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覺很靈敏。
更何況是郭珂這個本就心眼小,又有很強鬥誌的女人,一旦認定了冥冥中的威脅,便已經開始想對策了。
對於郭珂來說,她最大的優點,就在於她的美貌。
這一點,從她看向盧青的眼神就能體會的到。
然而,當她一步步走近那白衣飄飄的周憲之時,一直以來的自信,卻有了微微的動搖!
她是美,但周憲更美!
她的美,更多的是因為她那一張充滿了異域風情的臉蛋兒,以及因為擅長舞蹈的搖曳身姿。
可周憲的美,是天然去雕飾,渾然天成的一種美!
就好象造物主為了營造一件得心應手的寶物,而特地按照天下間最完美的想象,而打造的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一樣!
那高挑的身材,那出塵的氣質,那精致無暇的美顏,無一不讓同是美女的郭珂,感到一陣陣嫉妒和心顫!
如果她是一個男人的話,會對眼前這個懷抱琵琶的美女無動於衷嗎?
周憲的確是一直在等侯著盧青。
隻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盧青竟然拉著一身水綠色短裙的郭珂一起過來了!
轉身之際,看到兩人攜手前來,周憲不由的黯然垂下頭來。
這是一種自卑的表現。
沒辦法。
自從四年前,她偷偷從家裏逃出來,跟著盧青輾轉到了野雞穀這裏,不說和盧青單獨相處的時間,就是見麵的時間都可以用手數的過來!
以前,周憲還對自已的美貌相當自信。
可是,每一次看到盧青,他都對她的存在視若無睹。
這對於周憲來說,無疑是相當心痛的。
可是,能怎麽辦呢?
她就差明明白白的向盧青表白了。
事實上,她的心跡,盧青不可能不明白啊!
然而,盧青不隻一次的,或明或暗的表示過,他盧青這一生隻會娶莫三娘一人!
這讓周憲暗自傷心了好一陣子。
直到從柴宗宜那裏聽說,盧青居然在盛怒之下,帶著彎刀七十六騎離開野雞穀,前往西域去解救一個女人!
那個時侯,周憲在擔心之餘,更多的是一種興奮!
什麽隻娶一個女人?
如果真是那樣,他怎麽會不惜一切的跑到西域那麽遠的地方呢?
這樣想著,周憲覺得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於是,那已經快要絕望的情愫,再次悄然萌動起來。
盼來盼去,大半年過去了,終於把盧青給盼回來了。
和想象中一樣,盧青不僅帶回來了那個西域女子,更是帶回來了他們共同的兒子。
然而,讓她極為失望的是,昨天那歡騰的場麵中,她竟然被盧青無視了!!!
整個晚上,駐地的十幾堆篝火旁,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而她卻仿佛一個透明人一樣,遊走於所有人的視線之外!
在整個野雞穀中,她好象完全隔絕於眾人之外一樣!
直到那一刻,周憲的心冷了。
她的所有付出,她的一腔熱情,在眼前這個男人麵前,就是一個笑話!
與其如此,還有留下來的必要嗎?
留在這裏,也是個透明人,還要默默承受了心靈的折磨,還不如就此離去,相忘江湖!
就這樣,周憲默默的收拾好她唯一隨身攜帶的琵琶,來和盧青作最後一次告別!
實際上,造成今天這種局麵,倒並不是其他人刻意冷落了周憲。
就比如李夫人,一直以來,都把她當成了兒媳一樣看待。
還有莫三娘,幾乎把她當成親姐妹似的,甚至有意無意間,還刻意要營造出讓盧青和周憲更多單獨相處的機會。
無奈,對於一個像周憲這樣癡情又生活單調的女子來說,她的眼裏,她的世界裏,隻有盧青一人。
縱然身邊有再多人對她關心,也不及盧青一句問侯,一個笑容!
就這樣,周憲因她個人的性格,生生把自己逼成了野雞穀中的透明人。
悠悠我心,顧影自憐!
當她一心想要追求的美好感情得不到回應時,那麽,任世間繁華似錦,於她而言,也沒有半點意義了!
“娥皇,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郭珂,我的妻子。”
盧青牽過郭珂的小手,微笑著介紹道。
看到盧青的笑容,周憲心中一曖。
然而,眼簾落在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上時,周憲再也沒能忍住,一行清淚還是止不住的滑落下來。
繼而,周憲擠出一絲微笑,有若梨花帶雨,楚楚動人,微微彎了彎腰,“娥皇見過嫂夫人,嫂夫人天生麗質,與盧先生在一起,真是碧人一雙,羨煞旁人。”
原本還懷著警惕心的郭珂,走近之後,方才發現周憲臉上竟然掛著一絲淚痕,不由得心中微微一顫。
敏感的她,從盧青剛剛的一句招呼,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那一點對周憲的防備之心,瞬間煙消雲散!
與此同時,甚至,對於眼前這個美若天仙的女孩,還隱隱產生了一點同情。
於是,郭珂抽出被盧青握住的小手,走到周憲麵前,微笑著誇讚道:“娥皇姐姐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呢。
早就聽青哥提起娥皇姐姐,如今一見,果然驚為天人!
能和姐姐相識,珂兒萬分榮幸。”
“哦?是嗎?”
三個字,從娥皇嘴裏吐出,卻在短短時間內微不可查的表現出三種神態。
既感到意外和驚喜,同時又有失落。
他在郭珂麵前曾經提起過她?
這麽說,他的心裏還有她?
算了吧!
不過是自作多情而已!
自己始終還是個可憐的透明人。
“盧先生——”
周憲抱著琵琶,微微側身做了個萬福,接著說道,“盧先生隻能不知,留香出走一事,娥皇也有一些責任。”
“嗯?”盧青揚了揚眉頭,“怎麽回事?”
“自留香回到野雞穀之後,大部分時間都在鳳兒墳前懺悔。
後來,留香偶爾看到我練功,就跟著一起練習了。
不得不說,留香姑娘不但資質很快,而且也願意下苦功。
僅僅半年時間,她的身手就已經不下於我了。
就這樣,兩個月前,留香覺得身手已經不錯,於是才留書出走的。
如果當初我不教她的話,也許她就不會輕易離開了。
所以,留香出走一事,娥皇有錯在先,在此賠罪了。”
“原來如此。”周憲說完,盧青反而輕鬆了許多。
雖然他教給周憲的功夫比較單一,不過,如果留香能有周憲的身手的話,隻要小心一點,倒也不至於有性命之危。
“錯不在你,她能學一點防身的本事,出門在外也能安全一些,你不必太過介懷。”
“多謝盧先生體諒。”周憲謝了一聲,接著說道,“不管怎樣,留香一事,娥皇還是有責任的。
現在她私自離開,情況不明,娥皇打算就此離開,去把她找回來,因此特來向盧先生辭行。”
“你要走?”盧青皺了皺眉,看了周憲一會兒,直把她看得渾身不自在。
“這樣也好。娥皇,你離開江寧也已經很長時間了,是該回去看看你的父親。”
周憲苦笑一聲,“隻怕娥皇這一回去,就再也無法從家裏脫身了。”
“怎麽可能?”盧青笑道,“再怎麽說,你現在就算孤身在外,普通人也無法近身,要想離開,誰能攔得下你?”
盡管盧青對周憲還沒有非分之想,但他對江寧周府,至今還是沒什麽好印象,也不想讓周憲被困在那個牢籠一樣的家中。
周憲抿了抿嘴,沒有繼續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