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龍騎的馬蹄聲漸行漸遠,袁睦將氣勁注入蕭桐體內,至於能不能活命,就看其造化了。

至於慕容耀及龍騎,再也沒在臨淄城出現。

接下來的日子,尉清悅情緒恢複了一些,洛甄亦是同樣有些好轉,隻是,每次提起陳凡了,她內心總有一些抵觸。

陳凡了神秘失蹤,連日來,莫不虞和風不棄幾乎跑遍了整個臨淄城也沒有下落。

一切都消失的很徹底。

同樣徹底消失的還有清一觀的觀主寧一道人。

李汙衣一行人進入平安城後,當夜,第一時間就去了清一觀。

月光灑在平安城古樸的街道之上,穿過曲折的巷弄,便到了清一道觀的門前。

道觀古香古色,朱紅色的山門緊閉著,門上銅釘斑駁,仿佛訴說著歲月的滄桑。門楣上懸掛著一塊匾額,上書“清一道觀”四個大字,筆力遒勁,透出一股超然物外的氣息。

道觀周圍,古木參天,枝葉繁茂,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更增添了幾分幽靜。

李汙衣敲動山門,兩名道人緩緩打開大門,一陣清涼的風撲麵而來,伴隨著淡淡的檀香,令人心曠神怡。

謝軒一頗有感觸道:“月色清幽映古觀,朱門斑駁訴滄桑,檀香嫋嫋隨風至,古木參天蟲語長。”還未說完,便被琴琳兒打斷道:“別文縐縐了,辦正經事。”

李汙衣對道人說明來意,求見寧一道人,對方卻告知寧一觀主外出,不在觀內。

雖早有所料,但李汙衣還不免堅持問道:“你們觀主去了哪裏?”

“小道不知,還望見諒。”隨後竟是直接將門關上。

伍恒上前說道:“李前輩,不對勁,我剛看到這兩名道人道袍之下,穿著的是官靴。”

“別聲張,我們先回去。”李汙衣叫上三人,在清一觀附近走了一圈。

謝軒一見到清一觀周圍景象,再度發出感慨:“道心澄澈無塵染,世事紛紜任去留,願得此間清淨地,不問紅塵幾度秋。”

李汙衣聽罷,突然靈機一動,說道:“你小子可能有點用處了。”

琴琳兒不解問起:“啊?這家夥能有什麽用?”

“回去再說!”四人悄然回到平安城中。

一進客棧,李汙衣神秘兮兮說起:“我們得想個辦法進那清一觀探個究竟。”

“總不能直接闖進去吧?”琴琳兒大大咧咧說道。

李汙衣搖頭,“清一觀雖然看似平靜,內裏高手如雲,你們不要命,我還要命呢。”

說罷,他看向謝軒一,鬼魅一笑道:“你小子的用處就在這裏。”

謝軒一一愣,不解說道:“我?難不成你要我溜進去?”

李汙衣笑著從身後掏出一件破舊道袍,“你扮作雲遊道士,寫個拜帖,前去論道,怎麽樣?”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

謝軒一很是嫌棄一把推開破舊道袍,吼道:“臭道士,你自己不就是道士,為什麽還要我去,你,你這髒道袍,給我拿開。”

讓毫無修為的謝軒一前去,伍恒也覺得不妥,建議道:“李前輩,要不還是我假扮前去?”

李汙衣打量了一圈伍恒,說道:“你這氣質,不是鏢師就是兵痞,假扮個攔路的盜匪還行,再說了,真要論道,那些道門玄學,你能說出來多少,沒個一兩句,就被人識破了。”

“但剛才我們四人都在清一觀門口,那兩個道士見過我們,謝軒一一去,不就被識破了?”琴琳兒畢竟是女子,心思縝密一些。

李汙衣一揚手回道:“剛剛我和伍恒在前頭,謝軒一和你距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再者天色昏暗,你們自己回憶下,還記得那兩個道士的模樣嗎?”

被李汙衣一提醒,兩人簡單回憶,的確是沒有看清那兩個道人的模樣。

“就這麽說定了,我和伍恒會在暗處跟住你,放心放心。”李汙衣說罷,硬是把道袍塞給了謝軒一。

次日正午,謝軒一被硬逼著穿上了氣味異樣的道袍,硬著頭皮,前去論道。

清一道觀,已有數百年曆史,院內清幽古樸,幾株老鬆挺立,鬆柏之下,數位道士正閉目打坐,似乎對外來之人並不關心。謝軒一定了定神,按照李汙衣的吩咐,遞上拜帖。

接貼道人抬眼,見是名年輕道士,雖道袍破舊,但眼神清澈,拜帖上字跡工整,透出一股文雅之氣。他禮貌一笑,示意謝軒一跟隨他至一旁的廂房。

廂房內,謝軒一等待了半刻,數位道士陸續前來。他深吸一口氣,開始了其生平第一次的論道。

“何為道?”

“無。”

“那何為無?”

“無聲無息,無生無死,無色無為,無窮無盡。”

“那何為有?”

“無中生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何為天地?”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天者,陰陽之總名,陽清,上浮為天,陰濁,下沉為地。”

謝軒一一一應答,遊刃有餘,不禁沉浸其中,差點忘了自己的任務。也因為其出色的表現,引來清一觀不少道人前來。

整整一個下午,口若懸河的謝軒一,竟是一連應對了四十九名道人,且一一折服。

日暮時分,一個沉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道友年紀輕輕,學識不凡,貧道晦一,願請教一二。”

隨著話音落下,一名中年道人緩步而入。他身穿道袍,手持拂塵,眉宇間透著一股威嚴與深邃。

謝軒一見狀,心中一驚,晦一道人,終於出現了,但隨即定了定神,站起身來,恭敬地行了一禮:“晚輩軒一,見過晦一道長。”

晦一道人微微頷首,目光如炬地打量著謝軒一,似乎要看透他的內心。

李汙衣則在暗處屏息凝神,緊張地觀察著這一幕。他注意到,晦一道人的眼神在謝軒一身上停留了片刻後,閃過一絲異色。

不過,李汙衣的注意力很快被晦一道人身後那位不起眼的道士所吸引。這道士身形瘦削,麵色蠟黃,雙眼深陷,就那麽靜靜地站在晦一道人身後。可卻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從這道士身上散發出來。

他心中雖然疑惑,但此時更多的注意力隻能先集中在謝軒一和晦一道人身上。

晦一道人坐下,緩緩問起:“何為天之無恩而大恩生?”

這話問出,李汙衣心頭大震,這是當年劉一罡,謝安定及自己三人與欽天監老主事所論之道,看來對手已經有所察覺了。

謝軒一難得的鎮定,聽罷後,冷靜回道:“天地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養萬物,不求恩報,而萬物感其覆育,自有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