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春難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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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燕紅跟初見說夫人和老爺去了祠堂,今日是元宵,祠堂要祭祖,‘玉’夫人‘交’代讓初見回來之後留在屋裏,若是想出去看‘花’燈遊園,就讓靈‘玉’和桂香都跟著去,免得人多出了什麽意外。

初見一身倦意,對夜晚的‘花’燈再提不起半點興趣,她讓靈‘玉’去給她端來一碗清粥,喝了之後就到‘床’榻躺著休息。

閉眸,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仍有腦裏胡思‘亂’想著。

明日她便又要開始到靜容齋去上課,那秦甄不知又要給她上什麽課,希望別再要是那什麽詩經,不用上課的這段時間,她每天都會堅持一個時辰練字,她的字體勉強已經稱得上娟秀工整,就是字體的尾端總顯得力道不夠,其實這也沒辦法,別人練字練了幾年時間,那腕力自然把握得好,她才不到幾個月,能有這樣的水平她已經心滿意足了。再說她每天還要練一練那七弦音律,上次在府出的糗已經讓她很想挖個‘洞’埋了自己了,以防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她無論如何也要先練一曲能撐‘門’麵的曲。

啊,今日已經元宵了,淳於雱也是時候準備來寧城了吧,南城到寧城的車程也要一個多月,也不知何時才能見到他,他是否如記憶中那般溫潤如水清朗如月?還是那般揮灑自如逍自在麽?

他……還記得她麽?這麽久都不曾給她回信,怕是已經把她忘記了吧。

翻了個身,初見微微睜開雙眸,一片‘迷’‘蒙’茫然。

還有那崔音,這個從來不曾被人看得起的純淨稚雅少年,也不知為何會對她動心,她本意想幫他活得更好,卻不想如今傷他之人亦是她,她更害怕那馬車之內一閃而過的情景若如她想的那般,這個少年當真是要半生艱辛,一生都難以逃脫悲劇。

似醒非醒意識模糊中,初見聽到外麵有人在講話。

“要叫二姑娘起來嗎?”是燕紅的聲音。

“這……二姑娘看起來‘挺’累的,要不再讓她睡會兒吧,反正她剛剛也吃了一些粥。”靈‘玉’壓低聲音說著。

“那……那我去給夫人回話,就說姑娘身不爽利,不去祠堂吃飯了。”燕紅應了一聲,與靈‘玉’不知都低聲說是什麽。

然後突然‘插’入桂香的聲音,“靈‘玉’姐姐,大姑娘在‘門’外呢,說要見見二姑娘。”

“那大姑娘過來可有說要姑娘什麽事?”靈‘玉’小聲問著。

“沒,不過我看大姑娘臉‘色’不怎麽好,要不,回絕了吧,二姑娘這會兒也沒什麽心神去應酬她。”桂香似對大姑娘也不怎麽喜歡。

“嗯,就說二姑娘還歇著。”靈‘玉’說著,然後又讓她們二人趕緊去給回話,自己轉身進了屋裏。

她輕手輕腳來到‘床’榻邊,替初見掖了掖被角,初見嚶嚀一聲,眼皮顫動幾下,睜開惺忪睡眼,她對靈‘玉’笑了一下,“剛剛在外頭講什麽?現在是什麽時辰?”

“姑娘您醒啦?現在是戌時,剛到晚膳時間,夫人剛讓人給您傳話,問您要不要過去祠堂吃飯?”靈‘玉’拿了件披風過來,卻不知初見究竟是要起身還是繼續睡,站在‘床’邊看著她。

初見伸了個懶腰,坐起身,隨手接過靈‘玉’手中的披風披在肩膀上,笑道,“與其去祠堂聽那些什麽嬸嬸表姐嗡嗡問著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我倒寧願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吃飯,落個清靜。”

靈‘玉’明白地笑著,眼珠轉了一轉,笑容有些滯住,她看見桂香麵‘色’緊張地站在屋外。

初見也看到了,她叫住桂香,“怎麽了?”

桂香猶豫了一下,攪著手指走進來,向初見行了一禮,又偷偷看了靈‘玉’一眼,支吾著不知該怎麽開口。

“桂香,你怎麽了,說話啊?”初見好笑地看著她,這丫頭扭扭捏捏的是在做什麽。

桂香咳了一聲,“二姑娘,那……那大姑娘在院裏不願意離開,奴婢……奴婢已經跟她說了您在休息。”

初見回頭看了靈‘玉’一眼,怕是靈‘玉’不想她心煩,所以才沒叫醒她的吧,“你讓大姑娘到外屋等著,我這就出去。”

“二姑娘,您還見大姑娘作甚,我看她來者不善,倒不如不見。”每次見了大姑娘,二姑娘總會被奚落一番,看得她們這些做下人的都替主心疼,怎麽二姑娘就無動於衷呢。

“今日不見明日也要見,況且她也不一定是來者不善。”這段時間她已經容她忍她避她,若是‘玉’雪苓還要咄咄‘逼’人,那她也不必再忍讓下去了。

“我看是今日她在‘花’卉賞上拿盡麵,現在回來得瑟您了。”靈‘玉’幫初見換下衣裳,一邊還是憤憤不平地抱怨著。

初見聞言,隻是笑了笑,“她確實表現不俗,若能在今日覓個好夫婿,我也替她開心。”

靈‘玉’輕哼了一聲,繼續道,“我看大姑娘戀慕的是崔大人,今日去‘花’卉賞,多半也是為了他吧,嘿嘿,二姑娘,那崔大人今日看您的眼神特別不一樣,莫不是崔大人喜歡的是姑娘您?”

“胡說八道。”初見嗔了靈‘玉’一眼,往外屋走去。

外屋廳上,‘玉’雪苓一身桃‘色’羅裙,襯得她容顏更加嬌媚‘豔’麗,她身窈窕綽約,坐在桌旁看到初見走來也不起身見禮,在年齡上她雖是初見姐姐,可身份上,初見才是嫡‘女’,而她不過是個妾生的‘女’兒,見了初見還是要行禮的,以前她不曾對初見以禮相待,今日卻更加目中無人了。

初見臉上笑容甜美,見‘玉’雪苓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樣,也不在乎她對自己的不禮貌,仍是笑著喚了一聲,“姐姐今日怎麽有空來看初見?”

‘玉’雪苓眼角微挑,睨了初見一眼,“說你身不適,我看你倒‘精’神得很。”

果然是來者不善,連紅‘玉’都沒帶在身邊。

初見坐了下來,桂香給她們端來熱茶,初見將茶杯捧在手心,喝了一口,舒服地歎了一聲,示意靈‘玉’和桂香退下之後看向‘玉’雪苓,“姐姐今日風采一時無兩,怎麽?不高興麽?”

‘玉’雪苓冷冷瞪著初見,“我用盡一切方法才能得到望月山莊的請帖,我這麽辛苦用意是為何‘玉’初見你心裏清楚,你表麵處處敬我避我,暗裏卻想方設法與我作對,你明知我隻為崔音一人而去,你卻偏要在我獻藝時候將他引走,我琴藝絕佳又如何?我得到眾多男傾心又如何?我得不到他一眼得不到他一念,今日一切有何意義?”

“我那時確不知你要表演,且非我帶崔音離開,是他……是他有話與我說。”當時她若先知‘玉’雪苓要彈琴,她斷不會和崔音離場,如今被她誤會,隻怕她們之間怨恨又深了一層。

“他與你說了什麽?”‘玉’雪苓眼眸有血絲浮腫,看來今日她雖占盡風光,卻仍舊不開心。

初見搖頭,低頭喝茶,片刻後才道,“崔音與我說的是什麽,就不便與外人道了。”

“我是外人?”‘玉’雪苓冷冷笑著,她心中對‘玉’初見的厭惡怨恨毫不掩飾在眼底出現。

“莫非姐姐當初見是自己人了?”初見甜甜一笑。

‘玉’雪苓拍桌而起,“誰與你是自己人!”

那不就得了!初見笑而不語。

‘玉’雪苓冷睨著初見,突然笑了出來,初見微感訝異看著她。

“你勿要得意,就算你今日搶去崔音所有注意力又如何?他終究是我的。”‘玉’雪苓眼底有些得意,似已經有十足的把握會得到崔音。

初見挑眉,對‘玉’雪苓這種突如其來的自信不作任何表態,她若當真能讓崔音喜歡她,也算是一段美好姻緣了。“如此,就恭喜姐姐了。”

“哼”輕哼一聲,‘玉’雪苓半眼不看‘玉’初見,施施然離去。

初見無奈一笑,對‘玉’雪苓今夜這莫名其妙的踩場並無放在心上,明日她要開始上課,還是多準備準備,“姐姐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