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青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柴宗宜,微微一笑,“宜哥兒,你拿著我的令牌過去找一下趙弘殷,看看他能不能行個方便。”
“啊?”柴宗宜聞言一愣,接著眼神畏縮的看了下城門口一身盔甲的趙弘殷。
程鈞見狀,於心不忍,“老大,宜哥兒現在這副樣子,就算沒事兒,也會被人家懷疑的!
再說了,肯定有人向趙弘殷報告過,他兒子死之前和宜哥兒之前的矛盾。
萬一趙弘殷發怒,牽連到宜哥兒身上,宜哥兒恐怕會性命不保啊!”
柴宗宜感激衝程鈞點了點頭,緊接著可憐巴巴的看著盧青。
盧青卻選擇了無視,冷聲說道,“機會隻有一次!
如果你不敢過去,又或者讓趙弘殷看出什麽破綻了,會有什麽結果,相信不用為師多說吧?
殺你一家的仇人就在馬車上,說服不了趙弘殷,出不了城門,劉銖肯定會被放出來的。
到時侯你不但報不了大仇,連自已的性命也別想保住!
還有,為師提醒你,那劉銖現在隻是暈過去而已,說不定什麽時侯清醒過來,鬧出動靜,被趙弘殷發現了,結果同樣不會改變!”
說完,盧青將手中的高昌國師令牌扔給了柴宗宜。
柴宗宜接過令牌,如握著一塊燒紅的木炭般驚慌失措!
而麵前的盧青,臉色卻愈加冷冽了!
“膽小如鼠,畏畏縮縮!就你這個樣子,還報什麽仇!”
盧青毫不客氣的訓斥響在耳邊,柴宗宜緊咬著嘴唇,扭頭看向後麵馬車上裝著劉銖的貨廂,終於挺直腰身,重重的點了點頭!
盧青見狀,總算鬆了一口氣。
他之所以把這個任務交給柴宗宜,就是為了要利用柴宗宜滅族之恨,解決他那性格過於懦弱的缺點!
“記住了,千萬注意說話時不要結巴,否則被趙弘殷發現你的身份,一切都毀了!”
盧青的激將法果然奏效,柴宗宜深吸一口氣,再次看了一眼後麵的馬車,眼神愈加堅定!
“老大,宜哥兒他,不會露餡吧?”程鈞還是有些擔心。
“不怕。”盧青微微一笑,“宜哥兒的偽裝效果不錯,隻要不結巴就沒問題。
而且趙弘殷也不會想到,宜哥兒如果活著,還有膽子回到城裏!
走,咱們也過去吧。”
說完,盧青帶著程鈞等人,跟在柴宗宜後麵,緩緩向城門方向趕去。
前麵的柴宗宜邊走邊調整著自已的狀態。
距離城門還有三十米左右時,趙弘殷那一隻獨目掃了過來,頓時將柴宗宜嚇得渾身不由自主的一抖!
鎮靜!
鎮靜!
柴宗宜暗暗調整著呼吸,手裏的令牌捏得更緊了!
同時,想到後麵馬車中的劉銖,柴宗宜很快再次冷靜下來!
不經意間,柴宗宜驚喜的發現,隻要他一想到馬車中的仇人,一股無名的力量就充斥了全身,所有的恐懼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柴宗宜保持著這種狀態,一鼓作氣,走到趙弘殷麵前,舉著盧青給他的令牌,恭恭敬敬的說道,“將軍,我家,家,咳咳,我家國師命小人過來探問一聲,能否行個方便,允許我們出城?”
剛一開口,柴宗宜的結巴毛病又犯了。
所幸他及時意識到這一點,稍作調整之後,語速放慢,總算把要表達的意思說完了。
趙弘殷掃了一眼柴宗宜手上的令牌,眉頭微皺,但卻並沒有留意柴宗宜本人。
一個高昌國師身邊的隨從而已,還不值得引起他的注意。
“趙將軍早啊。”盧青正好從後麵趕過來,從容下馬,笑著打了個招呼。
趙弘殷定睛一看,也從馬上跳了下來。
“實在不好意思,國師大人,聖上剛剛頒下旨意,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城。
所以——”
“嗬嗬,無妨,盧某不會為難趙將軍的。”盧青淡然一笑,雙手合十,認真的看著對方,似是欲言又止。
“呃——不知國師還有什麽事嗎?”被盧青這麽盯了一會兒,趙弘殷直感渾身不自在。
“哦,也沒什麽。
趙將軍,昨晚盧某特地為趙將軍的三公子祈福超度。
今早看到趙將軍麵相有異,這才稍有失態,還望趙將軍不要見怪。”
“哦?”趙弘殷聞言一愣,接著追問道,“國師還會給人看相?但不知末將麵相如何?國師盡管直言。”
盧青點了點頭,伸出大拇指來,“昨晚盧某就看過趙將軍的麵相,可今早卻發現,一夜之間,趙將軍麵相突然有變,而且還是非常大的變化!”
“哦?”似乎聽出盧青話語中所隱含的喜色,趙弘殷原本不太在意,此刻卻隱隱有了些期待。
“國師大人,您請這邊。”
說著,趙弘殷將盧青引到城牆角,期翼的問道,“依國師大人所見,末將這麵相的變化到底是喜是憂?”
盧青故作高深莫測的閉上眼睛,右手幾個指頭來回的掐算著,最後睜開雙眼,雙手合十深施一禮。
“盧某恭喜趙將軍!”
“此話怎講?”
“如果是依照昨晚的麵相,盧某無話可說,趙將軍一家固然可以平安富貴,但也沒什麽起落。
不過,今天早上,趙將軍麵相突變,卻是大喜大吉之相!
如果盧某所料不差,趙將軍之所以麵相突變,應該與剛剛遭遇不測的令郎有關!
昨晚盧某為令郎超度,本是舉手之勞,隨意而為,卻沒想到,令郎竟是將星臨凡!
如今令郎重返仙班,福澤趙將軍。
趙將軍日後必定大富大貴!
而且——”
說到這裏,盧青故意附耳小聲說道:“而且,趙將軍一家的富貴,應該應在了趙將軍其他子嗣身上!”
盧青說完,趙弘殷眼圈一紅,抬頭望天,嘴裏喃喃道:“國師大人的意思是,我趙家將來的富貴,竟是我那可憐的三郎帶來的福蔭?”
“趙將軍節哀!令郎雖然離開,但重返仙班,未嚐不是喜事。趙將軍還是要把眼光放長遠一點的好。”
“沒錯!”趙弘殷抹了下獨眼,深施一禮,“多蒙國師厚愛,為小兒超度,末將感激不盡。”
“無妨。”盧青看了看封閉的城門,微微一歎,“盧某身為高昌國師,實在不便久留,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盧某這就去皇宮走一趟,請求官家旨意,放盧某離開,趙將軍,盧某先行告辭。”
“誒,不必。”趙弘殷連忙拉住盧青,“國師是官家親封的金剛法師,身份自然不同,何必還要進宮多此一舉呢?
末將這就打開城門,送國師離開就是。”
後麵的程鈞等人見狀,連忙趕著五輛馬車向城門這邊過來了。
盧青再次施禮道:“如此就多謝趙將軍了。
對了,盧某雖然是高昌國師,但同時也是摩尼教大幕闍,身負光大摩尼教重任,所以不得不沾染些俗物,做些小生意,用來宣揚我大德摩尼神的福音。
盧某這裏還有一點小禮物,還請趙將軍收下。”
說著,盧青從其中一輛馬車的貨廂中取出一塊巴掌大的玉團遞了過去。
“哎呀,如此厚禮,末將實在不敢接受!”
“趙將軍不必客氣,相逢即是緣,盧某與趙將軍一見如故,一點小禮物,將軍何必推辭呢?”
“既然如此,末將愧領了。”趙弘殷笑眯眯的收下玉團,越發慶幸和盧青的這一段緣份了。
“趙將軍身負守城重任,不如順便檢查一下盧某這些貨物,盧某也好盡快趕路。”
“國師這話說的太見外了。”趙弘殷連連擺手道,“國師大人,下次再來開封,末將定當掃榻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