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狩獵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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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臉色發白,眼底滿是驚恐地站了起來,直直望著那個半身浴血,一臉都是腥紅的男走到皇上麵前。

她看不到皇上的樣,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她隻覺得她的心似乎被懸在刀尖口,怎樣也不能安然落地。

“李大人,他……他受傷了嗎?”初見顫聲問著身旁的李衛謄。

“看王爺步履穩健,不像有傷在身。”李衛謄也有些擔心,他也看見王爺血染了半身,很想過去看看,可是他又必須聽命在這裏保護玉姑娘。

初見緊擰著眉心,依然不能放心。

突然,周圍起了一陣**,驚呼聲陣陣響起,初見走下了竹台,看到那引起**的源頭,驚訝地張大了口,那是……老虎?

樹林出口,有四人合力將一頭胸口中箭的老虎抬了出來,那老虎一動不動,胸口中箭的地方一直垂滴殷紅鮮血,染出一條血。

一道響亮的聲音攸地傳起,“昀王射得大虎一頭,中胸口,為上佳,此次狩獵大賽頭名為,昀王。”

初見稍微鬆了一口氣,卻仍是擔心齊礡究竟有沒受傷,這頭大虎雖已經中箭,但看起來還是令人膽寒,仿佛能隱隱看到這大虎活著的時候凶猛猙獰的模樣,好像能聽到那地動山搖的虎嘯。

如果齊礡一箭射中那頭大虎,那他自己又怎會半身浴血?初見緊張看向中間的竹台,卻已經不見了齊礡的身影,她雪白的貝齒淺淺咬住下唇,無法安心。

過了一會兒,她才又看到齊礡的身影出現,他已經洗淨了臉上的血跡,衣服也換了一套鴉青色的錦服,看起來尊貴無比。

他沒有受傷!初見懸在刀尖上的心終於安然落地,重重鬆了口氣。

看了看天色,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大半天過去了,那邊已經開始了歌舞表演,還有燃起了篝火,準備燒烤那些方才獵來的獵物。

初見看到有幾個人正一刀割開那大虎的肚皮,欲撕下虎皮,她眉頭一皺,不忍側過頭。

“王爺”身旁的李衛謄突然開口,初見轉過頭,看著齊礡一身幹爽,目光燦亮地走上竹台,來到她麵前,將放著弓箭的獸皮袋放到桌上。

“齊礡……”初見站了起來,驚喜看著他,將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沒有受傷?”

“沒有”齊礡嘴邊含著一抹淺笑,聲音低沉地回答。

“你嚇死我了,我剛剛看到你滿身是血,以為你……”初見緊咬唇瓣,睜大一雙水眸看著他。

齊礡心跳猛地加速,沉吟片刻,才嘎聲道,“你……在擔心我?”

初見臉頰微紅,垂下眼眸,“你沒有受傷,怎麽會……全身都是血?”

齊礡眼角揚起,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那大虎一箭中胸口卻還掙紮向我撲來,我……跳下馬去將箭刺得更深,染了大虎身上的血。”

初見聽了,卻是臉色發白,忍不住提聲叫道,“你怎麽可以去跟老虎相鬥,你知不知道那很危險?”

“它已經中我一箭,不會有危險。”齊礡深深望著她因為激動而染滿紅暈的小臉,眼底不自覺蘊滿了溫柔。

“受了傷的野獸更家危險,你不知道嗎?”初見氣結,抬起螓瞪著她。

齊礡向她走近一步,低頭看著她,聲音醇厚溫柔,“以後不會了。”

初見心一跳,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灌入她敏感的耳廓,小臉更加暈紅,抿著唇,卻不敢去直視他灼熱的瞳眸。

“啊,那是何物?”身後靈玉突然尖叫出聲,指著齊礡那放著箭的獸皮袋,那袋裏麵似有東西動了一下,露出一個褐色的腦袋,一雙怯怯的棕色眼睛驚恐地看著周圍。

“這是你抓來的?”倉鼠?還是其他什麽東西?

齊礡劍眉微挑,“不是,許是自己跑到袋裏的,看起來像鼠。”說完,齊礡已經伸手抓向那褐色腦袋,那小東西好像被齊礡的大手嚇到,伸出爪一抓,在齊礡的手背上抓出道血痕。

“王爺,小心。”李衛謄喝了一聲,提劍要刺向那小東西。

“等等”初見急忙出聲止住他,“那是鬆鼠,不會咬人的。”

“鬆鼠?”齊礡看著手背上沁血的傷痕,挑眉看了那又鑽進袋裏亂竄的東西。

“你的手受傷了。”初見看到齊礡的手背,怔了一下,連忙拉過他的手,低頭審視著傷口,是被鬆鼠的利爪抓傷的,“靈玉,倒杯清水給我。”

“這裏有創傷藥。”李衛謄從懷裏摸出一個白瓷梨形瓶,遞給初見,看到他們家王爺泛著紅暈的俊臉,他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

初見用絹帕沾了清水,輕輕為齊礡的手背拭去血珠,然後溫柔地上藥,再用絹帕包住傷口,打了個小結,“好了。”她抬頭,甜甜一笑。

齊礡握緊了手,然後又鬆開,對她微微一笑。“謝謝”

“齊礡,把它送給我好不好?”初見指著獸皮袋裏還在驚慌吱叫的鬆鼠,她剛剛看到它的模樣了,那是鬆鼠沒錯。

齊礡眉頭一皺,“它會傷了你!”

初見綻開一抹如花般燦爛的笑容,“不會的。”她輕輕撓了撓獸皮袋的鬆鼠,動作輕柔,直到它安靜下來,她慢慢打開袋。

“小心!”齊礡大步一跨,在她身邊按住她的手,怕她被裏麵的什麽鬆鼠傷到,他從來沒見過這種長得像老鼠的東西,也不知道它究竟會不會咬人,但他剛剛已經被傷到了。

小手被他的大手包住,初見抬眼看他,“不會有事的。”

齊礡仍是不放心,大手一緊,並沒有要放開的打算。

初見感覺到他厚實的大手傳來滾燙的熱,他的指關節都有一層厚厚的繭,微微摩挲著她嬌嫩的手背,他強壯的手臂貼著她的肩膀,他濕熱的氣息綿長拂過她的臉頰,初見輕咬下唇,眼角偷偷掃了他一眼,“齊礡,鬆鼠不會傷人的。”

“它已經傷了我一次。”齊礡目光堅定,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

初見還想說什麽,齊礡卻已經包著她的手,打開袋,初見指尖輕輕撓了撓那小東西的腦袋,那小鬆鼠睜大一雙無辜的雙眸,看著初見,然後小鼻動了動,嗅著初見的指尖。

“看,我說了不會有事的。”初見低聲驚喜地對齊礡道。

“嗯”齊礡沉聲應著,慢慢鬆開初見的手,眼底警惕仍是不減,好像隻要那小鬆鼠有什麽異常舉動的時候,他隨時能一手擒住。

初見溫柔地抱起那鬆鼠,托在懷裏。

“二姑娘……”靈玉在一旁也看得臉色發白,怕那奇怪的東西傷到了二姑娘。

這像老鼠又不像老鼠的小東西體態修長輕盈,耳端有一撮黑色長毛,全身呈褐灰色,尾巴很大,尾毛密長且蓬鬆,四肢強健,趾有銳爪,爪端呈鉤狀,齊礡手背的傷口就是這銳爪抓出來的。

“好可愛的小鬆鼠,齊礡,把它送給我好不好?”那小鬆鼠好像一點也不怕初見,一直搖擺著它蓬鬆的大尾巴,腦袋磨蹭著初見的手臂,好像很喜歡初見的懷抱。

齊礡目光銳利看了那小鬆鼠一眼,確定它不會傷到她,才點了點頭,“你喜歡就好。”

初見甜甜對他一笑,“謝謝”

“礡,本宮當你是有什麽急事才不與我們一同進膳,原來你是為了來一會佳人啊。”竹台下,一人挺立而站,目光有些森然地看著齊礡和初見。

初見怔了一下,看清來人時,臉色微微一變。

齊礡淡淡喚了一聲。

目光森寒看著初見,卻是對齊礡道,“父皇找你。”

齊礡點了點頭,轉身看向初見。

初見低聲道,“我先回去了。”

齊礡沉聲嗯了一聲,對李衛謄道,“送玉姑娘回去。”

齊礡下了竹台,和並肩離去,初見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那回頭,冷冷掃了她一眼。

初見打了個寒戰,“靈玉,我們快回去吧。”

李衛謄將初見她們送到了狩獵場外,初見便停了下來,轉身對李衛謄道,“李大人,送到這裏就可以了,我們能自己回去。”

李衛謄卻以王爺之命是送初見回府為由,不肯就此離去,初見堅決反對,李衛謄沒法,隻能送初見她們到馬車旁,才合手一禮,轉身回了狩獵場。

“二姑娘,王爺對您真好。”靈玉站在初見身後,笑吟吟地說。

初見嗔了她一眼,“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奴婢才不是胡思亂想,奴婢看王爺對您很是在心,哪是一般朋友的態。”靈玉掩嘴笑著,看到二姑娘臉頰一紅,笑得更開心了。

初見低頭看著小鬆鼠,嘴邊不自覺漾起笑意,齊礡他……其實很溫柔啊。

“初見?”一道清潤不確定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初見抬起螓,看了過去。

“啊,崔音?”初見訝異,竟是崔音一身錦衣華服衣袂飄飄向她們走了過來。

崔音來到她們跟前,看到初見懷裏抱著一隻奇怪的小動物,有些驚訝,“你也來看狩獵比賽?”

初見微笑點頭,“是啊,準備回去了呢,你呢?”

“我……我與朝中大臣一塊兒。”崔音說完,白皙秀麗的臉頰泛起一陣紅暈,不知道為什麽,他很想讓初見知道他現在在朝廷中風頭無兩,可是真的說出來,又讓他覺得這是特意炫耀,會很難堪,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在初見麵前態自然,很多時候,他都覺得初見能看透很多東西,即使她從不說出來。

“哦”初見點了點頭,看著崔音不自在的模樣,心裏微微一歎,“崔音,你和秋玉……過得好嗎?”

崔音嘴皮挪動幾下,溫雅的麵容攸地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良久,他才擠出兩個字,“很好!”

她怎麽能這樣若無其事問他和別的女過得如何?她明知道那女不是她,他不會過得好的,不是嗎?原來,她真的不介意他和別的女一起,他一直以來所以為的,都隻是他自己的想法,他於初見……真的不過是個風輕雲淡的朋友罷了。

初見很想再說多一點什麽,可是看到崔音的表情,她想,他大概什麽都不想和她說了吧。

“我先進去了,你……你慢走。”崔音倉促丟下話,已經轉身離開,他剛才在狩獵場看到她和昀王的副將一起走出來,心裏激動不已,不顧一切追了出來,可是……見到她之後,竟是這樣不堪地逃走了。

初見看著崔音的背影,秀眉緊擰,無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