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狀元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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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試定在十二月十八舉行，應試者稱為貢士。貢士在殿試中均不落榜，隻是由皇帝重新安排名次。殿試由皇帝親自主持，隻考時務策一道。
殿試劃分一、二、甲，前人賜進士及第，第一名為狀元，其次為榜眼、探‘花’，統稱為一甲，二、甲賜進士出身。
崔音身著棉衣布鞋，打扮樸實大方，不卑不亢走進那神聖而莊嚴的皇宮。
齊寧國的皇宮，有一種安靜的張揚。
壓抑著心中澎湃的心情，崔音一步一步跟著其他考生走進保和殿。
一種窒息的壓力鋪天蓋地地罩了下來，崔音微微低頭，感覺到坐在龍椅之上那這個天下至高地位的王目光犀利的掃視。
響亮的聲聲叩拜聲從大殿中傳了出來，回音一陣陣在半空周圍漾開。
皇帝渾厚威儀的聲音灌進了耳裏，道賀了這一班得以參加殿試的進士，然後，站了出來，高呼一聲殿試開始。
崔音坐到安排好的案幾前，主考官宣布題目，題目是論當今國策。
這題目之廣之大，崔音怔了一下，閉目淺思，再睜眼時，目光明亮堅定，執筆揮灑。
齊礡擰眉看著崔音，他沒想到這個柔弱書生竟能考得進士，思及次遇見崔音的情景，齊礡眉頭更加攏了起來。
這個崔音總讓他有不好的預感。
殿試畢，按齊寧國往常慣例，是次日讀卷，又次日放榜。
崔音以字跡雋秀，筆犀利，論述‘精’道，一紙國策論當之章經典得到皇帝另眼相看。
金殿之上，皇帝親自欽點鼎甲，崔音為狀元，賜進士及第。
崔音默默聽著那左相在唱名。
唱名畢，崔音知道自己被封為翰林院修撰，正六官，榜眼和探‘花’二人，則封授為翰林院編修，正七官。
從崔音參加殿試開始，初見就不曾有機會見過崔音，他很忙，住在暖園的時候，每一日都有不同的人來找他，給他帶去許多貴重禮物，母親調了兩個丫頭過去幫秋‘玉’打點。
此時，已是近年關。
過年之後，崔音就要到樞院做事，而今日，崔音卻先要搬離‘玉’府，住入狀元府。
崔音的府邸離‘玉’府不遠，約是隔看幾條街的距離，進‘玉’府的時候，崔音僅是一包簡單細軟，一個裝書的擔架，再無其他，離開的時候，卻是一箱箱錦衣綢緞，珍貴玩物。
大廳上，崔音在與‘玉’老爺和‘玉’夫人道別。
“‘玉’老爺，‘玉’夫人，這段時間多有叨擾，承‘蒙’你們照顧，音才有今日。”崔音合手一抱，向‘玉’老爺與‘玉’夫人道謝。
“崔大人不必多禮，崔大人有今日風光，是自己超群識所得，我們是沾了麵了。”‘玉’老爺忙托住崔音的手，他當初並無多照顧崔音，老實說，若不是此次崔音中了進士得封狀元，他已經記不起在齊孌從燕城回來時帶回的這位落魄書生了。
“若非當初‘玉’夫人與二姑娘出手相救，隻怕音如今已是不知魂歸何處，此情此恩，音沒齒難忘。”崔音深深望著站在‘玉’夫人身後的初見，他暗暗立誓，一定會在廟堂之上有一番作為，才能給他心愛之人一個幸福未來。
“崔大人，昨日之事已成過去，從今往後你是堂堂狀元郎，再也別提以前，隻望將來‘玉’府若有事相求時，崔大人能相助一二。”‘玉’夫人含笑與‘玉’老爺對看一眼，柔聲對崔音說道。
崔音麵‘色’一凜，心中暗驚，如今他身份不同以往，以前所遭遇之事盡屬恥辱，確實不好再提，他感‘激’看著‘玉’夫人，隻覺得這位端莊華貴的‘婦’人是在真心關懷自己，心下感動不已，“‘玉’夫人一言，音受益匪淺。”
‘玉’老爺在一旁又問，“不知崔大人在家中可有婚配？”
‘玉’夫人聽到‘玉’老爺的話，嘴角笑意似是滯了一下，隨即笑得更加溫柔。站在‘玉’老爺身後的陳姨娘與‘玉’雪苓，在聽到‘玉’老爺的問話之後，陳姨娘倒是表情不變，‘玉’雪苓臉上卻泛起欣喜紅‘潮’。
崔音目光轉向初見，柔聲答道，“音尚未婚配。”
‘玉’老爺一喜，並沒注意崔音目光所向，又問道，“不知崔大人何時將令尊令堂接到寧城？老夫好為兩位老人家接風洗塵，盡點綿薄之力。”
崔音笑得有些尷尬，“音父母已經過世。”他歲便成了孤兒，是叔父撫養他成長，然而他尚未報答叔父養育之恩，叔父在一年前便已病逝，如今他孑然一身，很想早些娶得心愛之人，成家立室，重得家庭溫暖。
“啊”‘玉’老爺麵‘露’歉意，那眼底的喜意也有些淡了去。
早年喪失雙親，怕家中福壽不夠，這……這想將‘女’兒許配給崔音的念頭一下在‘玉’老爺腦海裏滯了一下，有些猶豫。
‘玉’雪苓一下急了，伸手扯了扯陳姨娘，使了一個眼‘色’。
陳姨娘柳眉緊蹙，麵有豫‘色’，似是對崔音也不是過滿意。
初見看在眼裏，憋著笑意，安靜站在‘玉’夫人左後側看著這一場有點怪異的送別。
“崔大人這年紀，也該是成家立室的時候，不知崔大人可有心儀的‘女’？”‘玉’夫人臉上笑容溫和，眼角一掠陳姨娘，淡聲開口。
崔音俊臉微紅，支吾著不知如何開口，他看了初見一眼，心中一陣苦澀，不知她對自己心思如何，他不敢貿然提親。
“這……”崔音猶豫著，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崔大人如今才中狀元，怕也沒心思顧及兒‘女’‘私’情，姐姐若要幫崔大人做媒，還不如容後再提。”被‘玉’雪苓扯了幾下衣袖，陳姨娘終於經不住‘女’兒的哀求，出聲為崔音化解尷尬，也為‘玉’雪苓留了條後。
‘玉’夫人笑了笑，“我倒是糊塗了，陳姨娘說得對。”
崔音一扯嘴角幹笑幾聲，“婚姻之事，還且等音一切安定下來再作打算。”
‘玉’夫人頷，淺淺笑著。
初見看著‘玉’雪苓，暗自歎了一口氣，這分明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嘛。
‘玉’老爺與崔音又客氣周旋了一番，直到崔音合手一禮，說了一聲是時候回府。
看著崔音被一亮雙軸兩輪馬車載著漸行漸遠，初見輕呼一口氣，在‘玉’夫人耳邊輕聲說道，“母親，這人生到處都是可能，當初救下崔音，誰有想到他會有如今這風光。”
這幾日，寧城最風華人物，當屬崔音。
‘玉’夫人低眸看著初見，低聲道，“禍福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