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小侄之見,我們就和府州折家拖下去!”

李彝殷臉色一沉,動了動嘴唇,最終說道,“你說下去!”

“叔王,大周王朝如今明顯是要對我李氏動手,卻一直找不到什麽由頭,這才勸說折氏這個愣頭青主動向我們挑釁。

可隻要我們與折氏僵持下去,雙方都占不到什麽便宜的話,一方麵可以麻痹大周,另一方麵也可以延緩大周對我們動手的時間!

而我們李氏則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加緊運作!”

“如何運作?!”

“很簡單。”李興儼笑了笑,反問道,“叔王覺得,如果大周王朝最終忍不住真的要主動對我們動手的話,您認為我們應該往哪個方向發展為好?”

李彝殷灰頭土臉的說道,“如果北漢未滅,燕雲未收,我們李氏完全可以以定難五州為基地,向周邊逐漸擴展勢力。

即便是向南,向大周腹地發展,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大周收複了燕雲十六州,又滅了北漢之後,氣勢正盛,向南發展是不可能了。

北麵又有大周禁軍的史彥超和郭從義二人帶領的重兵,封住的朔州和勝州一線,而且對方又在燕雲十六州攜新勝之勢,大力招收燕雲新兵,北麵也不適合。

東邊除了討厭的府州折家之外,還有原北漢的重兵把守,同樣困難重重。

至於西麵,原本馮繼業守著靈州時是最好的時機,我們可以吞並靈州,扼守大周與西域的交通要道,繼而繼續向西發展的。

可如今大周將馮繼業貶到京城,又派來了個李處耘,此時的靈州,同樣難打。

當然,如果一定要為我們李氏找條出路的話,自然還是西邊的靈州最適合了。”

李彝殷說完,李光儼撫掌讚道,“叔王所言一點不差。

但不知如果叔王是大周皇帝的話,又認為這四個方向,哪一個是我們最不可能去進攻的呢?”

“那還用問?自然是南麵的隰州,延州和鹽州了。

延州和鹽州距離慶州最近。

而傳說中的彎刀七十六騎,其基地就在慶州,我們當然不能去碰那個煞星了。

至於隰州,此時坐鎮隰州的,可是曾經大周皇帝身邊的護駕大將軍,同時又兼任殿前軍都虞侯,據說,那個赫連神都勇猛無敵,與傳說中的彎刀七十六騎都曾經並肩作戰過!

再說了,我李氏向南發展,不是相當於主動往大周的口袋裏鑽嗎?”

說到這裏,李彝殷凝目看向李光儼,“光儼,你問這個是什麽意思?”

李光儼雖然隻有十九歲,但向來聰明,要不然李彝殷也不會把他放到銀州擔任防禦使,正麵與府州折氏對抗了。

關於定難李氏如今所麵臨的困局,大部分人都能看得出來。

他這樣問,必定有其深意。

李光儼微微一笑,“叔王,您剛才所說的那些判斷,依侄兒之見,相信大周內部應該也同樣這樣認為,您說呢?”

“廢話!”李彝殷氣呼呼的頂了回去。

這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還用說?

李光儼也不生氣,仍然一副笑臉,“可是,如果我們反其道而行之呢?”

“嗯?”李彝殷聞言一愣,腦中似有靈光閃過,下意識的問道,“你的意思是——”

“侄兒的意思是,倘若我們反其道而行之,一邊假意與府州折氏周旋著,另一邊卻擺下重兵,悄悄向隰州進軍——”

李光儼一邊說,一邊在桌麵的輿圖上比劃著。

“大周算定了我李氏不敢南下,雖然南麵的隰州有那赫連神都鎮守,但兵力必然空虛!

相反,大周在西麵,北麵和東麵卻是重點防守。

隻要我們出其不意,反其道而行之,主動向南麵的隰州動兵,倉卒之間,隰州必然難以防守!

一旦拿下了隰州,不但可以打亂大周其他方向的布防,而且還能提振我軍心,打擊大周士氣!”

李興儼這種大膽的想法,倒是的確出乎了李彝殷的意料之外。

隻要靜心想一想,李彝殷便能想到,這種戰略構想的確有其可行性!

可是——“光儼,即便你的計劃可行,那麽,我們打下隰州之後呢?

該怎麽辦?

難道還要一路南下打下去嗎?”

“當然不!”李光儼笑著搖了搖頭,“這一點,侄兒也想過。

打下隰州,隻不過是我們的權宜之計!

我們最終的構想,還是要向西發展!

叔王別忘了,我們的子民優勢就在於遊牧。

而西邊的靈州,或靈州以西的大片土地,正適合我黨項人的發展!

況且,如今靈州以西大部分地區,以及靈州西南到慶州一帶的大片地區,都有我黨項族人分布!

隻要我們打下靈州,與那些黨項族人聯合起來,以我們拓拔李氏的影響力,必然可以在短時間內發展壯大,與大周抗衡!”

李光儼說完,靜靜的看著李彝殷,等待他的決定。

李彝殷在廳內來回走動著,低頭沉思著。

好一會兒之後,李光儼再次勸解道,“叔王,我定難軍李氏如今所麵臨的局麵,可以說是危乎其危,倘若再不狠下決心,一旦大周失去了最後的耐心,那麽,恐怕連這最後一點機會也要喪失了!”

砰!

李彝殷一拳砸在桌麵上,沉聲喝道,“動也是死,不動也不死!

我李家在此經營數十年,總不能讓我們束手待斃!

光儼,就按你說的去辦!

銀州那邊的戰事,叔叔會派別人先陪著折德扆那老小子玩!

隰州這邊就交給你,叔叔會給你指派五萬騎兵,分批悄悄派往隰州一線,全部由你指揮!

不過,光儼,叔叔不得不提醒你,那赫連神都勇猛無雙,又曾經與傳說中的彎刀七十六騎並肩作戰後,無論如何,千萬不可輕敵!”

李光儼笑著站起身來,傲然說道,“都是一個肩膀頂著一個腦袋,誰怕誰啊!

那赫連神都也不過是被人傳的厲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