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都詳穩耶律已裏率領一萬宿衛軍奔赴關內之際,大周皇帝柴榮在連續接獲韓通和郭從義的奏報之後,終於率軍抵達了拒馬河以南。
韓通,郭從義,孫行友三人第一時間趕到了柴榮的軍帳侍侯。
柴榮案前擺放了三張奏報,都是他在行軍路上韓通派人送過來的。
指了指桌案上的奏報,柴榮強壓激動的心情問道,“韓卿,郭卿,孫卿,說說看,現在到底什麽情況?”
韓通作為北麵行營都部署,第一個上前開口奏道,“官家,臣等在一個月前到達拒馬河這裏之前後,就一直派人過河偵察。
據臣等掌握的消息,盧先生早在近兩個月前,就已經帶領彎刀七十六騎拿下了拒馬河北岸的新城。
此後,盧先生好象一直沒有停歇,帶著商隊和彎刀七十六騎一路攻伐,在沒有援兵的前題下,居然強行拿下了南京重鎮,殺了南京留守蕭思溫和遼國南院大王蕭撻凜,而且還把這兩人的人頭給掛在南京城門上示眾了一個月之久!
不僅如此,據探子回報,盧先生的腳步仍然沒有停下,一舉拿下了涿州,幽州,順州和檀州。
至於距離最近的薊州和儒州等地,盡管盧先生的人馬沒有到過那裏,可這兩州的大部分城池已經全部主動掛上了彎刀七十六騎的黑旗,以示投降!
按照最新的消息,盧先生的隊伍正在趕往檀州以北的長城口——古北口鎮!
如果臣沒有猜錯的話,好象盧先生大有一舉打過長城,進攻遼國腹地之意!”
盡管柴榮已經從韓通的奏報中知道了大概的情況,可此時再次從韓通的嘴裏當麵聽到這些消息,仍然好象在做夢一樣!
軍帳內的柴宗宜和赫連神都二人更是激動不已。
赫連神都跟在柴榮身邊已經快一年時間了,可應有的禮節還是差了一些,聽完韓通說的話,當即爆了粗口!
“我擦!青哥兒果然生猛啊!
早知道這樣,咱說什麽也要跟著青哥兒痛快痛快!
這下好了,仗都被青哥兒和彎刀七十六騎的兄弟打完了,咱們不是白來了嗎?”
赫連神都幾句話說的相當粗魯,卻說到了眾人心坎裏。
本來柴榮就有一舉拿下燕雲十六州,收複中原的意思,這下倒好,還沒等他擺下陣勢,盧青隻帶了彎刀七十六騎就先解決了一大半的問題!
難不成這燕雲十六州真的這麽弱嗎?
顯然不可能!
隻能說,彎刀七十六騎的名聲和實力,實在太過驚人了!
縱然是赫連神都和趙匡胤這樣一等一的猛將,聽到這些消息,也不得不從心眼裏佩服了。
對於盧青的這番舉動,柴榮自是打心眼裏開心,不過,再看向韓通和郭從義三人,卻發現有些不對勁。
“怎麽?韓卿家,還有什麽不妥嗎?”
“呃——”韓通猶豫了下,偷眼掃了一下身邊的郭從義。
郭從義眉頭微微一皺,隻得開口道,“官家不要誤會,盧青帶人拿下數州之地,自然給我們後續大軍減輕了不少壓力。
而且,因為彎刀七十六騎的名聲,其餘各州也早已放棄了抵抗的心思,這對我大周收複燕雲之地可謂是事半功倍,自然是好。
隻不過——咳咳,隻不過,據探子回報,盧青帶領著彎刀七十六騎殺伐果決,連續拿下各州數十座城池,不但殺了城內契丹守將,就連漢人將士也沒有放過!
甚至,甚至明明有些城池的將士已經放棄抵抗,獻城投降,出城迎接,可仍然遭到了盧青的野蠻屠殺!
不瞞官家,盧青早在數年前就與臣有叔侄之誼,微臣也一向看好盧青賢侄的能力和前途。
不過,這件事畢竟關係到我大周日後治理燕雲之地的政策,因此,微臣即便不忍,也不能故意偏袒盧青賢侄。
如果任由盧青賢侄這樣肆意濫殺下去,即便將來我大周收複了全部燕雲之地,恐怕也要失了這些地方的人心哪!
因此,臣等認為,當前首要的,已經不是攻伐作戰,而是如何服這裏的民心!”
柴榮聽完,頓覺無語。
同時對郭從義提出的問題,也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之中。
到現在為止,柴榮還不知道為何盧青會如此大動幹戈,但如果任由盧青一路殺伐下去,郭從義的擔心就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
如果把人殺光了,拿下這幽雲之地又有什麽用呢?
人心一失,再想收攏可就難了!
郭從義說完之後,就連赫連神都和柴宗宜二人也默然無語了。
在柴宗宜和赫連神都二人看來,盧青向來不是個嗜殺之人,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如果不是情報有誤的話,那麽就一定是有人惹怒了盧青!
因此,柴宗宜提議道,“官家,依微臣的意思,不如等咱們過了拒馬河,到了新城之後,詳細打探一番,再做決斷如何?”
柴榮點了點頭道,“卿家所言甚是。
現在說再多也沒用。
即便盧先生做法過於偏激也沒什麽!
就衝他替朕收複了這四州之地,即便盧先生做的再過分,大不了朕來替他收拾這個爛攤子就是!”
這的確是柴榮此時的心裏話。
一直以來,柴榮都希望把盧青留在身邊聽用。
不管是他的武力,才幹和見識,都是柴榮相當看重的。
隻可惜,人各有誌,盧青不願入朝為官,他也沒什麽辦法。
但這並不影響他對盧青此人的欣賞!
盧青又沒有明確表示替他收複燕雲之地,做到這一步,就已經不錯了。
至於惹下的那點爛攤子,根本就不叫事兒!
殺普通百姓才叫濫殺,至於原來城內的兵將——以他柴榮的個性,說不定也會殺的!
一群背祖忘宗的玩意兒,根本不值得同情!
一日之後,新城在望,遠遠就能看到城頭上方飄舞的那麵彎刀黑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