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自打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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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隻覺得臉頰一陣辣痛,她被打偏了頭,有那麽一瞬間的錯愕,這‘玉’雪苓竟然敢當著‘玉’雲生的麵打她?她不努力在‘玉’雲生麵前維持她嬌弱溫柔的外表了?不維持她纖纖弱質的楊柳特質了?

如果‘玉’雪苓還以為她仍是個打不還手,凡事講求忍讓的無知小‘女’孩,那她就錯了!初見斜眼看了‘玉’雪苓一眼,嘴邊噙起一抹淡笑,在‘玉’雪苓錯愕的眼神還沒消失之前,兩聲清脆的聲音已經響起。

啪!啪!

身周倒‘抽’氣聲響起。

她向來懂得如何履行上帝名言,打別人左邊臉頰的時候,最好把右邊臉頰也打了,才能達到左右均衡。

‘玉’雪苓尖叫一聲,雙手捂著臉,不敢置信瞪著初見,“你敢打我!”

初見輕笑,眼角微微上挑,笑得好不天真純淨望著‘玉’雪苓,“為何不敢?”

自從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基於雛鳥心態,怕被別人看出什麽馬腳,她凡事總是隱忍,而且因為一直覺得‘玉’夫人能保護自己,她安心讓自己變成軟弱的姿態,在她越來越了解這個世界之後,特別是在知道在‘玉’家並不是隻要你安分守己就能獨善其身,就能平平安安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的時候,她很清楚如果她不保護自己,又如何去保護‘玉’夫人。

實際上,如果今日不是劇情來個峰回轉,可能接下來她會做出許多驚世駭俗的事情,她已經不指望‘玉’夫人能給自己提供什麽樣的避風港,她喜歡這個溫柔高貴的‘女’,因為來這裏遇到這樣的一個母親感到很幸福,‘玉’夫人彌補了她一直以來所缺乏的母愛,可她並不喜歡‘玉’夫人這樣的‘性’格,她為了‘玉’雲生付出多了,本來就像生活在溫室裏麵不懂世間險惡的千金小姐,被‘玉’雲生所負,卻仍心存希翼,讓自己變得卑微,以至於疏忽了自己的‘女’兒,如果不是因為‘玉’夫人的疏忽,小‘玉’初見不會‘性’格偏執,不會被‘玉’雪苓耍得團團轉,更不會和‘玉’雲生的關係變得如此之糟。

雖然說愛情要純淨無暇才美麗,可是一個不懂手段的‘女’,就算擁有愛情,總有一天愛情也會把她折磨得麵目全非。

人要懂得保護自己,如果對那些一直虎視眈眈自己的人心存仁善,隻求退忍,那便是自殘,不想自殘,就隻能對別人殘忍。

初見很清楚,自己對陳貞惠和‘玉’雪苓的忍耐已經到了限,她更清楚自己不是個多良善的人,她見過多社會醜陋,她自己本身……也曾經是個為了生存千算萬計的人。

“你……”‘玉’老爺站了起來,眼睛瞠得很大瞪著初見,在看到‘玉’雪苓臉上腫紅的巴掌印時,眉頭更加緊攏起來。

“大姑娘蠻橫失態,欺主辱妹,今日起,禁足暖園,本夫人要親自教她何謂禮節,陳姨娘教‘女’無方,辱罵主,同樣禁足懷‘春’院,無本夫人同意,陳氏母‘女’不得踏出房‘門’一步,不得相見!”‘玉’夫人在‘玉’老爺未開口之前,聲音不冷不熱響起,目光冷凝。

“夫人,萬萬不可!”‘玉’老爺愕然,連忙阻止。

“齊孌,你這個賤‘女’人!”陳貞惠尖叫出聲。

‘玉’夫人聞言,笑容盛放,並沒有理會陳貞惠的辱罵,而是看向‘玉’老爺,“老爺覺得妾身哪一點安排不合理?難道老爺認為陳貞惠如此辱罵妾身是對的?還是覺得‘玉’雪苓動手打初見的對的?”

“初見還手打了雪苓兩巴掌了!”‘玉’老爺窘聲開口,這節骨眼上,他實在難以偏‘私’,他想不到‘玉’雪苓會出手打初見,但想起雪苓此時也許因為悲憤過頭才會這樣不受控製,他心裏也不好受,可是如果‘玉’雪苓和陳姨娘被禁足不得相見,那麽她們母‘女’或許這輩再也見不到麵了。

“老爺難道認為主被打,是理所當然,而主打奴才,便是天理不容?”‘玉’夫人語氣更冷,聲音卻還是輕柔。

“母親”初見怯怯喚了一聲,兩行清淚滑落臉頰,“在父親心目中,‘女’兒怕是連個奴才都不如。”

‘玉’老爺喉嚨發緊,瞪著哭得好不可憐的初見,心裏當真衍生了許多的愧疚。“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如此,老爺還覺得妾身該不該這樣做?”‘玉’夫人低聲問。

‘玉’老爺目光閃爍看了‘玉’雪苓和陳貞惠一眼。

“父親,別……”‘玉’雪苓紅著眼眶,泣聲懇求。

“一切就照夫人的意思!”‘玉’老爺低下頭,重重一歎。

像個鬧劇似得轟啦上場,然後悄然閉幕,在‘玉’老爺一聲要回去休息之後,正廳上所有人也都跟著華麗退場。

‘玉’雪苓被兩個粗使婆帶進了暖園,陳貞惠掙紮尖叫不肯回懷‘春’院,在‘玉’夫人的示意下,被紫瑤一掌劈暈,抬回了懷‘春’院,懷‘春’院的丫環也被‘玉’夫人調走,隻留下一名婆照顧陳貞惠起居。

‘玉’夫人帶著初見回到攢眉園,將初見按坐在軟榻上,讓靈‘玉’趕緊把薄荷‘藥’膏拿來。

靈‘玉’從匣裏取來一瓶梨形碧綠‘色’‘藥’膏遞給‘玉’夫人,“夫人”

‘玉’夫人接過‘藥’膏,輕輕為初見紅腫的臉頰抹上微涼的‘藥’膏,“初見,你怨母親麽?”

初見眼眸潤亮,直直望著‘玉’夫人的眼睛,“為何要怨?”

“我不是個好母親,總是讓你受委屈。”‘玉’夫人眼眶凝淚,她的一生都是失敗的,付出所有得來的婚姻如今成了笑話,‘女’兒在家裏卻連個庶出的都不如,這叫她情何以堪。

初見歎了一口氣,回握著‘玉’夫人的手,掌心傳來的冰涼卻讓初見初見皺起眉頭,“母親,您是個好母親,您隻是……過於委曲求全,這麽多年來您一直不屑和陳姨娘爭寵,您的善良讓陳貞惠這麽多年來囂張跋扈,也讓‘玉’雲生對您愧疚不已,母親,如果您還愛‘玉’雲生,就該去爭取,放下您的清高您的傲氣,如果已經不愛,為何不離開?母親,如果您隻是為了我留在這裏,真的沒有必要,兒孫自有兒孫福,‘女’兒的未來誰也說不準,母親您為我安排的不一定就是我想要的。”

‘玉’夫人表情有一瞬間的茫然,怔怔望著初見,“初見,你說得對,我自有清高傲氣,所以不屑和陳貞惠爭‘玉’雲生的愛,如今對‘玉’雲生……母親也是心灰意冷,但是離開‘玉’家……那是萬萬不可能,母親不是留戀,而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初見歎息,看來思想還是溝通不了!她知道‘玉’夫人不甘心什麽,不甘心她半生所付出的最後卻隻能以離開收場,不甘心自己所有的義無反顧成了最後的逃脫,更不甘心成全‘玉’雲生和陳貞惠,一旦‘玉’夫人離開,這‘玉’家當家主母必定成了陳貞惠囊中物,而如果‘玉’夫人不離開,就是‘玉’雲生也無法奪了母親當家大權。

可這些不甘心,對她來說,還有什麽意義?

初見沒有問出口,她不敢問,在她看來,‘玉’夫人如今脆弱地像一個滿身裂痕玻璃娃娃,不小心一碰,便會碎了一地。

“隻要母親覺得是對的,初見會尊重您的決定。”初見對‘玉’夫人甜甜一笑,心裏卻更加明確自己的打算。

‘玉’夫人含笑,輕輕點頭,然後抬眼看了麗娘一眼,麗娘馬上會意,拿著一個朱紅‘色’的匣‘交’給了‘玉’夫人。

‘玉’夫人將匣放在初見麵前,“初見,母親能給你的不多,這是母親唯一能給你的。”

初見覺得疑‘惑’,打開匣,看著裏麵一疊微黃的紙,還有一包用綢布包起來的東西,“母親,這是什麽?”

“這裏有城南兩間大宅的房契,還有城西兩傾良田的地契,還有這些飾金,萬兩的銀票,你要好好收著,將來或許能用到。”‘玉’夫人柔聲道。

初見卻聽得目瞪口呆喉嚨一緊,“母親,這是……做什麽?”

‘玉’夫人溫柔一笑,“這些母親用不著,本來就是要留給你的,既然遲早都是給你,不如現在‘交’給你自己保管。”

“可是……”初見覺得自己喉嚨好像被扣住似的,哽咽不知該說什麽。

“初見,你說的對,人應該自己保護自己,應該懂得為自己打算,我知道你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母親能幫你的,隻有這麽多。”‘玉’夫人輕撫初見鬢角,滿是憐愛。

“母親!”初見哽咽叫了一聲,一把摟住‘玉’夫人,母親是知道的,是知道她想要做什麽的,母親沒有阻止,反而支持她,這叫她如何不感動?

‘玉’夫人‘揉’著她的發絲,“母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開心快樂過一輩,但母親也知道,世事難料,凡事不會盡在掌握之中,母親隻希望在能力之內幫你做一點事情,這些日,母親也想得很清楚,很多事情都不是阻止了就能不發生,初見,你告訴母親,你對淳於雱,是真心的麽?”

怎麽會提到淳於雱?初見有些驚愕,她很清楚淳於雱字是她和母親之間的地雷區,這段時間她們誰也不提,就是不想再次因為淳於雱而鬧得不開心,怎麽母親先提起他了?

“我對他……確有戀慕之心。”初見低聲回答,然後又解釋,“這段時間‘女’兒沒有和他見麵,而且淳於雱也……對‘女’兒並無情意,母親放心。”

‘玉’夫人重重一歎,對於初見,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初見對淳於雱的態,“母親擔心並不是這些,初見,你年紀尚幼,對感情之事或許不甚清楚,戀慕一個人和愛上一個人是有區別的,如果可以,母親希望你隻當淳於雱是個陌人,以後不要再有任何聯係。”

初見蹙眉,“母親,‘女’兒並非不想聽你的話,隻是若是不知道原由就要初見不去理會朋友,初見做不到。”

‘玉’夫人滿眼輕愁,沉‘吟’片刻,開口道,“母親會告訴你原因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初見無奈歎息,心裏卻開始對淳於雱的感覺有了不確定的想法,好像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不那麽思念他,就連當初縈繞自己夢裏許久的那張清朗如月的俊臉也逐漸變得……不那麽清晰。

難道淳於雱並不是她的另一個半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