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盧青臉色不對勁,柴榮好奇的問道,“盧先生,你這是怎麽了?”
然而,盧青卻同樣看著柴榮反問道,“官家就沒有覺得這事兒有什麽不對勁嗎?”
在盧青看來,曆史上,柴榮可是曾經發起過著名的滅·佛運動的!
象他這樣的人,應該非常反對這種突然興盛的摩尼教活動才對啊!
然而,柴榮聞言,卻大度的擺了擺手道,“朕剛剛不是說過嗎?京城這段時間的繁華,還是因為盧先生這位摩尼教大慕闍的功勞。
如果不是盧先生的影響力,京城也不會出現這麽多的摩尼教信徒了。
而且,就連四方番邦都派出摩尼教信徒使者前來朝拜,這是好事啊!
這是盧先生的個人功德,朕為你高興還來不及,能有什麽不對勁的?”
“不是——唉!”盧青想要辯解,最終卻無奈放棄了。
他這時才想到,曆史上,柴榮的確曾經發起過滅·佛運動。
不過,柴榮發起的滅·佛運動,其原因卻是因為中原地區連年戰亂,大部分適齡青年為了躲避戰亂和兵役,不得不假冒僧侶投身宗教門下,造成了中原朝廷想征個兵都很難!
同時,因為中原佛教興盛,大量的銅器被製成了佛像和佛器,以至於朝廷鑄錢的銅材大量缺失,這才使得柴榮狠下決心進行滅·佛運動的。
可現在這種情況卻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因為盧青的插手,使得中原地區提早結束了戰亂,無論是禁軍還是地方府兵,都在進行精減,兵員根本不缺。
朝廷的軍隊實行的是精兵減員之策,裁撤了大量不守軍規的驕兵,使其回鄉務農。
同時,盧青指給柴榮的駱羊寨銅礦,又使得朝廷鑄錢的銅材得到了大量的補充,自然也就沒必要進行滅·佛運動了。
凡事有因必有果。
因為盧青的出現和插手,改變了曆史既定軌跡。
而世宗柴榮又不是天生暴戾,怎麽可能隨意插手限製民間的宗教活動,進而使得社會動**不安呢?
想通了這一點,盧青知道,要想勸說柴榮製止京城的摩尼教興盛現象,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畢竟,至少到現在為止,表麵上來看,摩尼教在中原地區的興盛,尤其是在京城大梁的繁榮,對於大周朝廷而言,是利大於弊的。
比如,京城大梁建好了大摩尼寺,就會招徠更多的四方信徒,興旺京城的商業活動。
摩尼教教義崇尚光明,行善除惡,有助於大周境內的治安。
四方番邦信奉摩尼教,使得他們主動向大周靠攏,有利於大周中原正統地位的形成等等。
有這麽多利於大周的方方麵麵,柴榮當然不會反對這種宗教活動了。
這種現象太反常了!
盧青知道,也許,這種宗教活動的興盛情況中,有一些人是真正對摩尼教感興趣的。
卻不能排除更多心懷叵測之人,借摩尼教的名義,打著他盧青的旗號行不法之事!
盛世之時還看不出什麽,可一旦到了亂世,那些打著宗教旗號的人,就會鼓動無知信眾造反的!
曆史上,這種情況還少見嗎?
幾乎每一次比較大的曆史事件中,都充斥著大量的宗教事件,借著宗教的外衣,行改天換地之事實!
隻是,事情沒有發生之前,就算盧青對柴榮擺事實講道理,恐怕柴榮也不會聽進去的。
可一旦到時侯亂子真正發生了,到時侯盧青再辯解,恐怕也是有理說不清!
屆時,身為統治者的柴榮,必然會把謀反源頭的帽子,扣在他這個摩尼教大慕闍的頭上的!
盧青急切的想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因此,暫時看來是無法離開京城了。
如果稀裏糊塗的就此離開,日後真要發生了因摩尼教而引起的叛亂,盧青就算渾身是嘴,到時侯也說不清了。
而且,為了避免以後的麻煩,有些話,必須要提前說清楚才行。
“官家。”
盧青恭敬的拱手說道,“其實,盧某並不是什麽真正的摩尼教徒。
至於摩尼教大慕闍這個身份,其實隻是一個誤會而已。”
“嗯?”柴榮眉頭微皺,看向盧青。
盧青這才把他曾經在沮末河畔與摩尼教丹岐慕闍之間的誤會說了一遍。
“當時盧某與丹岐慕闍發生了誤會,而盧某又身受重傷。
丹岐慕闍為了救治盧某,力竭而死。
在臨死前,丹岐慕闍把他的大慕闍的位置傳給了我。
盧某本想拒絕,但當時又對丹岐慕闍的品格深感欽佩,這才接受了丹岐慕闍的傳承。
而實際上,盧某連摩尼教的真正教義都不清楚,又何談什麽摩尼教徒呢?”
聽完盧青的解釋,柴榮微微一笑,“也許這就是你和摩尼教之間的緣法吧?
盧先生既然曾經受過摩尼教的恩惠,就誠心做了摩尼教徒又何妨呢?”
在柴榮看來,盧青以大周人氏自居,而他同時又是摩尼教大慕闍,那麽,中原廣大的摩尼教徒,豈不是都要受到盧青的製約?
這對大周來說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啊!
然而盧青卻倔強的搖了搖頭道,“盧某對摩尼教一點興趣都沒有。
更何況,官家,您也知道,年初時,盧某曾經遠赴西域,為的就是解決高昌回鶻王國與喀喇汗王朝之間的紛爭的。
而挑起兩國紛爭的源頭,正是兩國信仰上的不同!
喀喇汗王朝信仰古蘭教,高昌回鶻王國信仰摩尼教。
而且,這兩個國家所信仰的宗教,其本質裏都有排他性,對對方的異教視為邪惡。
盧某也是靠著研製的炸藥包,這才暫時安撫了兩國,使其和平相處。
可一旦有朝一日,那炸藥包的製作方法不小心流傳出去,盧某失去了製約他們的能力,屆時,那兩國肯定還會因宗教信仰的不同而大打出手的!
因此,官家,如今出現在京城的摩尼教信仰現象,其實並非什麽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