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怕。

李光儼提著刀來到二人麵前,沉聲問道,“你們不是應該跟著叔王前去攻打涼州城嗎?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那為首之人聞言垂下了腦袋,低聲說道,“李將軍有所不知,郡王帶著我們連續攻打了好幾天,都沒能拿下那涼州城!

後來,大周的騎兵從靈州方向追了過來,而涼州城內的軍隊也衝了出來,兩軍內外夾擊,郡王……大敗!”

“不可能!”

李光儼低吼一聲,隻覺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

“叔王帶著九萬大軍,那可是我定難李氏的主力大軍!

怎麽可能會失敗呢!

你們胡說!

一定是在胡說!

你們五個混蛋,肯定是當了逃兵,為了推缷責任,才編造這種謊言的!”

那跪在地上的二人一聽,當即嚇得不停叩頭道,“李將軍饒命啊!

屬下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您撒謊啊!

那大周軍隊的騎兵勇猛非常,最可怕的就是他們手上那種威力強大的武器,一個包裹丟出來,我們就損失上百人哪!

郡王實在支撐不住,這才分兵兩路,一路軍隊有兩萬人左右,向北沿著白亭河而上。

另一路向龍支城這邊逃了過來。

可惜,大周軍隊窮追不舍,我們這部分人在郡王的帶領下拚命奔逃,前幾天剛剛逃過大周軍隊的追殺。

不過,據屬下所知,郡王現在身邊的隊伍,恐怕最多也就剩下一萬多人了。

我們兄弟五個被大周軍隊給打散了,為了活命,不得已之下,這才拋了戰馬,四處躲避,總算是逃過了追殺!

而且,照現在的情形來看,逃往北麵的那部分兄弟,恐怕日子也不會太好過的!

李將軍,屬下幾人實在是逼不得已,這才當了逃兵的。

那大周軍隊的武器,實在太駭人了,屬下不是怕死,隻是不想死的屍骨無存哪!”

這兩人所說的大周軍隊那威力巨大的武器,李光儼自然最清楚不過了。

在此之前,定難軍的戰鬥力強大無比,要不然他們李氏也不會屢次違逆大周天子的命令,想要自立為王,據守定難五州,而後徐圖大計了。

可惜,自從大周掌握了盧青的那種可以毀天滅地的武器之後,定難鐵騎就隻剩下逃命的份兒了!

在新式武器麵蕊之後,強大的騎兵再也沒有用武之地啦!

想到這些,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光儼,隻覺渾身無力!

這仗還怎麽打嘛!

往往連敵軍的麵都沒碰上,就被炸的血肉橫飛!

如果不改變這種局麵,定難李氏恐怕隻能灰飛煙滅了!

想當初,他和李彝殷意氣風發,原指望向西拿下靈州,斷了大周與西域的交通要道,而後定難李氏便可以以河西之地為基地,慢慢擴充自已的領地!

可現在呢?

強大的定難主力軍,竟然隻剩下了一萬餘人!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啊!

不行!

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盡快聯係到叔王不可!

隻要定難軍還有人,隻要叔王還活著,就還有翻身之日!

李光儼從絕望中清醒過來,低頭看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兩個家夥,眼中升騰起了濃濃的殺意!

此刻,這兩個逃兵也感受到了李光儼那毫不掩飾的殺意,當即叫道,“求將軍饒命啊!

屬下願意繼續追隨將軍,而且屬下願意為將領引路,前往龍支城方向尋找郡王的部隊!”

李光儼冷哼一聲,“身為黨項人,李某最恨的就是有人當逃兵!

我黨項李氏,絕不允許有逃兵出現!”

扔掉那帶血的刀,李光儼一邊捂著肚子,一邊挪到了仍然昏迷中的周憲。

此時,周憲身上的衣物仍然濕露露的,李光儼彎下腰,將她橫抱了起來,抱到了篝火堆旁。

想了想,李光儼最終還是沒有解下周憲的身物,隻把她盡量挪到火堆近一點的地方。

借著火光,李光儼終於看清了周憲的真麵目。

這是一張令人浮想聯翩的容顏。

也難怪剛才那五個漢子一時起了色心,竟然連危險臨身都沒有注意到了。

隻是,可惜了!

李光儼此刻也留意到了周憲額角上那兩個殷紅的刺字!

那兩個字雖然不大,但刻在這麽一張絕美的臉上,實在讓人心痛!

“唉!也不知道這姑娘到底有著怎樣難以回首的過往!”

李光儼搖頭歎息一聲,目光中流露出難言的心痛。

如果不是周憲前幾天救了他,恐怕他剛才也不會拚著傷勢複發的危險出手相助了。

回想到前幾天周憲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李光儼眼中又流露出濃濃的笑意。

沒有人知道,周憲在他傷勢最重時照顧他那時的心情!

也正是那個時侯,讓他想起了曾經的姐姐,還有四年前那揮之不去的傷痛!

這世上無所謂好人壞人。

站在大周的立場上,李光儼肯定是必欲除之而後快之人。

可站在定難李氏的立場上,這家夥又是個難得的良才!

而且,至少,李光儼不是恩將仇報之人。

周憲在他最落魄時救下了他,他自然不會眼看著恩人被人當麵侮辱了!

就在他決定出手相救之前,李光儼分明清晰的看到了周憲手握的那根鐵釵!

很明顯,當時周憲是想自殺的!

而且,李光儼仍然清晰的記得,當時周憲那絕望的眼神!

也正是那令人難忘的眼神,才最終讓他決定拚死相救的!

因為,那眼神,他曾經見過!

一輩子也無法忘記!

李光儼輕輕將周憲放下,起身走了回去,從地麵上撿起了周憲遺落下來的那根鐵釵!

“中空的?”

李光儼一眼就看出了這鐵釵的異常,皺了皺眉,之後,又回身撿起了火堆旁的兩把刀,將那根鐵釵在其中一把刀上砸了幾下,最後將鐵釵的尖部砸實,形成了針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