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亂。”
郭青衣念念叨叨的這個名字,這個不算出彩的年輕人早在他腦海中出現過無數次,但遺憾的是,這次他們隻能是敵人,而且往後也跟朋友這個詞搭不上邊。
“郭哥,別來無恙?”趙匡亂輕聲問道,一臉的淡定從容,好像身處的不是郭家一般。
“還好,還好,不過今兒我是不會讓你痛痛快快的走過去。”郭青衣放下粘在他身上的郭青荷,在郭青荷耳邊叮囑了些什麽,郭青荷蹦蹦跳跳的離開。
“我也不打算能痛痛快快的走過去。”趙匡亂攥了攥拳頭,感覺多日沒有伸展的筋骨有些無力,但必須要有力起來。
“你能走的過去?”郭青衣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陸板橋與李驍勇,又看了看趙匡亂身邊的大嶽與恭三兒。
“你說了不算。”趙匡亂一步步走上去,臉上有一股子悲壯,但同樣帶著一股難以釋懷的堅定。
“你...走...”紅木門輕輕打開。
嫁衣似血紅,勾勒出讓人遐想連篇卻又不可褻玩的身材,一張找不出什麽形容詞的臉,不過卻能讓任何男人一眼看下去,就能記在心裏一輩子。
她早已不是那個強勢的女人,身上也找不到任何偽裝,隻有滿臉的淚水是真,這郭家大院子才是真正的假。
“多好的小姑娘,被自己這個所謂的老郭家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恭三兒不知死活道,顯然走到了這一步,還不如說啥說啥。
除了恭三兒的抱怨聲,這裏再聽不到任何的聲音,或許有一絲絲郭紅燭的哽咽聲,但這裏真的會有人聽嗎?
眼淚如同泛濫的河水,滴在郭家的地麵上,何等的抽象,何等的諷刺。
“你...你...”郭青衣有些顫抖,甚至不能說出話來,感覺這個郭家對他不知道多少年的洗腦被這個女人的眼淚給徹底衝垮了一般。
“走吧。”郭青衣重重吐出一口氣道。
趙匡亂不敢相信會聽到這麽一句話,但從恭三兒那張同樣震撼無比的臉上得知這句話是真真切切出現了。
“帶著紅燭走,一直往南,不要回頭。”郭青衣慢慢蹲下,似乎感覺蹲著也無比勞累一般,慢慢坐到了台階上,李驍勇扶著郭紅燭走到趙匡亂身邊,有些鄭重其事的把郭紅燭的手放到趙匡亂的手上。
“走啊。”恭三兒第一個反應過來,先給了大嶽一巴掌,又把趙匡亂叫醒,趙匡亂這才拉著郭紅燭往外走,不過臨走時看向站在門口的那三人,如果他們誠心擋住,他究竟能不能就得了郭紅燭?趙匡亂不知道,也不會有答案。
“就這樣放走?你確定你能完完整整的背下這個黑鍋?”一直默不作聲看著這一切的陸板橋開口道。
郭青衣搖了搖頭。
“現在追還來得及。”陸板橋淡淡道。
郭青衣仍然搖了搖頭,慢慢起身道:“板橋,你不懂,又或者我也不懂,不過要是今天我不放走紅燭,我會後悔一輩子,但放走了,我更會後悔一輩子。”
“聽不懂。”陸板橋很實落道。
郭青衣笑笑,望著晴朗的天,嘴裏喃喃道:“郭家時日不多了,離我跟郭戰平了斷的日子也近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做些荒唐事也無所謂。”
招叔慌張的來到這裏,看著無動於衷的三人,皺眉問道:“紅燭哪?”
郭青衣搖了搖頭道:“被救走了。”
招叔愣了愣,似乎一時沒回過神來,尖叫道:“你瘋了!”
郭青衣點了點頭道:“差不多,我真的快被郭家這兩個字給逼瘋了。”
招叔哪裏管郭青衣的胡言亂語,連忙衝去大堂。
郭家後院的小巷中,停著兩輛金杯,當趙匡亂上了停在後麵的金杯後,前麵的金杯也開了出去,這個瘋狂的計劃正來自闖子的腦子。
“你們為什麽要來?”郭紅燭看著特別冷靜的趙匡亂,冷靜到不能再冷靜的地步。
“因為我們傻。”趙匡亂轉頭給郭紅燭一個傻笑,發動金杯,直接往南開去。
趙匡亂的回答讓郭紅燭破涕為笑,但真的一直往南開就能徹底離開這裏?
大堂中,闖子與趙無妄團團圍住,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
招叔慌慌張張出現,在郭紅牛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郭紅牛猛睜了睜眼,臉上劃過一絲猙獰道:“好你個闖子,開始玩調虎離山這一套了,不過你確定今天你能活著走出郭家?我可不會再講什麽情麵。”
“郭老頭,你就不怕我把你當年的作孽事全部都抖出來?”麵對郭紅牛的威懾力,闖子一臉有恃無恐道。
“你知道些什麽?”郭紅牛猛的站起道,臉色已經紅的發青。
“老爺子,身體要緊,要知道我們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招叔連忙扶住有些搖搖欲墜的郭紅牛。
“這郭紅燭的真實身份需不需要我爆料爆料?你家裏那些惡心人的事更是人盡皆知,還說郭家,我看這家字都被你敗壞的少了一撇。”闖子一臉戲弄道,可以說是把大堂的氣氛推向了**。
一隻雪白的巨犬直撲向闖子,像是通靈性一般,但趙無妄的紅纓槍也就在此刻揮出,把這巨犬來了個涼通透。
“煥。”郭紅牛失聲喊道,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情再次的暴動起來。
“老爺子,控製住,大局為重。”招叔一臉惶恐道,衝下麵一幫愣住了的悍將吼道:“還不收拾了他們。”
招叔的一句話,無疑是不打自招了,誰也想不到已經是強弩之末的闖子會突然整出這麽一出來。
“怎麽,你這為老不尊的家夥還有臉活著?郭紅燭是你孫女還是閨女?你大兒子這黑鍋背的我都覺得怨,想想,你這大兒子是得病英年早逝,還是被你這老家夥整死。”闖子大笑道,笑的癲狂。
一輛金杯直接衝了進來,橫衝直撞,這一場婚禮是徹底廢了,但闖子僅僅毀掉的是一場婚禮?
郭紅牛一口血吐了了出來,手顫抖著指著大笑著的闖子,這一幕正好被姍姍來遲的郭青衣所看到,不過郭青衣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另一個人身上,臉上帶著一絲笑意的郭戰平。
“痛快!”闖子跳上金杯,趙無妄也上了金杯,開車的唐金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倒車衝了出去,而一直殺氣騰騰的孫紅雷卻在此刻沒有了任何動作,眼神跟郭戰平不停交流著。
郭紅牛倒了,剩下的郭家就像是一盤爛棋,一時竟不知道該幹什麽。
“郭家,氣數到了?”這麽的動靜,光頭老人僅僅是睜開了眼,看著一片狼藉的大堂,又看著已經被氣昏過去的郭紅牛,淡淡道。
“紅牛一輩子說不上問心無愧,但至少光明磊落,走的這麽不明不白,虧了,可惜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小輩攪了局。”諸葛長青摸著胡子,一臉的感歎。
“他姥姥的,剛剛那個小兔崽子就是闖子?”尉遲義大聲道。
諸葛長青點了點頭。
尉遲義不怒反一臉欣慰道:“這年頭的年輕人,比我們那時候有種多了。”
“管管你那嘴,現在郭紅牛可死了。”諸葛長青瞪了眼不知氣氛的尉遲義。
尉遲義還真平靜了,不過嘴裏卻一直嘟囔著。
“這...”慕遲卛看著這一切,似乎發生的太突然,在整個江蘇的大佬麵前,郭紅牛被幾個年輕人活生生給氣死,這到底是好悲,還是好笑。
“一切有這麽簡單?”小菊輕聲道,這一切,對一個外人來說,往往看的一針見血。
“江蘇,平靜不下來了。”慕遲卛很像知道,郭紅牛到底最後要說些什麽,又是誰不希望郭紅牛說出這些。
“還TM看什麽,趕快去給我去追!”招叔看著不為所動的郭家人,一臉氣急敗壞的喊道。
沒有任何人為之所動。
郭戰平一步步走向郭紅牛身邊,看著已經斷了氣的郭紅牛,這個死的如此難堪的梟雄。
“郭家,今天由我接手,不知道各位前輩有什麽意見,有意見提便是。”郭戰平一字一字道,麵對這些土皇帝或者大佬,沒有一點的畏懼,又或者郭紅牛死了,仍然沒有人敢試圖挑戰郭家的威望。
“郭紅牛,養了個虎兒子。”諸葛長青起身拱了拱手,不過卻是對著郭紅牛,態度已經很明確,默默離開。
這屋中,表情最難看的,當屬宋常德,而他身後的宋麒麟卻是一臉的坦然,父子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宋老爺子,我們郭家做事不周,雖然親家沒做成,但郭家宋家兩個字仍然撇不開。”郭戰平衝宋常德彎了彎腰道。
宋常德有了個台階下,表情才稍稍好些,既然郭家已經放低了態度,他再鬧出點事非了,他可不相信郭戰平會不記恨,今天這事,對宋常德來看,一目了然,結婚不過是個幌子。
大堂再次熱鬧起來,不少人已經開始拉攏起這位郭家合理的繼承了,也是郭紅牛所剩下唯一的兒子。
可笑的是,來來往往的人們,忽略了趟在藤椅上氣斷了的郭紅牛。