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這東西,有的時候還不如不存在,這樣才會讓人不再窺探著什麽往前走著,同樣也不奢求那些永遠所得不到的,因為選擇,每個人都以為自己走錯了路,或許有著更好的人生,但有的時候,自己所選擇的,你認為錯的,才是最對的。

趙匡亂再次麵對著兩個選擇,一個是灰溜溜的滾出去青島,另一個是麵對一個在外人眼中他永遠都不能擊垮的樊世立,大多人無疑選擇前者,因為比命比起來,青島,又或者尊嚴,到底算是什麽東西,在這個社會上,隻有初生牛犢也會愛著可有可無的麵子,一個男人能舍棄自己那點尊嚴,才是真正的男人。

但趙匡亂會如此嗎?絡腮胡有一點期待,他想從這個郭紅燭郭青衣都不輕看的年輕人看出一些特別的東西,至於這些特別的東西是什麽,無疑是選擇後者,轟轟烈烈的丟掉一條命,那樣會成為一個笑話,但如果趙匡亂活著回來了呢?何嚐又不是神話,這個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的成功,但如果不賭上這麽一次,永遠不會成功。

“想好了嗎?”李驍勇摸著他的絡腮胡,等待著趙匡亂的答案,如果趙匡亂選擇了第三者,那麽趙匡亂今晚沒有希望,這也是李驍勇最不願意看到的。

“樊世立在哪裏?”趙匡亂轉過頭,看著李驍勇,那張還能看出稚嫩的臉上湧現出一些年輕人不會懂的東西,或許也正是這種東西積壓出了人臉上的皺紋。

李驍勇突然感覺僅僅是這些就夠了,但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一個沒有背景有著脊梁的小人物爬到一種高度,到底會吃多少苦,這個社會上沒有任何是唾手可得的,哪怕僅僅是一塊錢,都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樊世立還會掃場子,你不需要去找他,隻需要在夜末央等著就可以。”李驍勇平靜道,至於這夜末央是個什麽樣的地方,一家不算大的小酒吧,同樣已經停業許久,不過似乎也逃不出這場血腥風雨。

趙匡亂點了點頭,知道了什麽,低頭道:“我可以走了嗎?”

李驍勇點了點頭,趙匡亂轉身離開,留下一個背影,像是這個時代最普通最普通的背影,同樣也是這個時代的脊梁。

“他去。”李驍勇掏出手機,撥打通紅最頻繁的號碼,僅僅隻是說了兩個字。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掛掉了電話。

李驍勇歎了口氣,再次撥通一個號碼。

“今晚要用的你。”

“要我幹什麽”

“去夜末央門口等著,如果樊世立能活著出來,那麽做掉他。”李驍勇的聲音不是一般的平靜,好像對他來說,人命根本不是人命一般。

對麵陰森森的答應,語調要比李驍勇的還要冷漠。

任誰都明白,這個夜晚會掀起驚濤駭浪,也同樣是這些天,又或者這些年故事的了斷。

青島的中心公園,最多的是跳著廣場舞的大媽們,音樂聲通天一般,當然跳舞的人們沒有一人在意這音樂聲,盡管讓大多人震耳欲聾一般。

長椅上一邊各做坐著一男一女,兩人足足隔了大半張椅子,不像是親熱熱的小情侶,又不是是陌路人。

“聽說你舍棄黑館了,以為郭紅燭能保著你。”帶著墨鏡的花蛇看著夕陽,一天過去,一天開始,就這樣反反複複,誰能料到突然有那麽一天,突然蹦出來幾個人,改變了整個世界,改變了這一天過去,一天開始。

“保我?十一煞也好,黑館也好,郭紅燭也好,哪個不是再拿著我們這些小人物當槍使,我可不認為會有什麽得失,能保我的,隻有我自己。”毒奎伸出布滿刺青的手,掏出一盒外國香煙,沒有過濾嘴,勝在烈。

“看的挺開,不過做為一個入了局的年輕人,你已經活的夠久了,說不定今晚就得去見閻王爺了。”花蛇輕笑道,笑聲很動人。

“我哪一天晚上都擔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但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這般,說實話,花蛇,我比你看的開,至少今晚死了,我也不會遺憾什麽,我這條沒人瞧得起,被戳著脊梁的爛命,活的夠久了。”毒奎顯然沒有欣賞花蛇這個女人的情趣。

“要是你姓郭,一定是個響當當的大梟,可惜了。”花蛇遺憾道。

毒奎自嘲的笑著,這個時代,比他優秀的多的多,小張四,郭奇虎,李金豹,那個不是什麽都不缺的存在,但仍然一個個下了地獄,生與死隔了一個字,卻差了一個世界,越是在毒奎這個角度,就越明白死這個字代表著什麽。

“今晚要去哪裏走一遭?”花蛇漫不經心的問道。

“麅子。”毒奎吐出兩字,身上已經湧現出殺氣,過去的東西可以撕爛,但眼前的利益永遠不會改變,又或者這一切都是為了生存。

花蛇一副造化弄人的表情,起身雙手插兜離開,紅唇微微翹起道:“我就不耽誤你殺人了。”

毒奎那張看不清模樣的臉上終於出現那麽一絲笑容,不過等花蛇走後又變成陰沉,這滿身規模恐怖的紋身讓大多人避讓不敢靠近,而誰又會知道這刺青下到底隱藏著什麽。

高速上,一輛掛著蘇A車牌的輝騰飛馳著,開車的依然是那被叫成小招子的中年男人,戴著一副曾經老上海流行的圓眼鏡。

副駕駛座上坐著隻巨大的白毛狗,伸著長長的舌頭,招叔又要警戒這狗會不會隨時舔他兩口,還要小心翼翼的開車,後麵坐著的老頭,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開出茬子。

“小招子,老夏的電話打了沒有。”郭紅牛放下報紙,脫下老花鏡道。

“老太爺,要是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也就不在你手上討口飯吃了,現在估摸著潘為公正在挨批鬥呢?咱們到了青島,估計正好就可以看到青衣登基黑館了。”招叔一臉得意的笑,不是一般的有成就感,把潘為公這種玩弄於股掌之間可比什麽都要有快感。

“那潘為公可不是什麽善茬,要你來青島可不是讓你耍威風的。”郭紅牛笑笑,小眯了一會。

招叔哪裏敢打擾,隻是等郭紅牛閉上眼後舉起拳頭,威脅了想威脅這頭大狗,說實話,在郭紅牛眼裏,他還真不如這頭不知道什麽品種的狗。

如招叔所說的,潘為公此時剛剛送走一個退休的老幹部,至於這老幹部曾經沒退休的高度,說出來恐怕會驚掉不少人的下巴。

“老爺子,怎麽辦?”問出這話的是一直最沉的住氣的徐木烊,都說潘為公金盆洗手,但這是真的金盆洗手?不過今晚過去,相信潘為公才是真正的大勢已過。

“讓蒙登抄回來,黑館,交出去便是,要是讓他來痛痛快快的拚一場,恐怕整個青島就丟了。”潘為公似乎蒼老的幾分,聲音中充滿著無力,這曾經叱吒風雲的老人也想不到會走到這麽一步,可笑的是等他走到這一步還沒有看的開,有些東西,拿起容易,放下難。

徐木烊動了動嘴,但愣是沒說出來一句話,隻有默默的喚回了蒙登抄。

半個小時後,蒙登抄風風火火的出現在錦城華府,今晚可以說是黑館的生死存亡之際,蒙登抄也不知道為何潘為公為何要把他召回。

“登抄,黑館,保不住了。”看著野心勃勃的蒙登抄,潘為公不得不說出這個很骨感的現實。

“保得住。”蒙登抄咬著牙,一字一字道,他終於知道為什麽潘為公把他叫回來,就要起身離開。

“你拿什麽保?郭紅牛還有一個小時到青島,第一個拜會的是誰?是我?還是我的那些後台?登抄,現在黑館的情況我不是不清楚,現在估計全部都在內鬥著,這些牆頭草,保他們還有什麽意思?”潘為公終於怒了,又或者這股子怒氣積壓了不知道多久。

蒙登抄滿臉不甘的轉過頭,步子卻停下。

“黑館沒了,還是想想等會怎麽招架那郭太爺吧,希望他沒有那麽大的野心,如果有,這輩子最後拚個魚死網破也罷。”罕然的發怒後,潘為公平靜道。

蒙登抄不得不接受,黑館沒了,現實就是如此,看似堅不可摧的東西,很容易很容易被擊垮,因為內部就已經徹底的崩潰,被郭家不費吹灰之力的擊垮,蒙登抄輸的很慘,甚至可以說輸掉了一切。

“登抄,沉的住氣,沒有什麽是熬不過去的,成事在人。”潘為公看著蒙登抄有些不忍,不得不承認的是,蒙登抄的確有點本事,但還沒有到駕馭黑館,又或者駕馭整個青島的能力。

蒙登抄靜靜的點了點頭,覺得自己這樣子丟人極了,卻如何都無法改變,永遠都不可以。

大人物的世界見了分曉,小人物的世界才剛剛開始,成敗仍然在今晚。也不知道他們的毫不知情,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