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小劉的堅強
不幸之中的萬幸,斷臂以及地上的血液中那種古怪的變化並沒有延伸到小劉的身上,從現場看來,這是個極度聰明而果斷的女孩兒,斷手的手背上有一條明顯的傷口,那應該是什麽東西劃傷了她的手背,然後她感覺到了自己左手中的變化,就毫不猶豫的用手術刀切下了自己的左邊小臂。
傳說中的壯士斷腕,也不過就是這麽回事啊。如果她當時不夠果斷的話,很可能會變得和那棵人形矮樹一樣的下場。吩咐小權照顧小劉,我則從那扇敞開的窗戶跳了出去,那個樹人現在應該還沒跑遠,小權從化驗室出來,也不過就是幾分鍾的事情。可是等我落到了地上以後,卻有點發傻了,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正倒在前麵幾步的水泥路上不停的抽搐,附近卻是完全沒有看到樹人的影子。
“兄弟,你怎麽樣!?受傷的地方在哪裏?”顯然,這個警察是剛好撞上了從化驗室裏逃出來的樹人,被襲擊了。
警察聽了我的話,一邊抽搐,一邊艱難的抬起一隻手指向了自己的嘴。天,這可憐孩子竟然是嘴裏中招了。我用左手捏住他的腮幫子,右手用手機打開手電筒往他嘴裏照了進去。這一照卻發現這倒黴警察的舌頭已經整個變成了綠色的,不但如此,還好像有生命一樣胡亂的扭動著。當手電光照射過去的時候,那條舌頭就好像受了刺激一樣,拚命的往外伸,我趕忙鬆開手,退離了他的身邊。
法醫小劉有的救,是因為她果斷,截肢及時,而這個警察兄弟顯然是沒得救了。我總不能把他的腦袋砍下來作為截肢吧。四下裏看看,完全沒有了樹人的影子,翻上牆頭張望,也依舊沒有。我無奈的歎了口氣,這東西,想必是找了地方躲藏起來了,唉,一死一殘,之後,還不知道多少人還要繼續遇害。這個年,估計是我經曆過的最讓人壓抑的一個新年吧。
當120的救護車趕到了橋西分局的時候,法醫小劉早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昏了過去,而那名倒在院子裏的警員也完成了植物化的過程。在這段時間裏,我能做的就隻有站在他的身邊,觀察他變化的每一個步驟。這種植物化很顯然是從傷口開始往身體裏麵侵蝕,侵蝕的速度沒有傳說中的喪屍病毒那麽快,似乎這種東西不是通過血液進行的,而是通過類似於植物紮根之類的方式進行的,傷口處埋下種子,然後種子朝著身體其他部分開始生長,大概就是這麽回事兒。
到最後,警察整個都變成了人形矮樹的模樣,隻不過他的兩隻腳變成的根須無法紮進身下的水泥地裏,而他身上的衣服鞋子,甚至一些金屬,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快速腐化,變成了泥土一樣的東西。
不過讓人不解的是,同是樹人,我們挖回來的那個家夥居然可以自己開窗逃走,而這個剛剛變成的卻是一動也不動,任由我用東西戳還是用腳踹什麽的,就是一動不動。難道說,樹人的覺醒也需要什麽條件不成?
回想白天時候的事情,心裏就是不由得一陣後怕,我和李加薪都接觸過那個樹人,要是那時候樹人暴起發難,恐怕我們兩個也是難逃厄運。這麽說來的話,難道說樹人的醒來也是有什麽特別條件的?
盡管如此,對於這個剛剛轉化的樹人,我們也都不敢再有半點大意,找人用空心鋼管和結實的尼龍繩做了幾個套馬杆,套住了警察樹人的四肢和腦袋,把他給抬進了停屍房,說實在的,現在最好的選擇並不是把他關在停屍房的冷櫃裏,而是一把火把丫的給燒了,可是現在導致這種變化的原因我們還不清楚,說不定這人還有救回來的可能,所以就先凍起來了。最近死的兄弟已經夠多了,但凡有點希望,我就不想再放棄任何一個兄弟。
話說,貝組織的這些家夥,又是何苦呢,有這樣的手段,他們不管是去培養一些動物學家或者植物學家,又或者開辟一種全新的治療技術來公開賺錢,都能夠以正當途徑獲取大量的財富,又何必通過各種見不得人的手段來斂財呢?他們的想法,還真是有夠奇葩。
處理好了警察樹人,也快十點了。林逸開著她的法拉利送我們去了市醫院,然後就帶著石頭離開了,通常白冰在我身邊的時候,她不會來湊熱鬧。
我本人還沒有康複,白冰的腿更是如此,所以晚上在醫院過夜是個不錯的選擇,另外,我們還想去看看那個小劉法醫。說起來,之前的命魂蟲送到了省廳,到現在一直沒有聽到毛大師那邊的消息,如果他們能研究出點什麽來,比如說用法術隔絕了命魂蟲和外界的一切聯係,然後進行身體的修複性移植,我倒是挺想把這個小劉救治好了,以後做我身邊的專職法醫什麽的,不為別的,就為了她那份勇敢和果斷。我敢說就算是小權遇到了那種情況都不可能像她那樣毫不猶豫的斷臂自保,這樣的人才,值得培養。
小劉名叫劉語熙,我們趕到醫院的時候,她的手術基本上已經結束了。對於這點,我們都感到十分驚訝,主刀大夫解釋說,這麽快是因為斷臂的手法極其專業,是從骨縫中切掉的,對骨頭並沒有造成傷害,他們需要做的就是進行一下消毒和縫合,所以需要的時間並不長。更誇張的是,劉語熙在接受手術的時候特別要求不要對她使用麻醉劑,這女孩聲稱要好好體驗一樣那種感覺。
這番言論,不管是我還是轉述給我的主刀大夫,都是滿頭黑線。倒是白冰反應平淡,她告訴我有些法醫在學習和工作的時候,因為解剖的屍體多了,往往會產生一種自我毀滅的傾向,小權在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也曾經有幾次有意識的劃傷過自己,當時白冰問他為什麽要那麽做,小權還堂而皇之的告訴白冰他隻是想感受一下屍體被刀子劃過時候的感覺。
“對了,白隊長,沈警官,病人現在還沒有休息,她說如果你們來了,就讓你們過去,她有事情要向你們匯報。”主治大夫把我們帶到了加護病房,麵色蒼白,旁邊還吊著血袋的劉語熙靠著枕頭坐在**,嘴角不停抽搐,卻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堅持看著電視裏的韓劇。
“白隊,沈領導,你們來了啊。”看到我們進來,這個二十出頭的大女孩兒努力非常努力的想要給我們露出一個笑容,可是她的嘴角不停的抽搐著,看起來就好像中風了一樣。
“別喊什麽領導了,和小權一樣喊我沈哥就好了。大夫說你要見我們,有什麽事兒麽?”我說著拉過一張椅子來讓白冰先坐下,自己則是坐在她的床邊。
“當然有了,我死撐著等你們來,就是有事兒要說。”女孩的笑還是那麽扭曲,“沈哥,你聽大夫說了吧,我沒用麻藥,就是在等你們過來,心理學上有一種常見病例,就是人在經曆過傷害後,很可能出現選擇性失憶,我不確定我睡過去之後,再醒來還能不能把我經曆過的事情完整的複述給你們,所以,我隻能用這種辦法死撐著。”劉語熙說到這裏,狠狠地喘了幾口氣。
我和白冰相視一陣愕然,這女孩兒,也太拚了吧。
“你們,不用用那種表情對著我,我,我可是很記仇的,因為那東西,我丟了一隻手,我後半輩子已經被它毀了,我必須報複,否則,我就算死了,都閉不上眼睛。嘿嘿嘿嘿。”女孩的笑,讓我身上起了不少雞皮疙瘩,這神經是要有多堅韌啊。
“好吧,你經曆了什麽,你都告訴我,我一定會替你報仇。而且,你下半輩子也不用擔心,工傷什麽的,你也不用考慮,我再泰坦集團給你安排一個閑置,隻要你沈哥的公司不倒,就有你一口飯吃。”這樣一個女人,所欠缺的就隻有機遇,一旦機遇到了,她必然是要飛黃騰達的。
“其實,事情也並不是很複雜,當時,我師傅權哥剛剛拿著報告,去向白隊匯報。我則拿著手機想拍幾張照片留念。那時候,我看了時間,剛好是九點整,一秒鍾都不差,然後,我舉著手機,就看到那個樹人的嘴裏麵,爬出來一個東西,好像蔓藤,當時蔓藤頂端卻有一隻眼,如果那是個人的話,必定是個睡眼惺忪的人,那隻眼,就好像潛望鏡一樣,探出來,在周圍繞了一個圈。”
劉語熙喘息了一會,繼續說道:“我當時就警惕了起來,從旁邊住了一把手術刀防身,可是我沒想到的是,那個家夥,那些柳條一樣的像頭發的東西,突然有一根甩了出來,刺在了我的左手上,感覺,那柳條兒一樣的東西,就好像是昆蟲的繁殖器官一樣,在刺進我手裏之後,把一個東西用很快的速度送了進去。我不知道那確切是什麽形狀的,當時的第一反應是在那個柳條抽出去之後,我應該用刀把留在我身體裏麵的東西挖出來,可是,就那麽短短的時間,我能感覺到,那東西在我的血肉裏迅速的展開、生長,如果我隻是順著傷口去挖,很可能無濟於事,所以,我卸下了自己的半條胳膊。”
劉語熙的臉色更加的蒼白,“我當時,是不可能放過那個家夥的,我用手術刀,在它的身上劃了好幾刀,可是,它並沒有殺我,而是自顧自的跑了,我沒有時間給手術刀消毒,太疼了,也顧不上去找別的刀,所以,我給自己截肢的刀上,其實是沾了那怪物體液的。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那怪物的目的,並不是殺人,而是,繁殖,另外,它們的體液,暫時看來,是不會讓人變異的,讓人變異的,隻是那種被它們送進人體內的東西……”
說完這最後的結論,劉語熙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雙眼一閉,昏了過去。我趕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她的呼吸還很平穩,應該是睡著了。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個內心如此強大的女孩兒,真的是可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