太熟悉,我們並不是隸屬於公安部門的公安警察,而是隸屬於司法部門的警察,平時法庭傳喚啊,提人啊,在法庭內維持秩序啊,都是我們這些法警的職責。我負責的工作,比較特殊,我是負責打靶的。

哦,這個打靶,可不是練槍,而是殺人。每次有判了死刑的囚犯,都是由我們這些人來解決的。不得不說,這是一份並不愉快的工作。我不是殺人魔,不管怎麽樣,看到同類倒在自己的手下都不會讓我感到開心。

這一行啊,一做就是十年,記得第一次做的時候,開槍後那種腦漿飛濺的畫麵給了我太大的震撼。直到現在,我還清楚的記得當時我槍斃的是一個女的,年紀不大,也就是二十出頭,名字叫什麽我不記得了,實際上,我也沒有去記被我槍決的人的名字的習慣,隻是隱約知道她是因為強迫上初中的小女孩兒出去賣自己的身子,而被抓起來的,被抓以後,還特別的囂張,說什麽今天你們看我的笑話,明天我就讓你們笑到哭。套用現在的話來說,她就是個花樣作死小能手,她做的那些惡心事情原本就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的了,還敢跳出來叫囂,除了找死,還能有什麽好結果呢?到最後,不光她自己,連她媽開的ktv以及當地那些和他們有關係的黑幫全都被一網打盡。然後又從其中牽出了更多的犯罪事實,經過法院判決,她和她媽以及黑幫的幾個主要成員,全都被判處了死刑。

嗬嗬,說實話,我們的司法機關,還真的很少這麽利索。那天槍斃這個女人的就是我,這種狗日的東西,就是該死。也就是咱新中國了,要是放到過去,應該讓她們母女騎木驢遊街,然後腰斬或者淩遲什麽的才夠讓人出氣。多好的幾個小丫頭啊,就被她們這些狗日的給毀了。

法場是個很特別的地方,不到這裏,你永遠不知道誰是真正的英雄好漢,誰是外強中幹的熊包蛋。

這女人在外麵的時候真的是挺囂張的,可是到了法場上以後呢?除了求饒和哭,也就沒剩下什麽了。

那天我接到了命令,上麵有人說不想讓她死的太痛快,那話怎麽說的來著,你不作就不會死,上麵有人對那狗日的囂張的行徑非常的不滿,要讓她在死前好好的感受一下什麽叫恐懼。於是,那一天,她先做了陪斃。

什麽叫陪斃呢?就是讓她和另外一個等待槍斃的犯人跪在一起,在她身邊槍斃人,讓她好好感受那種死亡帶來的恐懼。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濫用私刑,不過對這種人來說,也算是罪有應得吧。

當天槍斃的人一共有五個,我們就一個個把犯人提到她身邊,然後槍斃,說實話,看到犯人倒下去,帶給我的衝擊也很大,不過還好,我隻有感覺衝擊和惡心,卻並沒有等待槍決的那種恐懼。

當第一個犯人被子彈打得腦漿橫飛的時候,那位“大姐大”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法場,第二個犯人被槍決的時候,惡心的屎尿味兒,已經開始從她下身向外彌漫。而在第三個犯人被槍決的時候,她幹脆就嚇昏了過去。

當時我就問是不是差不多了,但是帶隊的隊長說,對這種狗日的東西,再怎麽也不算多。在決定了讓她陪斃的時候,隊長就已經考慮過這種情況了,昏過去不要緊,有冰水還怕不醒麽?隊長不但用冰水澆了她,還等她徹底清醒以後,才當著她的麵,崩了她媽。嗬嗬,大姐大,到了這時候,連堆狗屎都不如,腦袋不停的在地上磕著,說自己是賤人,是婊子,是王八蛋,求我們趕緊殺了她,別再嚇她了。等她磕夠了,我把那顆子彈打進了她的後腦。那一瞬間,腦漿飛濺,甚至還有幾滴濺到了我的臉上。

自己殺人和看別人殺人的感覺絕對是兩回事,那種強烈的惡心感讓我立刻就彎腰嘔吐了起來,隊長拍拍我的背,告訴我這是每一個執行打靶任務的法警都要經曆的事情,做得多了,就習慣了。

那一天,我足足抱著馬桶蹲了兩個小時,是抱著,而不是大便什麽的,因為一些老同事告訴我,這是祛除那種殺人後的惡心感最快的方法。我說不上那種感覺到底是怎麽樣的,抱著惡臭的馬桶,感覺還真的好了一點。

從那以後,我就開始了我的打靶生涯,我堅信每一個死在我手下的罪犯都是死有餘辜。直到半個月之前一個名叫洪照直的犯人跪在了我的腳邊。

這個洪照直不是什麽好人,不,何止不是好人,簡直應該說是十惡不赦,他在衡南和嶽南兩地往複流竄、大肆作案,10年間盜竊兩起,搶劫、強jian、殺害女性27起,其中6起強jian後殺人未遂,有11名女性慘遭其強jian殺害,最小的受害者才隻有12歲。這樣的家夥,槍斃他十次,都不嫌多。

可是,就在我準備行刑的時候,這個死刑犯卻開始大喊,說我不能殺他,他還不能死,他還有事情沒有做完,他不能死,我不能殺他。

一個流竄犯,他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做完呢?是還有壞事沒做完麽?沒有人會去管他喊什麽,他的罪行判淩遲都不為過,對這種人,根本就連惻隱之心都欠奉。我沒管他喊什麽,這種在刑場上才想起來喊冤或者不想死的,我實在是見得太多了。不過,這個死刑犯在最後的時候終於放棄了喊叫,隻是回頭看了我一眼。當時,我並不覺得什麽,隻是執行了任務,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那一次很普通的任務,卻成了我噩夢的開始。

洪照直執行槍決後的第七天,我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感覺有些不對勁,總覺得自己身後有什麽東西盯著我,但是幾次回頭,卻沒有看到身後到底有什麽。冬天了天黑的早,讓我感覺有些後脊梁發麻,我們做這種工作的,對於鬼神之說也是有一些了解的,尤其我老婆,怕我沾上邪氣,還專門去廟裏給我求了護身符,希望能保佑我平安。那時候我還在琢磨,自己會不會這麽就讓厲鬼給盯上了?後來想想也不太可能啊,畢竟我們這一行,就相當於古代的劊子手。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是尋常鬼魂敢去招惹的麽?那種濃重的煞氣,它們回避都嫌來不及吧。

回到家以後,我就像往常那樣,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看小說,我老婆,則在廚房裏張羅著飯菜,然後門鈴突然響了,我一看監視器沒有人,看貓眼還是沒有人!那個門鈴不使勁按不會響的!我不知道怎麽想的站起身來,走到門口,順手打開了一條縫但馬上就關上了!倒不是發現了什麽,我隻是覺得那感覺很不對勁,一路上,就感覺有人盯著我,現在門鈴又莫名其妙的響起來,會不會就是那個盯著我的人在等我開門的一刻,做一些什麽呢?

做警察的,都免不了會遇到打擊報複之類的事情,即便我隻是個普通的法警。我的同事就曾經遭遇過類似的事情,被槍斃的犯人家屬跑上門去找他的麻煩,說他是殺人凶手。其實那又關我們什麽事呢?殺人對我們來說,就好像扛大包當小工一樣,隻是一份工作,無論抓捕還是審判都跟我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我們隻是負責最後的執行罷了。

那一天,不知道為什麽,老婆做的飯菜特別的鹹,鹹的我都有點吃不下去,而且,她炒的豬血有一股很特別的血腥味,就好像我在法場上殺人後聞到的那種一樣。我當時就覺得很惡心,炒熟的豬血怎麽可能有那種血腥味呢?可是當我問我老婆的時候,她卻說味道很正常,根本就沒有血腥味,更沒有很鹹。

於是,那天的晚飯,我沒怎麽吃,早早的就上床睡覺了,也許,這一切都隻是因為我太緊張了吧。我才五十歲,頭發卻已經花白了,很多人都說我是壓力太大,沒辦法,我還做不到殺人而不感到壓力。

原本以為,睡著了以後就沒有事兒了,可是我好像錯了,在睡著之後,我就感覺到有一個人在跟我說話,說我不該殺他,他還有事情沒有做完,他不該死,還不到他死的時候。那時候,是在做夢吧,在夢裏,我感受到了一陣陣的無力感,而在無力的同時,我也回想起了那個聲音,那就是之前在刑場上說自己還有事沒有做完的死刑犯洪照直的聲音。

那一刻,我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猛地張開眼睛,卻驚恐的發現這一切根本就不是做夢,在我的床邊赫然站著一個彎眉、三角眼、小嘴看起來似乎笑容可掬的詭異男人。這個,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被我親手槍決掉的洪照直!已經死了好幾天的洪照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