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生如夏花 1888 自我救贖

正如埃文-貝爾所料,肖恩-霍爾在今年年初,無意中知道了米莉-道勒的事,當時有一些消息走漏了出去,“衛報”就一直在暗地裏跟蹤這條線索,“衛報”對於“世界新聞報”的竊聽醜聞一直都是緊抓不放的,過去兩年裏嚴懲“世界新聞報”竊聽事件的就是“衛報”。

雖然說肖恩-霍爾和埃文-貝爾是死對頭,雙方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但必須承認的是,肖恩-霍爾其人最大的優點和最大的缺點就是對記者職業的熱愛,他寧願在前線跑新聞也不願意做辦公室成為主編,他為了拿到新聞不折手段包括竊聽,他以自己記者的身份為自豪,即使是魯珀特-默多克出現在他麵前,他也不會羨慕。

看看肖恩-霍爾對待埃文-貝爾時,竊聽、敲信箱、挑釁、間諜、跟蹤……幾乎無所不用其極,不是他和埃文-貝爾有什麽個人恩怨,隻是他對記者位置的堅持,而與埃文-貝爾的交鋒總是能夠激發起他身為記者的昂揚鬥誌。所以,肖恩-霍爾知道,他和埃文-貝爾就是絕對的敵人,永遠不可能麵對麵坐下來靜心交談。

肖恩-霍爾之所以會對埃文-貝爾采用如此多極端的手段,就是因為埃文-貝爾是公眾人物,說難聽一點,公眾人物就是生活在玻璃箱、水族館裏供人觀賞的存在,鎂光燈將會時時刻刻鎖定著他們的位置。但肖恩-霍爾會對埃文-貝爾采用各種極端手段,並不意味著他會把同樣的手段使用在普通人身上。因為他知道,如果普通人的人權都被記者肆意踐踏的話,那麽距離災難也就不遠了。

米莉-道勒的事牽扯到的不僅是一個十三歲少女的生命,更是道勒一家牽掛孩子的無價親情。但是“世界新聞報”的竊聽行動對於道勒一家來說卻是毀滅性的打擊,這是不能容忍的。所以肖恩-霍爾徹底發怒了。

肖恩-霍爾找到了目前“世界新聞報”的主編科林-邁勒,他是在安迪-庫爾森因為對威廉王子、哈裏王子的竊聽事件辭職之後,2007年下半年才上任的主編。對於肖恩-霍爾所說的事情。科林-邁勒一律否認,表示自己根本不知情。

但是肖恩-霍爾是誰?他是“世界新聞報”裏最資深的記者之一,如果不是他無意主編位置,其實2003年主編卸任的時候,無論是安迪-庫爾森還是科林-邁勒都根本輪不到他們來繼任主編的位置。肖恩-霍爾在報社裏擁有著絕對人脈基礎,很快就調查了出來。

竊聽事件其實在1999年就已經有跡可循了,不過當時肖恩-霍爾的資曆還不夠深,並沒有接觸到。他是一直等到2002年的時候才有所了解。而且可以確認的是,每一個竊聽任務的確認,都必須是主編簽字才能發布的。換而言之,安迪-庫爾森、科林-邁勒這些人都是心知肚明的。科林-邁勒上任之後,很快就簽署了一個關於對陣亡英軍士兵家屬竊聽的任務。

肖恩-霍爾不是正義凜然的英雄人物,他也掙紮過也猶豫過。雖然這些內容他都沒有直接告訴埃文-貝爾,但想象一下,肖恩-霍爾在一月初就知道了這件事,卻一直等到二月底奧斯卡之夜的時候才找上埃文-貝爾,就可以知道肖恩-霍爾期間的心理煎熬了。但最終,肖恩-霍爾還是選擇了堅守自己內心的道德底線。

肖恩-霍爾一方麵開始聯係“衛報”,為他們提供一些調查線索,一方麵則開始聯係埃文-貝爾,希望得到埃文-貝爾的幫助。在過去四個月時間裏。“衛報”的調查已經觸碰到了事實的真相,隻是還是缺乏真正的證據,肖恩-霍爾前兩次見過埃文-貝爾之後,也一直在調查相關的內容。

這一次肖恩-霍爾會出現在溫布爾登找上埃文-貝爾,其實也和時機有關。第一是埃文-貝爾和英國皇室的相關內容,“世界新聞報”已經初步了解了消息,不過目前還是蒙著一層薄紗,他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利用埃文-貝爾和英國皇室這兩個熱點把關於竊聽的疑惑徹底炒熱;第二是米莉-道勒事件的調查已經有眉目了。取得證據也就是近期的事了;第三埃文-貝爾能夠出現在倫敦也是一件難得的事。

“為什麽是我?”埃文-貝爾聽完了肖恩-霍爾的闡述之後。又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其實前兩次埃文-貝爾都詢問過。但明顯肖恩-霍爾給出的答案還是無法讓埃文-貝爾信服。

肖恩-霍爾頓了頓,露出了一個笑容,“因為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麽你能夠識破我的竊聽計策。”難怪肖恩-霍爾每次見麵都要自我澄清一番,證明自己身上沒有竊聽裝備,原來他一直就在懷疑埃文-貝爾是知曉一切的。

埃文-貝爾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如果我說我擁有一個獵犬的鼻子,你信嗎?”

肖恩-霍爾也笑了起來,聳聳肩,沒有回答,他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埃文-貝爾既然不肯說,那就算了。其實除了埃文-貝爾能夠識破他的竊聽計策之外,埃文-貝爾在全世界範圍內的影響力也是重要原因之一,當然,肖恩-霍爾之前一直強調的,他們是敵人,但同時也是朋友。說來十分可笑,肖恩-霍爾想到自己能夠信任的夥伴,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埃文-貝爾。肖恩-霍爾知道,如果他想要揭發“世界新聞報”,他是可以信任埃文-貝爾的,而且埃文-貝爾絕對會提供百分百幫助,這一份信任,不是來自朋友關係,卻絲毫不會有所遜色。

看到肖恩-霍爾不相信的模樣,埃文-貝爾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而是接著說到,“給我一個配合你的理由。”

肖恩-霍爾哧地一聲笑了出來,“應該是說給你一樣我願意揭發‘世界新聞報’的理由吧。”肖恩-霍爾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甚至有些從嘴邊留了出來,冰涼冰涼的,“我不想說什麽自我救贖的大話,我隻是不想有普通人繼續遭受痛苦,僅此而已,今天受害的是米莉-道勒,誰知道下一個受害的會不會是我自己的家人呢?”

聽到肖恩-霍爾的這句話,埃文-貝爾握著啤酒罐的手不由就收緊了一些,他不由有些不詳的預感。但是腦海裏卻始終摸不清楚這種預感到底是什麽。

“其實說起竊聽的事,如果是對你的話,我還是會使用的,而且我一點內疚感都不會有。”肖恩-霍爾抬起頭,坦然地看著埃文-貝爾,“這就是我的底線,對於挖掘你這樣公眾人物的新聞,我會不折手段。但對於普通人,我沒有辦法。”

“雙重標準。”埃文-貝爾無奈地說到。

肖恩-霍爾輕笑了一聲,“至於你的理由,我想你比我更有理由。其他的不說,單說少了‘世界新聞報’這個對手,你就可以說是拍手稱快吧。”

“怎麽,你打算把自己的東家搞垮?”埃文-貝爾挑挑眉,雖然說上一輩子“世界新聞報”最後的確是跨了,但卻沒有想到這一輩子主動提出這樣想法的卻是肖恩-霍爾。

“不止是‘世界新聞報’,整個新聞集團我都不打算讓他們好過。”肖恩-霍爾輕描淡寫地說到,“新聞集團旗下的報刊雜誌,哪一個手裏沒有一些貓膩。就我所知,新聞媒體圈內,其實竊聽手段使用最頻繁的就是新聞集團旗下的機構了。”

埃文-貝爾看著肖恩-霍爾那微笑之中帶著陰森森的氣息,不由啞然失笑,“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和默多克有私人恩怨的。”新聞媒體哪一個手上沒有牽扯到不正當的交易,肖恩-霍爾的話是有些偏激了。

肖恩-霍爾聳了聳肩,沒有說話。雖然埃文-貝爾對肖恩-霍爾的話不盡苟同,但不得不承認的是,肖恩-霍爾這種愛憎分明的個性,卻讓他又多了一份感歎。難怪都說最了解自己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敵人。

“說吧,你的計劃是什麽。”埃文-貝爾鬆口說到,他雖然不是正義使者,但正如肖恩-霍爾所說,這件事於他是有利無弊的,不管是從大公無私的角度說,消滅“世界新聞報”的竊聽行為,為米莉-道勒伸張正義;還是從個人自私的角度說,少一個整天來煩他的媒體,讓他的日子清淨一些,埃文-貝爾都沒有理由拒絕肖恩-霍爾的請求。

更何況,埃文-貝爾雖然依舊不喜歡肖恩-霍爾,兩個人依舊是敵人,但並不妨礙他對肖恩-霍爾的欣賞。

“我想爆料這次女王想要給你授勳的新聞,讓人們意識到,其實我在白金漢宮是有線人的,然後配合‘衛報’的調查,把竊聽醜聞再次翻出來。”肖恩-霍爾顯然已經是盤算好了,“屆時你隻需要站出來,表示自己就是竊聽的受害者,並且堅決表示打擊的立場,這就足夠了。當然,如果你能夠在打擊竊聽行動之中再提供更多的幫助,我是絕對歡迎的。”

埃文-貝爾想到這裏,頓了頓,“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更好的爆料:我拒絕了女王的授勳,威廉王子周三來找我,就是為了試探我的態度。”

聽到埃文-貝爾的這句話,肖恩-霍爾張大著嘴巴,眼睛裏閃過驚愕,但隨後就被喜悅取而代之了,如果是這樣的話,計劃就更加有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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